第三章

　云舒的表看起來很篤定。

　有視頻為證，撿到他的時候，傷勢看起來確實是要打120的程度。

　絕對不是惡作劇。

　醫生沉著打量男人，視線在他腰間已經約結痂的傷痕觀察了會兒，道：“先把他送回醫院，做個傷勢檢查再說。”

　護士忙過來幫忙，作麻利地把男人抬到擔架床上，推著就上了車。

　男人手足無措地被按在擔架上，頓時渾繃起來，轉頭眼地著云舒。

　云舒：“……”

　干嘛一副被綁架求救的表啊。

　醫護人員迅速上了車，回頭見云舒還站在原地，出聲催促：“這位小姐，別耽誤時間，病人的生命爭分奪秒。我們出診時間是很寶貴的。”

　云舒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跟著一起去醫院，被醫生這麼一催，也來不及多想，跟著上了車。

　就當救人救到底了。

　在車上，護士先簡單地給他做了心脈檢查和傷口護理。

　他手腳僵地躺在擔架床上，一不，任由護士給他擺弄，眼睛卻落在云舒上，好像生怕走了一樣。

　到了醫院后，出診醫生很自然地就把出診單和繳費表遞給云舒：“這邊麻煩陪護家屬先去大廳柜臺繳一下急診費。我們先帶他去做檢查。”

　陪護家屬？

　云舒：“……”

　行吧，拿著單子去一樓大廳窗口繳費。

　然后又回到樓上，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等著。

　約莫二十分鐘后，醫生推門出來，摘下口罩，一臉凝重地看著云舒。

　云舒見他那表，不由得也跟著凝重：“況很糟糕嗎。”

　該不會是什麼出之類的吧，或者是絕癥晚期？所以他自己不想活了，才輕生跳海？

　云舒不由生出惋惜，這麼英俊一個年輕人，大好的青春年華，生命就要就此結束了嗎……

　醫生面無表地道：“這位小姐，他只是了一點皮外傷，你有必要打120急診嗎。”

　云舒懵了：“哈？”

　“我理解你們小好，男朋友了傷心里著急，但下次遇到這種況，完全可以找個門診藥店就近理，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我們的急救車過去。”

　云舒徹底懵了“……？”

　傷勢原來不嚴重的嗎？

　而且什麼小，什麼跟什麼啊？？

　醫生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剛才我們給他做了個全檢查，他各項指標都很健康，只是腹下有幾皮外傷，你要實在不放心，可以讓他住院再觀察兩天。”說完便搖著頭走了。

　云舒到費解，明明在海邊發現他的時候，他還染著跡，臉蒼白昏迷不醒，怎麼送到醫院來，醫生檢查一通卻說他什麼事都沒有？

　而且真的跟他不認識好嗎。

　就純粹只是出于善心，在海邊見到一個人傷昏迷不醒，然后打了120，把他抬到院子讓他不用躺在外面等救護車而已。

　為什麼一個個的非要覺得他倆有關系。

　就不能是單純的樂于助人嗎？

　云舒只覺一陣頭大。

　在推門進去。

　男人躺在床上，手腕上掛著一個吊瓶，正在輸水。

　見到云舒進來，男人迷茫環顧的眼神一定，眸子里忽地出笑意。

　他一笑，靜籟無聲，整個病房都好似被一束流點亮，變得絢麗起來。

　但云舒不為所，直接走進去，坐到床邊，上下審視他：“你什麼名字。”

　男人看著云舒，垂眸想了想，半晌沒有回答。

　云舒：“……”

　現在嚴重懷疑他是傷到了腦子。

　“你住哪兒？上帶電話了嗎？有沒有什麼可以聯系的家人朋友，讓他們來接你回去。”

　男人的頭越垂越低，抿著，沉默地一聲不吭。

　云舒無奈扶額，不是吧，這人究竟是傻了還是失憶了，怎麼三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深沉地看了他會兒，起出去，要求醫生再給他做一次腦部檢查。

　醫生拗不過，又給他照了一次腦部CT。

　最后把拍出來的片子拿給看：“我從醫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發育得這麼完的腦顱。”

　云舒：“什麼意思？”

　醫生一副驚嘆的表：“意思就是，他的腦部不僅沒有任何病，而且智商還異于常人的高。”

　云舒：“……”

　就他那個悶不作聲，什麼心都往臉上寫的樣子，還智商很高？

　為什麼不僅不信，甚至還想對醫生的診斷結果提出質疑呢。

　但云舒一向是個尊重科學的人，于是提出另一個想法：“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掉進海里時腦子進了水。或者磕到某神經，失憶了。”

　醫生推推眼鏡，嚴肅地道：“這位小姐，請不要質疑我們醫學技的果。經過全面檢查，你男朋友一點事沒有，今晚住院觀察一晚，沒什麼事，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云舒：“……”

　有點噎。

　最后只面無表道了句：“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認識他。”

　說完往病房里走，沒走出幾步，還聽到后頭醫生在那嘆：“現在的年輕人啊，談個對象就瞎折騰。”

　云舒天，也懶得再解釋了，直接推門進去。

　這次進去，男人明顯覺云舒有點生氣。

　沒理他，徑直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病床對面，看著手里一張黑乎乎的照片擰眉盯著看。

　男人變得局促起來，悄悄看了好幾眼。

　忽然，云舒手將那張CT片拍到他面前：“醫生說你智商很高，且異于常人，你自己覺得呢？”

　他低頭看看那照片，又看看表不高興的云舒，將片子拿起來，認真地看了會兒。

　“怎麼樣，看出什麼名堂了嗎？想起來你什麼名字了嗎。”云舒挑著眉，表懶散地瞧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放下片子，認真地思索了會。

　重新抬頭注視云舒，一字一頓地開口：“殷、鸞。”

　“什麼？”云舒一愣，甚至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他的聲音清悅，低緩，還帶著一沙啞，像浪漫過沙灘的聲音。

　“你說什麼。”云舒又問了一遍。

　“殷鸞。”這次開口，他沒有了停頓，名字從他口中吐出，更流暢悅耳了。

　云舒微微揚眉：“你殷鸞？”

　他點頭。

　問他什麼名字，他說不出來，就生氣地出去了，回來時臉上也不開心。

　不是他不告訴，只是在他所在那個地方，沒有文字，也不說這樣的語言，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和流。

　可生氣了。

　他覺得應該很在意名字這件事。

　他將族人對他的尊稱化為象音，譯來就變了殷鸞，他學著的方式說給聽說，果然就沒有不開心了。

　殷鸞看著變化的表，眼里緩緩漾出笑意。

　“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兒嗎？你是怎麼掉進海里的，你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你記得家里人的電話號碼嗎，打給他們聯系試試？”

　云舒見他終于開口，也想起了自己名字，于是一連串問題跟著問了出來。

　男人緩緩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離得很遠的大海的方向。

　又抿著不作聲了。

　唉，云舒嘆了口氣。

　“行吧，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

　云舒其實不是沒有懷疑過他是在裝傻，問他什麼故意不說。

　但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他的眼睛太干凈，太純粹，里面既沒有什麼悲傷，也沒有惡念，更多的反而是一種率真和好奇。

　別看云舒表面大喇喇的子散漫，但其實察力還敏的，第一直覺也很準，屬于膽大心細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穿到這世界僅三天，就快刀斬麻地解決了豪門養父母那邊的事，現在已經來了海角村。

　所以他要真讓云舒覺是什麼壞人，是本不會送他來醫院，還幫他醫藥費的。

　以他不俗的容貌材，看行為舉止涵養也是很好的。

　雖然暫時看不出來他有沒有錢，但單憑他那條云舒從沒見過的、泛著流溢彩的高級面料子，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奢訂制，顯然不是窮人。

　而且剛才醫生也給他檢查了，沒有絕癥，機能好得很。但凡有不良惡習的人，進醫院隨便都能給你檢查出一堆病。

　綜上所述，云舒判斷。

　他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失憶了。

　就那種電視劇里演的，人傷后腦子短暫宕機，想不起自己什麼，家住哪兒。

　然后過段時間，又能想起來了。

　他剛剛不就想起來自己什麼名字了嗎。

　只是他這個外形和出場方式，確實有點過于秀了。

　云舒著下，看著他沉思起來。

　在回憶，小說劇里，有沒有一個殷鸞的男角。

　翻來覆去想了半天，確定沒有。

　男主、男配，包括慕主的一些追求者，路人甲，炮灰，只要出場有名字的，都沒有一個殷鸞的。

　所以，他就只是很偶然遇見的一個人而已。

　就跟昨天在村子里，偶然遇到的那兩個小朋友一樣的。

　但現在他無分文，記憶缺失，云舒又莫名其妙了他的‘陪護人’。

　今天要留院觀察，醫生還讓這個‘陪護人’在這兒照看他。

　云舒：“……”

　覺得醫院只是怕走了，沒人給他結住院費用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況，發生了什麼。”云舒看著他，語氣盡量溫和：“不過你得盡快讓你家人來接你回去，否則我也幫不上你。”

　“醫療費已經幫你結了，今晚我不能在這兒陪你。”云舒說著站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在網上買了好多件，還等著明天工人上門安裝呢。

　聽到說要走，男人眼神頓時流出慌，想也不想地手抓住一片角，指節默默拽得很。

　云舒扭頭：“……”

　他抬起頭，一雙澄澈雙眼近似祈求地靜靜著，抿著一言不發。

　云舒扶額，天吶：“……”

　他這算不算是瓷啊。

　人計也不是這麼用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