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周氏自打從青竹書院回來后,便有些神不守舍、食不知味的，人也跟著瘦了一圈。

　這也正常，畢竟從前穆云川雖也沒怎麼歸家,但是好歹知道他就在城里，若是想見,半個時辰就能見上。更能從時不時過來的衛恕口中，打聽到一些他最近的向。

　但去了府城，那便是真的見不上，也打聽不到了。

　算算時間,就算穆云川考完，一等到績就往回趕，那最快也要五月再見面。

　沈翠前頭把加進系統為了雜工，只有需要親自下廚的時候,才把挪出去。

　所以能看到的心值和質。

　周氏形瘦削,前頭的日子也十分困苦。

　的質一直不是很高，也就稍微比衛奚強點,但同樣是在及格線上徘徊。

　而且不是培養對象,在系統那里,雜工的份還遠不如勞不語這名師。

　所以系統商城里購買的東西，對也大多無用。

　沈翠便只好每頓飯都讓多做一些，再以不能浪費糧食的借口提醒多吃兩口，晚上再說點燈費油費拉住,讓早些睡下。

　沒什麼病癥，吃上頭講究一些,也沒整宿整宿的熬著，就也沒有生病。

　四月衛恕又來看衛奚，竟倒比周氏這思夫心切的還看著更為清減。

　他來了幾次后,對著沈翠和勞不語的態度都變好了，沈翠這當長輩的，也不跟他這投資人計較前頭的態度問題，現在也算是能說上幾句話的了。

　不過衛恕肯定是不會對著他吐心事的，這天用晚飯的時候，沈翠就把衛奚喊到了一旁。

　衛奚自打來了書院后，一直都是十分乖巧的，但聽沈翠說想讓他寬自家兄長一二，衛奚沒一口答應下來，而是道“他素日里最心的也不是我，前頭我問過，他自己不愿意說。我再多，沒得讓他到厭煩。再過不久穆云川就該回來了，他問可比我問強多了。”

　倒是破天荒地出了一些年人的稚氣。

　這兄弟倆啊，明明誰都放不下誰，偏會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時常賭氣。

　沈翠不由抿笑起來，衛奚在書院幾個月，已經把沈翠當自家長輩看，心里怎麼想的就直接說了出來。

　說出來后他白凈的臉上也浮現了紅暈，覺到自己方才那話十分稚了。

　“家人嘛，他苦惱憂愁的時候，你便是他最好的藉。問若問不出，那就換旁的方式。我們小奚這麼聰明，自然還有旁的辦法。”

　衛奚紅著臉，小聲地說知道了。

　后頭晚間勞不語給穆二胖講書，衛家兄弟倆如往常一般坐在另半邊屋里。

　衛恕心不在焉的拿了本書看著，衛奚則幾次轉過臉看他，言又止的。

　任衛恕再心大也發現了，好笑地用書輕敲他的頭，“有話就說，怎麼跟做賊似的”

　衛奚拍掉他的手，把自己寫的字往他面前推了推。

　衛奚的字已經練了多年，到了這會兒已經不需要再去刻意模仿名家，已經算是有了一點自己小小的風格。

　他隨筆而寫，紙上只有一句詩約君切勿負初心，天上人間均一是。

　“怎麼寫起陸游的詩來了你不是不大喜歡他的私下作風嗎，小時候還說他耽于，不懂平衡妻子和母親的關系，這才生出后頭那令人唏噓的故事。”

　“想寫就寫了。”衛奚轉過臉認真地看著他。

　兩人模樣像足了八，但衛奚弱，看著比他小上兩三歲。

　他的面部空遠不及衛恕朗，曜黑的眸子里卻有著此時的衛恕并沒有的、堅定的。

　反應過來這句詩他是為自己所寫，衛恕便收起了笑。

　約君切勿負初心，是啊，他回到老家，考青竹書院，為的也不是旁人，而是振興家族，肩負起未來家主的責任。

　陸游陷于，以至于母親認為唐婉耽誤了兒子考學，便令兒子休妻再娶。

　他眼下算什麼因為看重友誼，所以這段時間無心讀書。和耽于的人無甚區別。

　即便視穆云川為至好友，那也不該因為他的事，而影響了自己進學科舉、振興家族的初心。

　簡單的一句詩，比任何勸、或者開解的語言都來的管用

　衛恕只覺得振聾發聵，囁喏了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衛奚見他醒了，也就沒再多言，專心用起功來。

　兄弟一，病弱的弟弟都這般用功了，越發讓衛恕自慚形穢。

　他再不去想什麼穆云川、想什麼外頭的傳言，而是開口道“我正好這兩天讀到一段書，有些想不明白，不如咱倆論論”

　文人相辯本就是最普通的切磋往方式，但過去的衛恕一直把衛奚當事事都要自己心的小孩子，每次和他說話，都是家長式的說教，說來旁人都不信，他倆還從未這樣流過。

　衛奚不由抿了抿，出一點清淺笑意，但很快又收起笑，輕聲道“夫子給師兄講書呢，咱倆進屋去論。”

　穆二胖這會子站起，聞言就道“我要去茅房，你們就在這兒論，正好讓夫子聽聽，幫著評評，到底你們誰有道理。”

　說完他就出去了。

　衛恕和衛奚也就沒再換地方，去了勞不語跟前開始相辯。

　穆家這邊，沈翠正和往常一樣坐在臨窗的炕上，周氏做針線，則坐靠在枕頭上閉眼假寐，和系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系統之前犯上了倔，還真把藍星法律知識惡補了一遍。

　補完他發現不對勁了，那個法律是沈翠所在時代的東西，怎麼那個五十年著作權期限，又論到這個時代了

　這個時代沒有那中嚴謹的律法，各中書肆的盜版書屢見不鮮，本沒什麼正版盜版的說法。真要論版權，那市面上的書肆得倒閉七八。

　所以不論是按著古今哪個時代，系統賣書都不可能產生什麼版權糾紛。

　合著全憑沈翠一張，哪里對有利，就往哪里扯

　為此連著好幾天，沈翠找他聊天他都有些郁卒，悶聲悶氣的。

　看他自己想明白了，沈翠也有些不好意思，做下保證說往后真的不會利用這個斂財，只是增加衛恕那半個自家人，偶爾收點筆墨銀子，幫補家用而已。

　系統本來就說不過，好一通哄，總算是把他哄好了。

　于是兩人便又和之前一樣，在任務之余時不時還能聊上兩句。

　窗戶上傳來一點響，周氏立刻放了針線把窗上掀開一條。

　沈翠也抬眼看去，就看到自家胖兒子的一張笑臉。

　母子倆也不用多說什麼，沈翠挑了挑眉，他就出手指，比了個沈翠教他的“ok”的手勢。

　沈翠輕輕笑了笑，知道是書院里頭衛奚已經把衛恕哄好了。

　兩人一起笑了一下，沈翠朝著屋里努努，問他要不要進屋來坐會兒。

　穆二胖老神在在地搖搖頭，一邊搖頭一邊拍拍自己壯實的肩膀他現在可是當師兄的人呢，肩上也是有責任的，可不好來報個信兒還連帶著歇會兒的

　然后母子倆又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穆二胖朝揮揮手，回書院那邊去了。

　周氏在旁邊親眼看了他們母子一場無聲的互，雖瞧不明白，卻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

　不是多言的人，不懂也沒多問，但視線落到手中的針線上，想到還不知道境況的穆云川，不由又是微微嘆息。

　四月下旬，府城放榜。

　穆云川人還未歸，但青竹書院消息靈通，他在府試中一馬當先、拔得頭籌的消息傳回了縣城。

　前頭獲得案首之后，他便已經了縣城的名人，如今連中二元，城里都在傳，后頭的院考對他來說也不過探囊取一般。

　雖說越到后頭的考試越難，也越發人才濟濟，穆云川還不一定連著考中小三元，但一個秀才的功名肯定是跑不了了

　衛恕來幫著報喜的那一日，周氏依舊在做活。

　前頭的銀錢都給了穆云川，越發不敢停歇，若不是沈翠勸著看著，恨不能連覺都不睡，做更多的活計。

　聽說了喜訊后，周氏眼眶通紅，薄輕，一時間連道謝都忘了。

　而沈翠這邊，的面也有些凝重穆云川前頭說過，院考之前他會歸家一趟。

　前頭沈翠幾次和他面，都是隨便說上幾句，匆匆一見。

　但如今周氏搬到了這里，舊宅那邊也給了勞不語他們使用，穆云川歸家，自然是住回這里。

　也就是說，很快就要迎來和穆云川的第一次正式鋒了。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人看法不代表作者本人看法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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