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宣布第一場小比開始后,場地的人聲很快安靜了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各家書院都派出了自家代表。

　一眾學子魚貫而出，氣氛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翠微書院這邊，去參加書法小比的自然是衛奚。

　他面沉靜,格外的肅穆,不茍言笑,顯然還是十分張的。

　沈翠見了就道“小奚隨便發揮,你先生子骨朗得很。何況他前頭確實做過不犯渾的事兒，一頓打挨的不冤枉”

　勞不語忙說不,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屁，“朗歸朗，小奚還是得發揮出正常水平的,能挨一點是一點”

　兩人特地提起這個,自然是為了逗趣兒。

　穆二胖也手了他的手指，用掌心的熱度給他加油打氣。

　有了他們這麼一打岔，衛奚臉上的神果然松散了一些。

　是啊,他不是為了給自己掙什麼名次來的，所求的不過是不在人前輸的太過難看，護衛自家先生的屁。

　衛奚微微笑了笑,又點點頭，表明自己紓解好了緒，便跟著其他人下場。

　每場小比至一人參加，至多則可以有五人,若參加人數超過一個,則按著五人的平均分來算。

　為保穩妥，其他書院派出下場小比的都是五人。

　若是規模小一些的書院，挑不出五個擅長書法的,則也會湊上兩三人，防止有人發揮失常。

　翠微這邊只有衛奚一個，又是頭場比試，不知他人深淺，所以也不怪衛奚突然張。

　幾十張條案依次擺開，衛奚被安排到一個角落的位置。

　見到學子們都已經就位，凌青明發布了考題。

　“請眾學子默寫論語學而篇。”話音落下，齋夫就在旁邊點燃了線一支線香。

　論語學而篇一共將近五百字，對于日常練字的學子來說，在一炷香的時間里寫完這一篇，并不算是很麼難事。

　難的，當然是寫的既快又好。

　場越發安靜，幾位評判，也就是幾家老牌書院的山長，包括凌青明在，一共六人，背著手在場地逡巡。

　衛奚卷起袖子，拿起筆蘸取墨，開始在紙上書寫起來。

　一時間場靜得落針可聞。

　很快，一炷香燃盡，齋夫敲響銅鑼，學子們紛紛擱筆。

　齋夫們依次上前，取過學子們的卷子。

　雖然由幾位評判在場轉過幾圈，對學子們的水平差不多都心中有數，但學子們的字跡也會被張在告示欄上，隨后齋夫還會推那裝了木的告示欄，在場轉上幾圈，讓所有到場之人都能觀看。

　衛奚從場下來，因為心態良好，他發揮算得上穩定，眉間多了幾分笑意。

　每家參賽的書院都能分到一個看臺，看臺上一般都只擺了一把帶扶手的椅子和兩條條凳，供山長和先生坐，當學生的自然都是站著。

　其他學子回自家書院所在的看臺，都是如同水滴滴進溪流，毫無變化。

　衛奚一下來，沈翠和勞不語、穆二胖立刻起，上去迎他。

　“累不累手酸不酸”八月末的天氣，秋老虎余威猶在，沈翠說著看到衛奚頭上出了一層汗，用手給他扇風。

　穆二胖端著茶盞過來的，跟著道“師弟喝口熱茶。”

　勞不語不上手，只得道“快坐著歇歇。”

　三人簇擁著衛奚回到看臺上，衛奚在最中間屬于山長的扶手椅上坐下，喝過了熱茶，又接了沈翠遞上來的帕子汗，張不安的緒完全消泯，笑著道“幸不辱命，初試應該無甚問題。”

　雖然寫字的時候各人都是只管寫自己的，但后頭眾人下場前，齋夫過來收取試卷，卻是能看到其他人的字的。

　衛奚不敢托大說自己寫的最好，但也不會比旁人差什麼。

　他們這邊說著話，幾位評判經過簡單的商量后，也很快給出了評分。

　好幾十人參加的初試，他們沒那麼多時間一一給出詳細的評定，就只按“優良中差”四個等級來分。若是遇到自家書院的績，那麼該書院的山長就不給評分，只看其他幾人的評定。

　五場小比里面，三場綜合評分在良以上的，才有進復試的機會。

　別以為這個良好的評級很好拿，齋夫推著幾張告示欄在場走過一圈，沈翠看了一眼，雖然不懂書法，但每張卷子上的字跡都是雅正娟秀，賞心悅目。起碼是練了八個月字的穆二胖，拍馬都追不上的水平。

　勞不語也在旁邊看著的，目都不由自主被幾張卷子上的字跡吸引住。

　顯然不人的字確實是非常好，好到連令人側目的地步。

　但衛奚既然那麼說了，幾人也就安心等著聽分數。

　很快，凌青明上臺按著書院名次宣布結果。

　“弘樂書院，優等。文俊書院，優等。青竹書院，優等”

　“月見書院，良等。瀚博書院，良等。翠微書院，良等”

　后頭良等以下的書院名次，凌青明沒再接著報下去，也算是給了眾人一點面子。

　一時間比試場地，幾家歡喜幾家愁。

　翠微這邊當然是歡喜的那一邊，雖然沒拿到優等，但書這一場沒被刷下去，已經大大超過他們的預期了。

　要不是其他書院中人的反應都特別含蓄，維持著讀書人寵辱不驚的風度，幾人恨不能立刻歡呼出聲

　短暫的休息了一刻多鐘，第二場小比開始。

　“第二場，比請各家書院學子，依次下場”

　前頭穆二胖給衛奚打著氣的，到他上場了，他白胖的臉上也出現了張的神。

　不等眾人寬，他自己穩住了心神，“比正好，若是第二場仍接著比樂，師弟就該累著了”

　說完他便深呼吸一口氣，排隊下場。

　如勞不語所料，青竹書院這邊并沒有校場，所以這場比的是投壺。

　一眾學子被分到五組，排了五個長隊，每人會分到四支箭羽，依次上前投擲。

　前頭比書法的時候，場外的文人還都能保持安靜，此時比投壺這種帶有娛樂分的活，氛圍一下子就熱鬧了不。

　穆二胖在隊伍的中段位置，旁邊的人都勾著頭看前頭的人的表現，時不時傳來輕微的好聲或是發揮不好的懊惱聲。

　穆二胖目不斜視，并不跟著眾人往前頭瞧，只在心里反復默背投壺的要訣和規則。

　很快到了他，四支箭羽拿到了手里，穆二胖閉了閉眼，將所環境和越發嘈雜的人聲摒棄，默默著風向。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家書院里，先生和師弟在堂屋里講課，他娘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笑瞇瞇地看著他。

　眼前的小比，和平時的練習無甚區別。

　心跳恢復正常的勻速，他放松了全，兩站立，與肩同寬，在齋夫宣布可以開始投擲之時，便毫不猶豫地立刻投擲了出去

　有人著急道“這小胖子是不是傻，第一箭至關重要，怎麼能憑直接扔”

　“是個不知道啥來歷的小書院出吧，雖說有人喊開始，但又沒規定時間”

　旁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因為穆二胖的第一箭正中壺口

　其實也不怪旁人覺得他這舉魯莽，因為投壺的評分規則里，第一箭能投中，作有初，計十分，第二三箭投中，則能各計五分。若是第四箭仍能投中，那就作有終，計二十分。而若是第一箭未中，二三四箭就算連中，也只能算作散箭，每箭計一分。

　由此可見第一箭的至關重要

　但誰都沒想到，穆二胖看似莽撞無比的第一箭，居然還真讓他扔中了

　穆二胖仍沒管旁人的反應，很快擲出了后頭幾箭。

　可惜他到底只練了三個月，后頭三箭中只有第二箭投中，加上有初的分，合計十五分。

　投完之后，他便按著齋夫的指引退場。

　沈翠和勞不語、衛奚自然去迎他。

　他先說了自己的表現，然后一拍腦門道“我只顧著自己投了，半點沒關注別人，不知道算不算好績。”

　好在因為投壺是計分制，比前頭需要人為評判的書法比試好統計，分數最高的五家書院是優等，第五到第十一名的則是良等，其余書院則不計優劣。

　凌青明很快就宣布了結果。

　翠微書院，再次卡著良的等級，拿下了這一場。

　連著比過了兩場，只要樂那一場不出差錯，那麼就算沈翠的新份不上場，初試也就沒有問題了

　沈翠雖然前頭已經把設置好了易容數據，但只要沒拿出來用，500購點就還沒花出去。

　滋滋地想著大概省下這500點的時候，第三場樂的比試開始了。

　然而讓意外的是，這場比的并不是樂，而是樂舞

　雖然衛奚在練琴之余，也確實練了樂舞，但這時候的舞蹈可并不是后世那種為觀賞而生的，而是莊重、嚴肅，為了祭祀山川或者祖先而跳。

　這樣的樂舞并不只是追求賞心悅目，更是對力的極大考驗。

　衛奚沒有常練，就是因為他的素質并不夠他跳上一整場。

　更別說其他書院都是出五人來跳群舞，各家書院的學子都著統一的舞蹈服飾，高型都經過挑選，十分相似，是站在一起，便已經奪人眼球。

　而衛奚獨舞，就算支撐下來，效果也很難超過旁人訓練已久，默契十足的群舞。

　書院幾人的面都變得凝重起來，最后沈翠拍板道“這場樂是比樂舞，那麼下一場就大概率比樂。小奚保存力，我們這場棄權。”

　這購點吶，終歸是省不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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