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月還是沒有過去。
又或者說, 是不敢過去。
眼前這人看不,也猜不。莫名其妙給送傘,又莫名其妙引到這里來, 明明要跟薛家聯姻, 卻還反過來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衛明燁見始終繃著臉, 戒備著周遭的一切。
看似弱不風,孤到他這里無異于羊虎口, 實則卻已經把自己所有后路都安排妥當, 只要他稍有異, 一直在屋檐上的利刃就會將他開膛破肚。
不過一個小姑娘,哪來這麼深的心思?
和薛家那兩個外強中干的草包果然不一樣。
衛明燁出幾分賞識的笑, 聲音跟著下來:“慕姑娘不必如此戒備在下,在下并非你的敵人,不過是來和慕姑娘談一門生意,一門雙贏的生意。”
慕云月挑眉。
衛明燁繼續道:“慕姑娘可知,西南如今屯了多兵馬?而北邊令尊麾下,又有多兵馬?而今整個北頤各軍營加在一塊, 包括直屬于陛下的軍, 又有多兵馬?倘若哪天……”
“所以衛世子是來跟我比家世的?”慕云月皺眉打斷,沒興趣聽他廢話。
衛明燁眼里出幾分無奈,埋怨地睨一眼, 像在責怪不解風,“慕姑娘和陛下相的時候, 也這麼打斷他說話嗎?”
慕云月微愣, 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提起衛長庚, 但也因為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讓約懂了幾分這人的意圖。雖說還是讓人有些不著頭腦,自己何時招惹了他?但也的確只有這個說法,能夠解釋得通了。
“衛世子說笑了,我同陛下之間……”
慕云月笑了下。
衛明燁心下了然。
人之間恨不能時時刻刻都膩歪在一塊,每一句話、每一個語氣都珍重異常,自然是半句也舍不得打斷,自己這話問得,倒有些自取其辱了。
不過這也不妨礙他給自己找說法,眼珠子一轉,衛明燁便要啟撥:“看來慕姑娘對在下,還真是跟對旁人都不一樣,哪怕陛下也不例外。”
就聽道:“自然是打斷得比對你還厲害。”
衛明燁:“……?”
他錯愕地看向慕云月,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看見眼底的坦然,和提到衛長庚時,客套疏離之下那藏也藏不住的笑,仿佛那些日常斗的畫面就在他眼前,吵鬧卻也溫馨,旁人想也不進去。
想不到他那位不近人的天子堂弟,竟還有這樣的一面?倒是他開了眼。
更加想不到,他在封地之時也是個招惹姑娘的主,隨便一個眼波就能引來無數狂蜂浪蝶。
而今他又是送傘,又是派人搭救的,當真花了不心思,就算不會一下就從了自己,也會心生搖,不料用這種方式,直接拒絕了他……
衛明燁失笑,心底仍有不甘,“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我對慕姑娘一片赤誠,慕姑娘當真不打算再重新考慮一下?”
慕云月卻笑:“衛世子究竟赤誠的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父親手里的兵權?”
衛明燁笑容一僵。
慕云月看在眼里,臉上笑意又冷下幾分,“慕家素來只忠于國家,忠于百姓,從不參與任何朝堂斗爭。所以世子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地,憑借西南十萬雄兵,姑且與陛下板。”
“可若是我嫁去天家,慕家軍就算再想中立,也必然有所偏向,所以世子才會如此忌憚吧?”
“如若我今日點頭應允,自然皆大歡喜,可若是我不同意……”
慕云月笑了下,抬手指向他座位對面的棋盒,“只怕世子給我準備的這盤棋,就會毫不客氣地要了我的命!”
“人鉤,天下奇毒之首,就抹在那盒棋子之上,是也不是?”
衛明燁臉頓沉,原本溫淡的目也褪去偽裝,泠泠如刀鋒冷一般。
周遭氣氛也隨之凝固。
慕云月心頭一陣急跳,整個人都克制不住發抖。
倒也不是嚇的,而是一種馬上要推翻關于前世之死的種種猜測的激和憤怒。
眾所周知,人鉤乃是一種慢毒/藥,無需口,只要接就可中/毒。雖不會立刻要人命,但中此毒者,也是氣數已盡,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回來。
而這毒就產自苗疆!
前世也奇怪過,人鉤毒極為稀有,尋常人本得不到。南錦屏就算再神通廣大,也只是宅婦人,害人的手段也逃不過深宅大院里頭早就玩爛了的那些,如何就能弄到此等劇毒?
而今再想,卻是別有一番意味在心頭。
恐怕就連前世祠堂那場大火,真正的縱火之人,也得重新考量一下……
“世子這毒下的,的確妙。”慕云月冷笑,“為了掩蓋這棋子上的味道,還特特在旁邊點了香。”
這般稀有的毒/藥,醫書上本沒有記載,銀針也驗不出來。便是把太醫院院首請來,也不一定能認出。
若不是前世曾經吃過一次虧,對這毒尤為敏,從這滿園的竹葉清香中辨出一異樣,只怕今日就真要栽他手里了!
“人鉤毒不會即刻致人命,只要把藥量控制得好,還能讓它在自己想要的時候真正發作。倘若我沒猜錯,世子將這毒的毒發時間,定在了我大婚之后,是也不是?”
“屆時我暴斃于宮城之中,太醫又查不出死因,陛下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即便我父親因為君臣之別,不會對陛下如何,但這份嫌隙終歸是在他心里埋下。往后世子真有什麼異,他只怕也會睜一眼,閉一眼。如此,你那西南十萬雄兵,還真有可能事。”
說到這里,慕云月不由嘆息慨:“世子這棋力,云月當真塵莫及。您的這份喜歡,云月也是渾然承擔不起。”
衛明燁這諷刺的口吻,扎得瞇起了眼,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本無話可說,只能冷聲牽起角,警告道:“過慧易夭啊。難道之前,就沒有人提醒過慕姑娘,要適時收斂一些嗎?”
慕云月聽完倒是沒什麼不舒服,還聳聳肩,坦然道:“有啊。那人現在還同世子你定了親呢。世子可要當心啊,詛咒過我的人,最后可都沒什麼好下場。”
衛明燁眉梢狠狠了。
什麼“沒什麼好下場”?嫁給他就是“沒什麼好下場”了嗎?這死丫頭罵誰呢?!
慕云月懶怠同他再浪費時間,轉便準備離開。
衛明燁卻忽然再次開口:“慕姑娘可以說我用心不純,可你與陛下的這段婚事,慕姑娘自己不也有所遲疑嗎?”
慕云月心尖一蹦,豁然回頭。
衛明燁仍是那副春風拂面般的笑,“慕姑娘和陛下,似乎也沒有你說的那般,心無嫌隙呢。”
慕云月心頭狠狠搐了下。
那日在鴻禧樓因孟蘭姝而牽扯出的幽怨,再次糾纏上眼角眉梢。
膛里像是驀地被人塞進來一團棉花,酸越是泛濫,棉花就堵得越,幾乎不能呼吸,想張口反駁,更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衛明燁打量著的模樣,郁結的心總算暢懷了些許,低頭收拾棋盤上的棋子,狀似好心地拋出橄欖枝:“慕姑娘現在或許還不肯接我的提議,沒關系,你什麼時候想通,隨時都可以過來找我。”
“慕姑娘是重重義之人,不得婚姻里頭有任何瑕疵,也實屬正常。與其跟自己心的人想親近卻始終保持距離,倒不如重新尋個人,從一開始就相敬如賓,即便沒有,也好過為所困,不是嗎?”
“我今日再送慕姑娘一份大禮,慕姑娘待會兒見了,再重新斟酌也不遲。”
慕云月卻嗤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多謝世子的好意,云月恐怕無福消。世子倘若真擔心我婚后過得不夠開懷,不如約束約束你表妹,讓給別人添一些煩惱。”
說罷,便轉揚長而去,無論衛明燁再說什麼,都渾然不搭理。
可這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到底是衛明燁的話給攪了。
再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嫁給衛長庚了。
嫁給那個曾用自己的心健康、換一年短暫命的人。
他會寵著,護著,事事都以為先,哪怕自己盡委屈,也要讓喜樂無憂。這樣好的男人,此生能夠遇見,就已經耗費了天大的福氣,眼下自己居然還能嫁給他,同他長相廝守,應當高興的。
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這段姻緣夾雜了怎樣的自私和欺瞞,只有這個重生之人才知道。
這樣當真好嗎?
往事能夠塵封,但終歸不會如煙。什麼也不告訴他,就這麼讓他稀里糊涂地娶了自己,余生良心能安嗎?
退一萬步說,能重生,說不定衛長庚也能想起前世的記憶。到時要是讓他知曉,自己對他有所瞞,他會作何想法?會不會也將視為見利忘義的小人,對失頂?
是想象那畫面,慕云月便有些呼吸不過來,坐畫舫回去的路上,人也懨懨沒什麼神。
蒹葭他們都擔心不已,想勸,又不知道癥結所在,本無從勸起,只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扯天扯地,盡量哄開心。
可,或許就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吧?
就在他們下船的時候,渡口上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阿蕪!”
衛長庚像是在這里等了許久,等得都有些不耐煩。見慕云月終于回來,他人雖極力克制著,沒有一蹦三尺高,可語氣間的欣喜卻是蓋也蓋不住。
清俊的眼無需太多濃烈的緒,只微微帶了點笑,便似驕一般,灼灼照進心底。
慕云月忍了一路的淚水,也終于在這一刻決堤。
顧不上什麼規矩禮儀,也忘記什麼世家貴應有的矜持,只想拼命奔向他,擁他懷中,抱住他。
像倦鳥回歸山林一般。
哪怕天地皆已開始冬,依然能因為他的存在,而奔向自己的春暖花開。
作者有話說:
星星哥最后一層馬甲也搖搖墜啦!
這章也有紅包~
【一對一寵文,男女主身心乾淨無虐無誤會!】因爲讀書的爹考上了秀才,奶奶便做主休了孃親,準備重新迎娶村東頭大地主家的千金。孃親孱弱,身懷六甲即將臨盆,狠心奶奶直言,“生不出兒子就趕緊滾!”可憐的孃親無奈之下只能躲到山上去,在山洞中產下一個女嬰,爲了保住其性命和不被餓死,只得從小將其當做男娃來養。雲莘倒是覺得男娃
前世,她是相府嫡長女,傾盡一切助夫君登上皇位,換來的卻是剖腹奪子被囚暴室!隱忍三年,以死破局,大仇得報,含笑而終!一睜眼,回到了她十三歲未嫁這一年。嫡女歸來,這一世她絕不讓人輕她辱她賤她!殺刁奴,滅庶妹,杖繼母,戮渣男,神來殺神,佛來殺佛!…
一朝清醒,她莫名多一個夫君不說,還生一個兒子。 看著江硯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夏默暗自咬牙,她要休夫。 ……江硯很委屈:「娘子,是為夫哪裏不夠好,讓你想休夫?」 夏默不爽:「哼,太帥」 江硯:「我可以變醜」 夏默繼續找茬:「太高」 江硯:「我可以坐一輩子輪椅」 夏默:「太聰明」 江硯:「在娘子面前,我向來愚笨」 夏默磨牙,還治不了他了,「共枕太多」 江硯厚著臉皮抱住夏默:「不多不多,往後還應再增加」 .夏默望天長嘆,還能再無恥點嗎?
虞錦乃靈州節度使虞家嫡女,身份尊貴,父兄疼愛,養成了個矯揉造作的嬌氣性子。 然而,家中一時生變,父兄征戰未歸生死未卜,繼母一改往日溫婉姿態,虞錦被逼上送往上京的聯姻花轎。 逃親途中,虞錦失足昏迷,清醒之後面對傳言中性情寡淡到女子都不敢輕易靠近的救命恩人南祁王,她思來想去,鼓起勇氣喊:“阿兄。” 對上那雙寒眸,虞錦屏住呼吸,言辭懇切地胡諏道:“我頭好疼,記不得別的,只記得阿兄。” 自此後,南祁王府多了個小小姐。 人在屋檐下,虞錦不得不收起往日的嬌貴做派,每日如履薄冰地單方面上演着兄妹情深。 只是演着演着,她發現沈卻好像演得比她還真。 久而久之,王府衆人驚覺,府中不像是多了個小小姐,倒像是多了個女主子。 後來,虞家父子凱旋。 虞錦聽到消息,收拾包袱欲悄聲離開。 就見候在牆側的男人淡淡道:“你想去哪兒。” 虞錦嚇得崴了腳:“噢,看、看風景……” 沈卻將人抱進屋裏,俯身握住她的腳踝欲查看傷勢,虞錦連忙拒絕。 沈卻一本正經地輕飄飄說:“躲什麼,我不是你哥哥嗎。” 虞錦:……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