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霞嫌棄，心里高興著呢，改天就做新裳，穿出去給人瞧瞧。

　“三爹、三娘，你們來了。”

　穆清看了大堂哥一眼，上了一年多的班，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以前像個大小子，現在已經像是個能家立業的男人了。

　穆繼東笑著跟大哥說，“我看紅衛可以對象了。”

　穆繼軍笑開了花，“他還早著咧，這才十七，對象等兩年再說。”

　王春玲點點頭，“前兩天老師傅才正式收紅衛當弟子，先好好學手藝，對象不著急。”

　“哦，紅衛不錯啊！”

　穆紅衛咧開笑，“我能有今天，要多謝容爺爺和三娘幫我介紹。”

　林玉高興道，“你這樣踏實上進，我和你三爹真為你高興。”

　穆紅衛轉正式工了，現在工資也提上來了，家里日子好過，年夜飯也舍得多做幾個菜。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午飯，穆繼東跟爹娘說明年他要去西南，還要把媳婦兒閨帶去。穆貴和王彩霞對視一眼，王彩霞緩緩開口，“老三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媳婦兒，可西南那邊人生地不的，你帶著媳婦兒閨去，怕是不太方便吧。”

　“要不林玉留在穆家村？有咱們村里的人照看著，不會吃虧。”

　“對，你別看你現在工資高，該節省的地方還是要省，林玉在村里掙工分，好歹能填飽肚子，要跟你去了，以后你們一家三口只能靠你了。”

　王彩霞一開口，全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起來，林玉和穆清不說話，穆繼東擺出一副不用商量的模樣。

　“爹娘，你們不要心，我能養活我們一家人。”

　王彩霞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別生氣，大過年的，罵人霉頭。

　住怒氣冷聲說，“我們剛才說的你都當耳旁風了？”

　“娘，你也要替我想想，我家得罪了趙富，有刑家著他們確實不敢怎麼樣，萬一呢？我遠在西南，家里出了事我也照料不到，我心里不著急？”

　“萬一打仗的時候我著急，一個沒注意就……”

　“穆繼東！”

　被他娘大吼一聲，穆繼東閉了。

　過了會兒，他又說，“我心里有數，爹娘你們瞧好吧，我家的日子肯定過得紅紅火火。”

　算了，這頭倔驢沒法勸，反正都分家了，干嘛就干嘛去吧！好賴村里還有一套大房子，就算在外頭過不下去，回來還有住。

　穆紅旗作為小輩不該多，不過今天這一場，他站他三爹。

　“婆婆爺爺，我三爹箭得那麼準，就算沒錢花了，去山里打些獵去賣，還能著？”

　王彩霞沒好氣，“打獵自己吃就算了，賣什麼賣？被人抓到了怎麼辦？”

　現在農村家家戶戶鴨都不準多養，除了山上的藥材允許采下來賣給藥材公司，其他東西誰敢賣？

　穆貴出聲道，“紅旗說得沒錯，老三現在有本事了，咱們該相信他。”

　王彩霞心里不好，氣勢洶洶地問他，“走了什麼時候回來？過年回不回來？”

　“過年？明年過年還早，再說吧。”

　后頭林玉沒再聽，去廚房幫著大嫂干活。等忙完，那邊說話也說好了，穆繼東牽著閨在屋檐下等。

　“回去了。”

　“哎！”

　一家三口手牽手地走了，王彩霞悠悠地嘆氣，兒子出息了，要離開爺娘了。

　過完年，穆繼東去解放叔家一趟，跟他說林玉要跟著他隨軍的事，麻煩他開個條子。

　聽說這事兒，穆解放第一反應是，“你爹娘知道嗎？”

　“知道，過年的時候說了，他們也同意了。”

　穆解放點點頭，爹娘都同意了，他就沒什麼好說的。

　大年初三，穆繼東回部隊，林玉和穆清娘倆在家收拾行李，閣樓上晾干的一排排臘味全部收起來。

　穆清日常用的筆墨紙硯和古琴、棋盤等等都打包好。日常穿的裳，棉被等等，除了在外面擺了一套，其他的都裝箱帶走。

　廚房里的東西就不帶走了，留給刑老爺子他們。兩家人說好了，他們幫忙看家，自留地他們也種著。

　林玉和穆清的戶口都在村里，以后不上工，口糧肯定沒有了。自留地收不收回去不好說，不過給刑家人種，村里人沒意見。

　畢竟刑家人現在戶口也在村里。

　初五，徐桂花和穆金桃們來送東西，見堂屋里擺放著兩個大包裹，一口大箱子。

　“你們娘倆怎麼搬得？”

　“沒事兒，明天蔣涵他們要回來了，順便坐云苓他們家的車去市里，他們把我們送上火車。”

　“那就好。對了，我家沒什麼好送你的，給你送了一包干菌子來，都是我心挑選過的，都是你家清清吃的牛肝菌。”

　“家送菌子，我家就送你些吃的，都是耐放的，你們路上吃。”

　王春玲來晚了一步，送給穆清一套春天穿的裳，“我做大了一點，小孩兒長得快，春天穿了還能秋天穿。”

　穆清雙手接過，“謝謝大娘。”

　“不客氣。去了南廣，和你媽好好過日子，要是過得不順，隨時回來。”

　“對，穆家村始終是你們的。”

　林玉一一謝過，和們說了會兒話，大家家里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第二天刑家回來了，刑定南先把他們家的行李搬上來，又把們的行李搬下去。

　穆清跟蔣涵說，“我們不在，清清的書房空著也是空著，你們搬到西廂房住吧。”

　“巧了，我真想跟你說這個事，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蔣涵笑著道，“一會兒你把你的臥室和清清的臥室鎖起來，我們不進去。”

　“不用鎖，屋子空著，你們平時放點東西也好。”

　“不，你聽我說，你最好把房子鎖上。”

　去年秋天村里又來了幾個知青，蔣涵怕后面還要來人，以后要是住不下，有些人就會把心思到有空房子的人家那里。

　“我們本來就是借住，主人家不在，臥室鎖上也正常，也好堵別人的。”

　穆清拉了拉娘親的袖子，“蔣涵阿姨說的對。”

　“那聽你們的，我馬上上去鎖上。”

　鎖好臥室的門，和刑老爺子老夫人告別，刑定北開車，送他們去市里坐火車。

　云苓走關系給們買了兩張臥鋪票，把們送上火車。

　穆清還是第一次坐火車，火車的汽笛聲響起，哐當哐當地跑起來，趴在窗口往外看，城市、河流、山川，在眼前一一閃過。

　穆清老古董的癥狀又間歇發作了，真想大喊一聲：火車，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