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兄弟倆堵著氣睡下的。

　衛奚子骨弱,夜里容易犯咳嗽，今兒個卻是他先睡著了。

　反倒是衛恕，怒火中燒，燒的他毫無睡意。

　他是衛家未來的一家之主,雖然未及弱冠,但在他懂事后,家里就把他當未來家主在培養。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還有個孿生弟弟養在外頭。

　雖頭十年未曾見過，但多年后相聚，兄弟倆面容相似極了,那種緣上的牽絆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他把衛奚當最親近之人,但相比之下,衛奚對家人的態度,可謂稱得上是冷淡了。

　前頭他看衛奚與誰都不會走的太近,便以為他天生是這樣的子。

　如今不過分別半月，衛奚的變化讓他很是措手不及。

　他說這書院里的人與旁人不同,勞不語和穆二胖便也罷了,前者確實稱的上是一代文杰，年輕時做的那些文章詩詞瀟灑俊逸，很難讓人不心生仰慕之。后者雖然資質差了些,現在這個年紀才開始學四書,但一片赤子之心，也很難讓人不容。

　唯有那沈氏衛奚居然連一道回護

　若不是衛奚已經睡著了，他說什麼都得仔細和他說道說道沈氏前頭對穆云川作下的惡。

　在炕上又翻了個,衛恕聽到窗戶上有響，以為是春日里的野貓，便披了服去瞧。

　沒想到,野貓倒是沒看到，卻看到站在外頭的沈翠。

　“穆夫人大晚上不睡覺，跑到學舍外頭作甚”

　人到夜間睡前總是容易放松，卸下偽裝，此時衛恕說話的口吻就遠沒有白日里那麼客氣。

　沈翠并不理他，先把窗戶從外頭關上，而后才輕聲道“小奚睡前開窗氣，但最近風大，他素有咳疾，我夜間來接二胖回家，便順手為他把窗關上。”

　這話換從旁人里出，衛恕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個慈的長輩。

　但這話由沈翠里說出來，卻教衛恕無端的多了幾分猜忌。

　“我素日倒是不知，穆夫人這般慈晚輩。怎麼從前不見您對云川也這般關懷”他譏諷一笑，“哦，我猜著了，大概是我弟在此每個月會上不銀錢，穆夫人這才把他這般供著。”

　沈翠也不是面團的人，聞言同樣淡笑道“素日我和衛公子滿打滿算見了不過次，何來的什麼素日”

　素日里那些事，自然都是旁人傳的，或者穆云川偶有一二。

　衛恕被一噎，又聽繼續道“衛公子也沒說錯，我關懷小奚是真，收取銀錢也是真。但你們山長不也是收了你們的銀錢，而后才對你們悉心教導，難不他也是眼中只有錢財之輩”

　“你也敢和我們山長相提并論”

　沈翠無所謂地聳聳肩，“他有一間書院，我也有一間。不過是規模不同而已，有何不能提的”

　“你這里”衛恕深呼吸了幾次，到底沒說出更過分的貶低之詞，只氣呼呼地道“穆夫人能言善辯，怪不得把我弟弟哄得不著家。”

　沈翠看過原書，知道衛恕本人并不算壞，相比于穆云川，他才是更偉正的人

　他嫉惡如仇，中有大義，見不得這人世間一點黑。雖比穆云川晚了幾年下場，科考上順風順水，為之路也算是暢通無阻。

　但他這一生，全然像是原書作者為穆云川的量設計的工人一般，為旁人而活。穆云川想做的事，他幫著做。穆云川想整治的人，他幫著對付。

　到最后，河清海晏，穆云川位極人臣，揚名天下，而衛恕，卻了朝堂之上公然的靶子，妻離子散，亦無家人，雖也居高位，卻是孤獨終老，晚景凄涼。

　而眼前的衛恕，朝氣蓬，意氣風發，為了好友和弟弟的事就義憤填膺。

　很難讓沈翠不生出唏噓之。

　沒再和衛恕繼續爭吵，只道“小奚說過一些話，我覺得甚好，一直記到了現在。他說為人在世，規矩自在心中，耳聽、眼見都不一定為實，唯有從心，才是為自己活過一場。你也能從這話中有所悟。”

　說完這話，穆二胖從堂屋里出來了，沈翠對他招招手，母子倆拉著手就回家去了。

　只留衛恕留在原地，蹙眉沉。

　回家的路上，穆二胖開口道“娘，方才我聽著你是不是跟師弟他哥吵了你不怕他一個生氣，把師弟帶走，不在咱家讀書了”

　“這怕啥，你還沒看出來嗎小奚并不是那等沒主見的人，他哥哥若是能做他的主，當初也不會讓他他到咱家來。且那衛公子”沈翠停頓了一下，“對娘有些見，也不是我好言好語，委屈求全就能換得他刮目相看的。再說咱書院的院訓，不就是從心嗎我不想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

　穆二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衛家大哥我知道，和之前一樣，不相信咱們已經改好了。娘別怕，我很努力在讀書了，等過幾年我也去考科舉。雖然我沒信心像大哥那麼厲害，但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裁店那次經歷的委屈和憤怒，穆二胖到現在都沒有忘卻。

　不是記仇，而是那種無力，讓他覺得十分難。

　那樣的事，發生在他上已經是夠了，絕對不會讓那種事再落到自家親娘上。

　自家胖兒子確實如他所說，十分用功，到了如今整資質已經奔著50去了。雖也稱不上十分聰慧，但心智上頭已經比同齡人不。

　他低，天賦也不高，雖有系統產出為他創造學習環境作為輔助，但這麼大的長，和他本人的努力自然不開關系。

　如系統早先給他寫的評語那般，他有一顆赤子之心，他認定的事，便是一往無前，不再給自己回頭路。

　“傻瓜。”沈翠心頭地了他頭頂的發髻，“讀書怎麼是為了娘呢”

　穆二胖笑笑沒說話，牽著沈翠的手又往前腳步輕快地蹦跶了兩下。

　第二天一早，衛恕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胖臉。

　了眼睛，衛恕認出是坐在炕上，托著腮的穆二胖。

　衛奚喊他師兄，照理說他也這麼尊稱一聲，但無奈這稱謂確實有些人，穆二胖比他可小不呢。

　衛恕便只問他在這里做什麼

　穆二胖低聲音道“不干啥啊，馬上該做早了。但是師弟覺淺前頭被醒過，早晨就會頭疼。所以我每次就提前一刻鐘過來，坐在這里看他一會兒，他自己就醒了。”

　衛奚確實覺淺，他們倆說話的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他就立刻醒了過來。

　醒來之后，他便有意無意地按自己的太。

　衛恕自認為和他是最親之人，在今日之前，卻從不知道他被吵醒后會頭疼。

　后頭沈翠從家里過來時就發現衛奚素質掉了1點，想著多半又是晨間起床犯頭疼，花了10購點從商城買了治療輕微頭疼的藥丸。

　現在手頭銀錢多了，拿出許多東西都不會再讓人驚訝，只說是在城里藥鋪買的，讓衛奚吃下后，他的質重新回到了65點。

　而后便是穆二胖說的早時間。

　前頭系統發布過讓定課表、帶早的日常，雖然不是系統每天都要求這般，但沈翠覺得這種習慣很好，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做當然是做廣播，沈翠花了10購點從系統那里買了一套教學視頻，看過幾次以后，相關的記憶就全回到了腦子里，都不用刻意再去記，可謂是每個藍星人都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沈翠站到了最前方，面向院子里其他人，而勞不語、穆二胖和衛奚則站在了一條橫線上，左右相隔一米左右。

　衛恕目瞪口呆地看著沈翠發出了口令，“稍息、立正，向左看齊。”

　勞不語他們就出右腳挪到前面半步，然后再收回那只腳，一起往左看向勞不語，再一起小碎步挪，調整站位。

　看到大家都站好位置了以后，沈翠就接著開始喊口令“今天我們先跳時代在召喚。預備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展運”

　于是在藍星人眼里再正常不過，在衛恕眼里見所未見的廣播就此表現出來。

　不論是沈翠，還是勞不語、穆二胖或者衛奚，個個都把幅度打開到最大，做著各種在衛恕看來再奇怪不過的作。

　當然了，第一次做早的時候，勞不語還是抗拒的，說倆孩子鍛煉鍛煉那還，他都一把老骨頭了，沒必要再攙和進去。

　可沈翠不讓啊，系統要求的書院上下一起做，誰都不能跑。

　當天著勞不語不不愿地做了，那次領到的50購點獎勵，沒存著，買了5顆能緩解頸椎病的藥，放進了勞不語的飯食里。

　讀書人嘛，案頭工作做的多，沒有哪個沒頸椎病的。

　勞不語當天就發現上舒服了很多。

　后頭那五顆藥丸吃完，他也連著鍛煉了五日，不需要再服藥，就也大大舒緩了頸椎的酸不適。

　因此他便再也沒說什麼不參與晨練的話。

　至于這作怪異，完全不同于五禽戲那些，勞不語也沒多探究，反正就是再奇怪的東西從沈翠手里拿出來，似乎都是順理章的。

　一口氣帶著勞不語和倆孩子做了兩刻鐘的，沈翠頭上也出了些薄汗，放了大家去休息和用早飯。

　而衛恕也到了該回書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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