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一聽清楚爹要帶出門,掙扎著要下去。
十分不高興,“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家陪我媽。”
坐在貨車駕駛座另外一邊的副連長朱杰連忙勸,“連長,出任務不能帶家屬。”
司機連忙點頭,“咱們任務急,上面領導知道了,咱們都要罰。”
林玉急匆匆地跑出來,語氣特別兇,“穆繼東你干什麼?”
穆繼東剛才突然一熱的腦子冷靜下來,傻笑一聲,“那啥,我就是,我就是,那啥,出任務……”
“你支支吾吾做什麼,你結了?”
穆清聯系他們剛才說的話,大概猜到了爸的意思,扭頭瞪了爸一眼,能不能靠譜點?
林玉只當他出任務,走之前回來家里看看,態度比剛才好點,“出任務去哪兒?”
“不能告訴你,我就是回來看看你們,這就要走。”
貨車駕駛座很高,林玉手把閨抱下來,囑咐他,“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我知道,你們在家好好過日子。”
穆繼東揮揮手,“我們走了。”
回到家里,穆清把大門關上,進屋對娘親說,“我爸他們去的是火車站,他們可能要出遠門。”
“他們出遠門干什麼?其他地方有其他軍區的人,就算有事兒,也不用調南廣縣的人吧,南廣縣這麼偏僻,調周邊的人不是更快?”
穆清也這麼想。
等到下午,張欽他們來了,穆清旁敲側擊地問了他一句,這個憨憨什麼都不知道。
汪阿姨不在家,和張嫂下鄉去了,問不著。
穆清在二樓閣樓上等,等到霍容時回來,穆清連忙站起他。
霍容時等在門口,穆清一路小跑下去給他開門。
見到霍容時的第一句話,穆清就問,“你知不知道我爸他們去干嘛了?”
“知道。”
今天早上他爸在家接電話,他聽到了幾句。
穆清迫不及待,“你快告訴我。”
霍容時角微微翹起,“聽說外面搞武斗搞得兇,部隊的人卷進去了,大家都上街游行,都套了,一應資出不來。”
聽到這里,穆清哪里還不明白爸的意思,他怕東西拿不出來,這是把主意打到這里來了。
“我爸他們過去就能把資帶回來?”
“能帶回來,你沒看穆叔叔他們帶了汽車兵過去嗎?就是為了防止那邊通癱瘓了,咱們自己手把資帶回來。”
霍容時猜測,“南廣縣雖然偏僻,這幾年為了駐軍,火車和公路全部都是通的,從這里到武漢,快的話,今天去,后天就能回來。”
穆清放下心來,“謝謝你。”
“不客氣。過幾天張欽他們要進山,你去嗎?”
“去,我可比張欽他們厲害多了。”
霍容時笑道,“我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把我認野兔子?”
穆清臉皮微熱,“誰讓你不吭聲。”
霍容時角的笑意越發深了,“是我的錯。”
他不認錯還好,他一認錯,穆清反倒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時間不早了,兩人說了會兒話,霍容時就回去了。
穆清去后院,娘親在切菜。
“打聽到什麼了?”
“我爸他們去武漢搬資回來,沒什麼大事。”
“哼,你爸當上連長又考到初中文憑,是不是有點飄了?以后多給他皮,我真怕他哪天管不住,把你給賣了。”
穆清深以為然,“媽,你可要多訓訓我爸。”
林玉笑起來,“放心,給我。”
母倆都笑了起來。
張欽他們是真累著了,除了來穆家喝養湯,本不想出門。
霍容時這天專程過來穆家找他們,張欽躺在穆家的躺椅上擺擺手,真來不了!
“霍容時,八月前你別來找我,我是不會跟你出門的。”
霍容時只覺得好笑,“你們去勞半個月,就要躺半個月?”
沈園說了一句心里話,“我覺得半個月都不夠躺,我這一輩子都記得這半個月,干活真是太辛苦了。”
“你看那些下鄉的知青,他們可真有勇氣。”陳靜想起那些曬得比他們還黑的知青,真是無比的佩服。
穆清淡淡道,“那都是被的,你給他們一個機會,你看有沒有人選擇留下來。”
幾個人都沉默了。
穆清說,“我們穆家村也有知青,我記得那時候,他們是過年的時候來的。年后春耕剛剛開始,幾個知青就有些不了,兩個家里有關系的知青,爸媽使了勁兒,秋收后把們弄回去,沒過多久就嫁人了。”
現在不像前些年寬松,下鄉的知青想回去,只靠關系是不行的,就說那些眼紅嫉妒的人,會不會舉報都難說。
沈園說,“我們去的那個村,有一個去年下鄉的知青嫁給了當地人,今年懷孕了,在家養胎。”
霍容時不認同,“有些吃不了苦的人這樣選擇的應該不,不過,萬一有一天政策變了,這些在當地結了婚的知青會怎麼選?”
陳靜結結,“不會吧,現在都這樣了。”
霍容時覺得很有可能。
穆清笑而不語,也覺得很有可能。
對這個和上輩子同同源發展而來的國家的長期發展,抱有很大的信心,發展到一定階段,總會出現強人,改變民族的進程。
霍容時今天沒有進山,他今天休息,進書房和穆清下棋。穆清抖擻神,做好準備,今天一定要殺的他片甲不留。
看熱鬧的張欽又來了,“局兩勝哈,你們下快點。”
“來就來!”
“猜棋!”
沈園和陳靜,一個抱著招財,一個抱著進寶,兩人都跑過來觀戰。
穆清一點都沒被影響,全心投,前兩局一比一平,第局,穆清以半子微弱的優勢贏下一局。
張欽數出來后,無聊的坐在一邊看閑書的沈園和陳靜,連忙放下書啪啪鼓掌。
沈園站起來打了個哈欠,“果然,下棋這樣高貴的好不適合我。”
陳靜哈哈大笑,“我也覺得,我覺得吃吃喝喝這樣的好最適合我。”
“走,回家!”
霍容時不不慢,把棋盤收拾好后,走在最后。
“今天已經是第天了,穆叔叔他們可能是有事兒耽擱了,我會幫你關注著。”
“謝謝。”
霍容時點點頭,“我先走了。”
穆清原本沒那麼擔心,霍容時這麼鄭重地跟說有消息再通知,穆清有些上心了。
林玉不著急,“去運東西回來,又不是去打仗,沒多大的危險,擔心什麼。回來晚了也沒什麼,路不好走呀,搬東西耽誤了都有可能。”
“嗯,媽說的也對。”
林玉笑道,“都是你汪阿姨教我的,說張欽爸爸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出去好久不見人,那時候孩子也小,家里也沒個長輩照應,一邊照顧孩子一邊心張欽爸爸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麼危險了。”
“后來呀,也想通了,在家再著急上火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把自己和孩子照顧好,比什麼都強。”
穆清問,“媽媽,之前你是不是也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呢,你爸那個人,有時候頭腦發熱,想一出是一出,真怕哪天他運氣不好……”
穆清跑去抱著娘親,“別怕,爸爸為了我們,也會好好照顧他自己。”
林玉溫地拍拍閨的背,“你爸也就是這點好,我才稍微放心些。他要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人,我真是恨不得馬上他退伍,咱們家一起回老家。”
“要是我爸不退呢?”
“那就去離婚!”
穆清哈哈大笑,林玉也笑了起來,“氣急了,有時候真是罵他也不是,打他也不是。”
穆清也這樣想,不過沒關系,偶爾腦子轉不過的爸爸,比上輩子冷漠的只顧功名利祿的爹強出百倍。
又過了兩天,人還沒回來,霍容時中午專程過來告訴,“武漢那邊徹底了,據說軍區司令都被打倒了。”
“什麼?”穆清驚呼。
林玉連忙走過來,“那穆清爸爸他們呢?”
“估計現在還在武漢,資還沒運回來,他們也回不來。聽我爸說,這批資是急資,必須趕運回來,要是再聯系不上,恐怕還要再派人過去。”
這是吃午飯的點兒,霍容時說完就回去了。
林玉和穆清母倆沒心思吃飯。
“媽,我們去武漢吧。”
“不能去!咱們兩個去了能干什麼,說不定還要你爸來救我們。”
“媽,爸他們肯定被卡在那兒了,人估計沒事,東西運不出來他們也回不來。但是我可以呀!”
“不行。”林玉堅決不同意,“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萬一把你暴了怎麼辦?”
“你爸的任務完不就完不吧,他就算被領導罵,也比你暴了強。”
穆清放出大招,“媽,我爸那天其實想帶我去。”
“帶你去干什麼?”林玉一下想通了,咬牙切齒道,“你爸那個不靠譜的!”
穆清努力說服娘親,“咱們就去看看,不行咱們就回來。就算外頭再鬧,也鬧不到咱們上來。媽媽,你不擔心我爸嗎?”
當然是擔心,但是不能讓閨去冒險!
母倆陷僵持,穆清突然問,“媽,你在武漢有沒有親戚,不是親戚,認識的人也行。”
林玉回憶,“以前有個高中同學,老家好像是武漢的,我記得很清楚,說家住在濱江路,多號來著?”
“媽,咱們去看看你的老同學吧!”
穆清眼地著媽媽,林玉知道閨的意思,這是找個去武漢的借口。
思來想去,林玉猶豫了,“咱們走了,招財進寶怎麼辦?”
“送去汪阿姨家,請汪阿姨幫我們養幾天。”
“行嗎?”
“行吧!”
穆清行力很強,趕把招財和進寶裝籃子里送到張欽家,“幫我照看兩天。”
張欽追出來,“你干啥去?”
“出去玩兒。”
貓狗都被送走了,林玉也下定了決心,“咱們走,坐火車去。”
南廣縣這邊人口,往外走的人也,中午去,很輕易地就買到了臥鋪票,整個車廂只有們娘倆。
穆清安娘親,“不會出事兒的,媽,咱們吃東西吧。”
“你等等。”
林玉先出去轉了一圈,確定這個車廂只有們娘倆才回來。
“列車員剛才查過票,這會兒應該不會來了。”
話是這樣說,穆清還是沒拿什麼大菜,就拿了一碟端午節做的包子,另外端了一鍋湯出來。
吃了午飯后,母倆上床午睡。
林玉抱著閨輕拍著,“睡吧。”
“嗯。”
火車一路哐當哐當地往前跑,在火車上睡了一覺,等到第二天下午,火車突然停了。
林玉連忙去打聽,“列車員同志,發生什麼事了?”
“哦,前面鐵路段出現了問題,火車開不進去。”
“那咱們怎麼辦?”
“其實離城里也不遠了,你們要是著急,不如從這里下火車,走路去?”
“這個火車要多久才能進城?”
“那說不準,前頭還堵著好多火車。”
母倆商量后,決定跟著大家伙兒下車。
這里沒有站臺,下車后,一行人艱難地穿過隔離帶,穿過樹林,走到一個村口。
村里人的好似已經習慣看到有陌生人從樹林那頭過來。
“你們是坐火車過來的吧?”
“要進城吧?”
大家連忙點頭,“你們運氣好,我們大隊今天要去城里拉東西,你們不嫌棄的話,坐我們的拖拉機去吧。”
“不嫌棄不嫌棄!”
“大哥你真好!”
“真是到親人了!”
大家伙兒上好話不斷,林玉拉著閨趕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占著,反應慢的人,已經沒位置了,不想留下來,只能跟著拖拉機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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