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后頭初二,沈翠帶著穆二胖回娘家，而周氏當然回自己的娘家，也就是城里弟弟家。

　三人進了城后分開，說好了一個大概的時間在城門口頭,一起回村。

　這次再去茶壺巷,沈翠沒得躲了,鄭氏拉進到了里屋門口,直接上手提溜的耳朵。

　和沈翠偶爾提溜穆二胖一樣,沒使力。鄭氏量沒有沈翠高，沈翠還得矮下半邊子，任由把自己提溜進屋。

　鄭氏把扯到炕上,沒好氣罵道“昨兒個還敢跑今個兒有膽子你別回來啊”

　聽到沈翠夸張的吸氣聲，鄭氏又重重一哼，還是把手松了。

　原是個細皮的，沈翠穿過來后早前又時不時在系統里購置生活資，后世頂昂貴的護品，一瓶也就是一個月的用量，售價也只要10點。

　沈翠忍得住辣條都沒吃一,但是卻架不住這種,所以和衛生用品一樣,日常也在用著護品。也就前頭供著衛奚吃藥那個月,沒在用了。

　所以鄭氏覺得自己沒使什麼力氣,但沈翠的耳朵連帶著而后，還是紅了一大片。

　鄭氏板著臉的也就松了三分。

　見沒那麼生氣了,沈翠也不本就不怎麼痛的耳朵了，賠著笑臉道“我知錯了，下回不跑了。但昨兒個不是周氏在嘛我到底是婆婆,在跟前被親娘教訓，多有些跌份兒。”

　“那你把帶來作甚”

　“是我兒媳婦，穆家那邊又沒有親戚走，現在住在一，單把撂下，也說不過去。就順帶把帶來了。”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鄭氏顯然知道沒說真話，沒好氣道“說你前頭已經帶著讀書寫字做買賣，昨兒個你更是貶低自己也要抬高，明顯是帶著歷練漲見識，可不是什麼順帶。”

　“教您看出來了，我是有心帶帶。也確實帶的出來，昨兒個說話不也知道維護我嗎”

　經過昨天的事，鄭氏自然知道周氏確實是不錯的，不說比李氏，總歸是比陳氏那樣的好上不。

　這要是親外孫媳婦，鄭氏喜歡還來不及，不用沈翠出手，自己就該張羅著怎麼讓周氏立起來，支撐門庭了。

　鄭氏恨鐵不鋼地看著沈翠，“你把帶出來了于你有什麼好是，如二胖說的，現在和你們生活在一道，賺了銀錢不會忘了你們。那往后呢”

　“往后二胖就該下場考取功名了，等他考上了，自然更不用周氏補。”

　“你跟我裝傻，夫妻一啊他日會向著丈夫、還是向著你這繼婆婆”

　眼見這話題躲不開，沈翠正道“我與相的時間不短了，為人善良淳樸，但沒什麼主見。我就是要培養有主見，這樣真到了未來那種況，也會知道，向著誰不是看人，而是得對事。”

　“你跟著二胖一起讀書，口齒是越發厲害了，也越發有主見了，我是說不過你了。”鄭氏嘆了口氣，“兒啊，娘是真想你好。你說早些時候你要這麼有想頭多好我早就和你說過，對穆云川，要麼你就夠狠，斷了他的往上爬的青云路。要麼你就好好待他，起碼把他的心籠絡住可你偏偏既讓他讀書，又待他不好。你讓娘說啥好呢也怪那時候你大哥二哥在城里的活計剛有起，娘只想著帶一家子進城扎，沒怎麼顧得上你。”

　這話沈翠還贊同的，原辦的那些事兒，委實讓人糟心，但是前頭的事兒也不是這個穿越者能控制的，只好認下道“前頭是我糊涂。”

　不過難得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沈翠又試探著問“那假如穆云川他日真的飛黃騰達了，我該怎麼對他”

　鄭氏道“還能怎麼對他說一千，道一萬，他喊你一聲母親，就得一輩子敬著你。我再沒文化，也知道百善孝為先。他就算心中有怨氣，還能反了天去”

　得，這就還是原書劇，等穆云川發達后，鄭氏還得攛掇上去撈好。

　沈翠為難地了臉，想著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說服鄭氏轉變這上頭的想法，和一樣只想著對穆云川敬而遠之。不過還有時間，倒不急在這一時。

　后頭鄭氏又兀自嘆了口氣，說“希真如你所言，那周氏是個知恩圖報的別傻坐著了，去吃飯吧”

　說完話，母倆回到堂屋。

　穆二胖雖然在和小表弟玩，但余一直盯著里屋方向。

　見到他娘出來，穆二胖立刻投來詢問的目。

　沈翠沖他微微頷首，又使了個眼。

　穆二胖就把手里的玩一放，上前輕輕熱熱地拉著鄭氏的手，說“姥，我這一年學了好幾本書呢，我給你背段書聽聽吧。”

　過去這一年，為了不打擾穆二胖用功，鄭氏去瞧他都跟做賊似的，瞧兩眼就走，早就想他想的不了。

　聽到這話，鄭氏立刻喜笑開，連說三個好。

　一頓飯下來，穆二胖把鄭氏哄得笑不攏，前頭那點小小的不虞也就徹底消弭。

　下午時分，陳氏和李氏都各自從娘家回來了。

　沈翠看到陳氏奔著自己來了，想著肯定是這大嫂回家被親娘吹了什麼耳旁風，又打什麼主意了。

　反正此時距離和周氏約好回村的時間也沒差多了，就起告辭，沒給陳氏開口的機會。

　鄭氏從灶房里提著個食盒追出來，“勞夫子一個人在書院那邊，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開火。今天待到這樣晚，就從家里帶些菜走，省的回去還得忙活這最底下一層是我自己釀的豆腐盒子，我昨天看那孩子多吃了幾筷子，就給你多拿了一些，回家在鍋里放一點油煎一煎就行。”

　上午還說自己想把周氏帶出來不明智呢，卻還記得人家吃啥。

　沈翠心中發，喊了一聲“娘”。

　“走吧走吧，別在我跟前礙眼。”鄭氏把推出了家門。

　因為想著時間還早，所以沈翠和穆二胖慢慢悠悠地走到城門口。

　卻沒想到，他們過來的時候，周氏已經站在那了。

　今日街上熱鬧非常，家家戶戶稍有余錢的，都會帶著家人出來逛逛，買些小玩意兒。

　周氏的手里就拿著一支糖葫蘆，不過那糖經過中午的日頭已經有些化開。

　而走近之后，沈翠看了一眼周氏的臉，臉倒是如常，只是比平時白了一些。

　周氏他們就笑“娘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還想著姥得多留你們一會兒呢。”

　似乎有些不好，但今日周氏回的是娘家，那麼惹不虞的就肯定是娘家的事。

　這種家務事不好隨便手。

　沈翠就暫時只當不知，回答道“我嫂子看著像找我有事兒，我猜著就還是大概是想讓娘家孩子來讀書的事兒，我就提前走了。”

　穆二胖也只做不覺，問周氏道“嫂嫂是給我買的糖葫蘆嗎”

　周氏下意識地說是，穆二胖手接過，和道了謝。

　周氏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沾了不化開的糖，又趕道“這個化開了，不大好，我再重新給你買一個。”

　穆二胖咬下一個糖葫蘆，嚼得嘎吱作響，吃的可香了，“不用，這個就很好，又沒壞，一樣吃的”

　街上人多，他們三人往城門口一站，多也被人裹挾，沈翠催著他們邊走邊說。

　三人又跟來時似的結伴往家走，周氏還是有些失魂落魄的，都出城好些時候了，才反應過來沈翠手上提著食盒，搶著要來提。

　沈翠故意逗，說“你是不是聞著釀豆腐的味兒了剛我娘還說昨兒個看你多吃了幾筷子，該是喜歡的，特地給你帶的。”

　“姥姥的廚藝很好，那個釀豆腐，豆腐皮香脆，餡鮮甜”說著話，周氏的眼睛突然紅了。

　沈翠轉頭看穆二胖一眼，胖兒子很有眼力見兒地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兩人前頭幾步開外。這樣他既避開了，也不用讓沈翠擔心他走散。

　“說罷，你弟媳婦還是你弟弟欺負你了還是他們一起”

　周氏想背過眼睛的，但被這麼一問，眼淚反而斷線珠子似的掉下來。

　哭的有些哽咽，沈翠也不催，手捋著后背。

　等平復好了緒，周氏才把上午的事慢慢說給聽。

　原來這天去弟弟家，想著自己如今也掙了一點錢了，就給侄子準備了歲錢，另外正好遇到賣糖葫蘆的，還特地買了一。

　但是沒想到去的不巧，剛到巷子口，就看到弟弟和弟媳婦抱著侄子從家里出來。

　他弟弟是有些猶豫的，說“今兒個回娘家，你自己回去不就好了我姐姐萬一回家來，總不能家里一個人都沒有。”

　他弟媳婦立刻嚷道“別人回娘家都是拖家帶口的，憑啥我一個人自己帶孩子回去”

　“這這不是我家況特殊嘛，家里沒有長輩。你嫁與我之前，不就知道嗎”

　“這算哪門子的娘家周恒你可別忘了，這是我娘家出錢置辦的宅子去年都知道不上門來打秋風，今年也不見得會過來，走了走了。”

　這況雖然有些尷尬，弟媳婦說的話也不算好聽，但說的也是事實，周氏只想著自己來的不巧，那麼避開就好了。

　找了個角落一站，因為穿著又寬又大的襖子，又是許久未見，親弟弟都沒把的背影認出來。

　他們夫妻經過他的時候，周氏又聽到他弟弟在道“哪怕不為了我姐那麼個人，哪怕是為了我姐夫呢我姐夫可是連中小三元的秀才公，進了府學讀書的，前途不可限量，說出去哪個不給咱家幾分面子”

　弟媳婦輕嗤一聲，“你不提這個還好，說了我都替你姐愁得慌。你自己也說了，你那姐夫連中小三元，前途不可限量。他那樣的人，還能你那姐姐過一輩子”

　這話真是聽得周氏都生出了三分火氣，沒想到他弟弟卻很快附和道“這事兒咱們自己知道就好，左右我姐現在是秀才娘子，姐夫一天沒休，咱家跟他們穆家那就是一天的正經親戚。”

　“知道了知道了，后頭再到，我會對客客氣氣的。快走了，反正今天不一定來，來了發現我們正好不在家，也不會和我們置氣。”

　小夫妻兩個說著話就離開了。

　周氏又氣又委屈，但到底是多年自己討生活的人，不至于為了一點閑話就哭的要死要活的，后頭也調整好了自己的緒。

　可也不知道怎麼了，沈翠一問，那眼淚就跟開閘的河堤似的。

　沈翠聽說完大致經過，倒也不意外。周氏那弟弟但凡是得用的，也不會讓周氏在原手底下吃那麼些苦頭。忍不說，親弟弟還真就一點不知道的境況了顯然是沒上心而已。

　而且原書劇里，周氏這弟弟一家沒什麼戲份，也就是后頭周氏病逝后發喪，弟弟一家上門哭喪，哭的要死不活的。

　穆云川知道這弟弟是假意，但看在故去的周氏的面子上，還是給了他一點恤銀子，為他尋了一份小差事。

　就這樣一家子，說出什麼氣人的話來，沈翠都不會意外。

　“你啊”沈翠苦惱的嘆了口氣，“我今天還在我娘面前夸你，說你人聰明又機靈，帶一帶長進不。我一個錯眼，怎麼就讓人欺負了”

　周氏臊紅了臉，但也很快反應過來，沈翠不是真的在說，而是在給鼓勁兒。現在又不是孤一人，也有家人做后臺的

　周氏思索半晌，反思道“我就不該躲，城里的宅子是弟媳婦置辦的，他們婚我也沒本事給弟弟置辦什麼面的聘禮。所以沒承我什麼恩惠，也不用敬著我，既然不來，那往后走就是但爹娘去的時候，弟弟還沒有現在的二胖大，他是我養大的，竟半點兒不敬著我這長姐，我該和他算賬。”

　確實比從前長進不，見自己想明白了，沈翠也就不用多說什麼，只問“你說二胖要是往后長大了，不孝順我，還跟他媳婦一起在背后編排我，我該如何”

　穆二胖走的沒多遠，約聽到這話，心里立刻小聲反駁道，他怎麼會不孝順娘哦不要娘如何，直接來個大雷劈死他得了

　不過娘和嫂嫂在談心，他還是沒攙和，特地又往前走了兩步。

　“二胖不是那樣的孩子真要有這麼一天，我陪著您拿藤條一起他”

　這話又順風傳到穆二胖耳朵里，于是他又走遠了一些。

　又走了一段，周氏自己了把臉，抱歉道“娘和二胖先回去，我還有點事兒。”

　沈翠讓去，等周氏走了，穆二胖湊過來問嫂嫂干啥去了

　沈翠笑道“大概是買藤條去了”

　穆二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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