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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燎原》 第29章 第29章

 韓臨馬而來, 在宮門前下馬快行,及至書房前,又稍稍放緩了速度, 整理心

 他這大半個月都不在長安城, 而是和幾位統領待在東郊大營練小兵。陛下預備封他為帥前往瀾州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但如今正值冬季,再急也要等到初春來臨才會出兵, 所以趁著年關將至休沐的機會,他也跟著回了家。

 期間南音的消息并非一無所知, 可那也是幾天前才收到的信,當時事都已定局, 再提前趕回來也沒用了。

 “陛下——”一見綏帝,韓臨先向他稟報練營兵事宜, 并道,“戰馬還是了些,需得多練些騎兵才行。尤統領老家在瀾州,他說那邊因著靠近草原, 習和戎族很相似,許多人都在馬背上長大,民風彪悍又尚武,步兵對上去定占不了便宜。如果壽王當真收服了瀾州,再或和戎族有聯系,必須要準備大量騎兵。”

 綏帝沉思,“從西北大營調, 年關前, 我再讓北定州送一批戰馬來。若有所需, 前往瀾州途中,你直接持令在沿途調兵。”

 三年前綏帝剛登基時親征突厥,韓臨就隨其后,因此兄弟二人的比其他人要更深些。韓臨本人在軍事上也天賦卓絕,有綏帝在后方坐鎮支持,他往往能毫無顧忌地沖鋒。

 韓臨上雖然常說敬畏陛下,在陛下面前不敢造次,但能輕輕松松地喚綏帝一聲“二哥”的人,除去他也沒幾個了。

 這樣的一層關系,讓韓臨在綏帝面前向來沒有過多掩飾。

 戰馬的事了了,他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對了還有,誠王叔找到臣,說明年想隨臣一同去瀾州,陛下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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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太妃向來把誠王看得眼珠子般,生怕他冷了熱了傷了。據說誠王如今三十多的年紀,嘉太妃還會夜里去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說出去都人笑掉大牙。

 別說出征,連到外地辦差事,誠王都有。

 韓臨打聽過了,據說是趙家那位前嬸嬸找誠王叔說了甚麼,約莫是刺激了,才會讓向來孝順聽話的人提出這種要求。

 綏帝沒有過多猶豫,頷首道:“他想去,明日我就下口諭。”

 “下口諭可不行,陛下不如頒旨時把誠王一道寫上去,屆時嘉太妃再想反悔也來不及了。”韓臨說這話時,眼底眉梢都帶著一子壞水。

 綏帝多看他一眼,竟也應下來了,韓臨在心底止不住大笑。

 能夠看到嘉太妃愁眉苦臉的模樣,他可太高興了。

 說完這幾件正事,韓臨就沒了正形,把頭一歪,靠在椅上拈了幾塊糕點吃,又連喝幾杯香茶,才定了定心。

 他道:“二哥,其實我此來,還有私事。”

 “我知道慕家二娘子如今在宮里養病,想求您一件事。”

 綏帝毫不意外他這話,讓林錫再次查探和南音有關的事時,他就已經知道了韓臨和南音的關系,也知道這個表弟對南音的慕,說到他面前來,無非就一個打算。

 “想要賜婚?”

 韓臨微怔,隨即揚眉,神采亦飛舞起來,“既然您知道,我就不過多重復了。是,一年前我對南音一見鐘,此前礙于有婚約不好出手,如今那婚約已經沒了,總無人可以指摘了。”

 他頓了頓,“我母親之前知道了這事并不贊,背著我想把南音說給誠王叔,好在沒。如果是二哥賜婚,就算再反對,也沒用了。”

 韓臨這樣自有本事有抱負的郎君,從來就沒想過要靠家族或妻子來維系榮,更多是憑自己喜好而來。年意氣風發,大抵就是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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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綏帝的語氣也很尋常,“我不同意。”

 語罷,他甚至還不不慢喝了口茶,仿佛不覺自己說出了甚麼讓韓臨驚詫的話。

 “……為何?”除卻表面的驚訝,韓臨神下更有約的試探。

 他不是傻子,旁人都會對慕家二娘子進宮一事猜測萬分,能夠用兵如神的韓世子怎會沒有一點想法。在綏帝面前作出毫無所知的模樣,不過是不想挑明這些,以增加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唯一沒想到的是,綏帝會拒絕得這麼干脆。

 “對你并無男,你們也不適合。”

 綏帝的言簡意賅激起了韓臨心底火氣,仍挑眉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對我無男,南音尚未開竅,誰都不喜歡。但我和好歹相識一年,彼此了解,心意有相通之。大綏多人都是盲婚啞嫁,我和卻有這樣的緣分,婚后培養起來也容易得多。二哥為何說不合適?或者,二哥是用甚麼立場這樣說?難道,我母親還真提前進宮給你說道了這事不。”

 到底年紀輕了些,仍有沖,在綏帝開口前又道:“我知道二哥收了南音作學生,你們有師生的名分,但說到底一非朝臣,二非真正的小輩,并不你管束。”

 如果放在一個時辰前,綏帝也許會贊同他的想法,但他如今已經約意識到了某種覺。雖然他并不知道,他的覺和韓臨是否相同,但至他明白,自己決不會愿意親自把南音嫁給他人。

 “和這些無關。”

 那是和甚麼有關?和他也慕南音有關嗎?

 韓臨沒有指出這點,眉頭深深皺起,心底還有種果然如此的焦灼。來之前他就希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可以他對綏帝的了解,能夠說出這些話,就說明綏帝即便此刻沒那麼明確的心思,也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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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想說些話,說南音并不適合待在后宮,想說綏帝為帝王日后會有三宮六院,終究會無暇照看,最后話到間,都咽了回去。

 二哥沒有說得太明白,他何必要幫他想得太清楚。萬一刺激得狠了,二哥直接下旨封妃,那才真是一點機會都沒了。

 所以沉默半晌,韓臨只道:“不用說了,二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南音是個好姑娘,您和太后認識了,定然也會喜歡,自然不想委屈。我方才的提議有些之過急了,自由,還是得問過的想法才行,還有母親那兒,沒有說服,確實沒有臉面去向南音提親。”

 說著說著,韓臨重新眉飛舞起來,像是完全沒發現方才那詭異的對峙和綏帝話底深藏的意思,依舊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反正離去瀾州還有段時日,我最近就時常來宮中看二哥你和太后,你們不會拒絕我罷?”

 這厚臉皮的模樣,像極了他的親爹上平侯。

 綏帝自然是想拒絕的,但就像韓臨想的那樣,暫時還真沒有明確的理由,便只能默認,而后道:“即便不練兵,也要多鉆研兵法,悉瀾州地形,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二哥放心,我有分寸。”

 兄弟倆續說了一些無關痛的話題,直到韓臨覺腹中再也撐不下茶水,才起告退。

 臨走前,他停了又停,到底忍不住心底的那點意氣,在綏帝重新拿起書的瞬間快步走回去,對他道:“說實話二哥,你年紀真的有些大了。”

 然后沒等綏帝反應,就風一般離開了書房,徒留綏帝沉默地坐在那兒。

 許久,全英小心翼翼進去添茶時,突然聽得陛下問他,“朕……年紀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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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英驚訝無比,“陛下正值壯年,怎會年紀大?”

 “……是麼。”道過這意味不明的兩個字,綏帝沒再開口。

 南音十六,而韓臨今歲十八,說起來,他們確確實實是年紀相當的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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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三日,冬雪飛揚。

 鸞儀宮中槅扇合,長廊掛了數道簾子,主殿燃起地龍,燒得大半個宮殿都暖烘烘的。

 這時候不便外出,太后傳南音來伴的時辰就更多了,或是共同聽曲賞樂,或是把當娃娃般妝扮,給裳做首飾。南音來時的不過一個箱子,回去時恐怕要再添三四箱。

 “雖說刺繡要更細些,但泥金銀繪的制法,瞧著也很漂亮。以往我看那些舞伶穿著好看,也曾試過,卻被笑話與卑賤之人同伍。唉,如今是無人敢指摘了,卻也年紀大了不合適。”崔太后與說以往的事,有時笑,有時嘆氣,而后拿起手邊綢,道其中有剛獻上來的輕容紗、鮫綃紗等珍品,“這些都是揚州來的一位皇商進貢的,他倒是有心,這些綢都比往年做得更好。前些日子本該召見的,但那會兒你病了,我也沒那個心思。”

 揚州的皇商?南音想了想,“可是揚州溫家?”

 “似乎是。”太后想起甚麼,恍然道,“是了,這不正是你母親家那邊,我倒是忘了。如今時候過了也不好再傳,等人下次進長安,我再好好賞賞。”

 南音覺得,有時候太后的子就和孩一樣純粹,是那種“跟你要好的人我也喜歡”的做法,可以說是屋及烏。這點對尋常人來說正常,以份而言,就顯得很可了。

 興許是帶了個人,南音也覺得表兄他們做的是最好的,便沒有說甚麼推辭的話兒,很是誠實道:“多謝娘娘,表兄他們來年定能做得更好。”

 “倒是不謙虛。”崔太后笑說了句,帶過這話題。

 “如今你眼睛如何了?可有恢復的跡象?”

 南音搖頭,“吳太醫說快則一月,慢則三月,如今得再等半個月才能知道。”

 “嗯,治病本就不能之過急。等過了這個年,專攻眼科的林太醫就要回了,到時候正好瞧瞧能不能徹底治愈你這眼疾。”太后道,“好在你適應得快,起初我還真擔心你要被嚇著,哭起來還不知如何安呢。”

 崔太后平生最討厭也最怕的就是那些喜歡哭哭啼啼的人,們崔家人都不是這樣的格,進宮后到的寵妃玉氏卻是個迎風流淚的人兒。每次看見哭,崔太后都要膽戰心驚,生怕先帝又要誤會自己欺負

 所以南音的溫堅毅格外喜

 “我不急的。”南音說,“只是要連著幾次打擾娘娘和陛下,很過意不去。”

 怎麼會連著幾次呢,留在宮里過年不就是。知道這話不合適,太后留在了心底沒說。

 把人帶進宮養病還能編個由頭應付應付那些世家,留在宮里過年那可真是沒別的說法了。

 二人閑散地談了些話,沒過多時,太后就吩咐侍們在殿散開,將不必要的件如門屏、薰籠等挪走,坐在不遠看南音練習走路。

 這是南音提的要求,不習慣萬事都讓人幫忙,稍微好些,就想悉居附近的路,用膳也在索著自己用勺。

 太后哪兒有不贊的,每日特意出時辰來陪

 每隔幾步,殿就站了一名侍,以防南音走路摔著,同時也不會妨礙的路。

 不得不說極好,只要固定了路線,走個三遍就能大致記住。偶爾有人同說話打了岔,才會不小心走錯,畢竟沒有雙目來指引方向,就只能在心底計算步伐。

 殿無聲,伴著窗外的漫漫飛雪,崔太后的目就和看自己的孩子學步一般溫

 輕聲對邊的說:“這孩子的心總是能超出我的預計,怕是比當初的我還要堅強些,尋常風雨都打不倒。”

 “慕娘子是不錯,可要和娘娘比,那還有些差距。”含笑,“娘娘別是太喜歡人家,寧愿讓自己做襯托了。”

 這話兒惹崔太后笑起來,還想和說些話,轉眼看到綏帝走了進來,意外道:“陛下今日這麼早就來了?”

 “嗯,無事,早點來陪您用膳。”

 崔太后眉頭了下,往常沒事的時候可不見你往鸞儀宮跑,不都是去甚麼清樂宮麼?

 太后面上的意思,綏帝只作不知,目投向了前幾步的南音。

 被他進來引起的聲音打了步伐,猶豫之下,仍是走了個錯誤的方向,再往前就要撞向墻角了。

 侍已經及時出了手,綏帝還要快一步,穩穩握住了南音手腕,“錯了。”

 太后見狀,立刻不舒服般,連聲咳了起來。

 綏帝巋然不,淡然地領著南音換了個道,對說:“下次令人給你送個木杖來。”

 南音想象自己持木杖走路的模樣,第一次沒有附和綏帝,搖了搖頭,口中小聲說話。

 仔細聽,綏帝才聽到說的是,“那樣好丑啊……”

 小孩兒般的抱怨,在上卻是難得一見。

 綏帝破天荒地出笑意。

 作者有話說:

 已經想到他倆的婚后生活了

 真甜啊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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