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安回去跟自己媽說。

　趙蘭珍正站在窗前拿著撣子掃著一個花瓶，聽到小兒子說歡讓定個時間，大家一起去老宅看，手就頓住了。

　好一會兒，才道：“你跟說，我想自己過去。”

　紅安瞅他媽一眼。

　經過了這麼久，他怎麼不知道他媽對著表妹有一氣在。

　在表妹剛回來時，知道在桂芬那里的苦，他知道他媽是愧疚的，對表妹的疼也是真的。

　可是在表妹把過去就那麼不顧一切的撕開來，讓到了重創。

　痛苦不安，痛恨掙扎，還有各種各樣的緒，整個人幾乎淹沒在這些緒里不可自拔。

　就再也沒辦法回到那時候對表妹的了。

　紅安是的兒子。

　他也很心痛到的折磨。

　可他沒有辦法因為到的痛苦和折磨就遷怒到表妹上。

　想到歡從小在桂芬手里遭的，想到夢里終年在醫院不聲不響水晶娃娃一樣的歡，他心里就沒辦法對歡生出一點的氣，只覺得心痛又愧疚。

　他就不明白，那是小姨唯一的兒，自己媽怎麼就能對那麼狠心。

　他抿了抿，道：“那也是小姨從小長大的地方，說，想知道一些媽小時候的事，媽小時候住的房子，媽，這些，只有你知道了。”

　他說著又頓了頓，道，“媽，歡歡畢竟是小姨的兒。小姨已經死了，當年小姨把托付給你，你把給桂芬……就是不說桂芬那樣貪婪無恥，就沈家那樣復雜的人家，一家子已經有四五個孩子，你明明很清楚，把給沈家不可能過得好，可你竟然狠得下心除了寄東西多年不聞不問……媽，”

　他的眼睛紅了，道，“你到底氣什麼？小姨都死了，表妹從小過得那麼苦，就是說幾句氣話，你就不能原諒嗎？”

　趙蘭珍的面遽變。

　腦子一沖，差點就一手把先前心著的花瓶掃到了地上去。

　但到底最后一清明還是克制住了。

　重重吸了口氣，再吐出來，道：“不要再跟我說那些事，現在對那些事耿耿于懷的是，不是我。但這跟去趙家主宅是兩回事，那里是趙家的主宅，我想自己去。”

　說著頓了頓，重重看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

　自己也在猶豫。

　那些東西，自己是搬不回來的。

　外人信不過，東河，更是不可能。

　只有兩個兒子。

　但兩個兒子，老大之前耽于，對他爸也有更深的，帶他過去，難保后面不出問題，不像老二，更明，對東亭桂芬更是厭惡至極，對他爸也多有防備。

　所以他原本是屬意帶老二去拿東西的。

　可沒想到，這個兒子這麼偏著歡。

　偏的連這個親媽都不顧了。

　那帶著他拿了那些東西……要是歡一起跟著去，跟歡起了爭執，他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嗎？

　可那些是他們趙家的東西。

　他們趙家的東西！

　趙蘭珍想到歡強行拿走所有房產的理權……那原本忽略的，上流的喬家人的這刺，就又越來越重的在了心頭。

　咬著牙。

　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差點又幾近崩潰。

　“媽，”

　紅安看著，道，“你不肯干脆利落地斬斷跟爸的關系，難道你不明白，很多東西都仰賴著表妹，仰賴著喬軍長……外面還有多人還沒有平反，什麼房子財產，更是沒影的事，現在的房子，鑰匙也在表妹手里，不就是看一看，你不愿意，那就不看，對表妹來說，也沒什麼。”

　趙蘭珍聽到那句“很多東西都仰賴著表妹，仰賴著喬軍長”，氣得心口就是一堵，想說“誰仰賴著他們”，可這句話喊出來只能讓自己更惱……按著桌子，垂眼了好一會兒氣，道：“好！想去，就一起去吧。”

　房子那些已經給了置安排。

　那些東西，是趙家的東西，有權利拿回來。

　三天后趙蘭珍讓紅安特意借了一輛小貨車，帶著他跟衛安兩個一起去了趙家主宅。

　那里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越野車，是趙錫的車。

　趙錫和歡已經在屋子里等著他們。

　趙蘭珍看到歡抿了抿。

　歡看到同樣神冷淡。

　紅安衛安心里都有些難。

　紅安也就罷了。

　衛安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原本一切好好的，突然就變了這個樣子……他的家庭，他媽跟表妹的關系，甚至他跟他的對象，為什麼現在會鬧這個樣子，就因為錢嗎？因為趙家的財產？

　趙蘭珍看了一眼歡，就沒再理睬。

　徑直地上了樓。

　紅安衛安忙跟上。

　但歡和趙錫卻并沒有跟上他們。

　趙蘭珍原本還想在房子里繞上一繞，去曾經住過的屋子看一看，但歡沒跟上，反而選擇徑直走向了那個存儲室。

　只是當紅安照著的指示去打開那個地窖，看到里面空什麼也沒有時，的眼前就是一黑，只覺一陣陣暈眩。

　定了好一會兒，只當是自己的錯覺，直接撥開了兩個兒子，沖了進去，可是不管怎麼撓著墻壁，那里面都是空的，還是空的。

　在外面的房間坐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之后，才沖去了樓上大廳。

　看向歡，道：“存儲室的東西，是你拿走的嗎？”

　并不確認。

　畢竟已經過了幾十年。

　這里曾經住過十幾戶的人家，難保不是被別人拿走了。

　而歡……也不過是剛剛才拿到這個房子的鑰匙。

　但也很難說。

　那個地窖蔽，只有他們兄妹幾個知道。

　去過蘭萱在山上的房子，還有接過蘭萱曾經接過的人……例如姚教授，很難說蘭萱會不會留下了什麼給，上面有相關的指示。

　東西已經沒有了。

　到了太大的沖擊，心慌意，沖了下來，看著歡，疑問到底還是沖出了口。

　“嗯，是的，”

　歡卻是神輕淡，像是說著今天天氣真的還不錯，不怎麼熱一樣，道，“大姨，你好幾次跟我提到主宅，說要過來看一看，不是想來看看主宅，其實是為了那些東西嗎？”

　紅安衛安：……

　他們的神十分復雜。

　趙蘭珍看著歡的表，氣得都在抖。

　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當年那個嬰兒，竟然長了這樣，長了這樣……像是一個惡魔一樣的存在。

　果然是流著喬家人的！

　道：“那些東西呢？歡，把那些東西還給我，那些東西不是你的，那是趙家的東西，我們趙家的東西，是我的父母留下來的……你要錢財，你已經拿到了蘭萱的房子，甚至所有其他的房子，我也都已經給了你理，即使不能買賣，你拿到之后出租出去，也是很大的財產……但那些東西不是你的，那些東西，”

　說到這里眼淚流下來，道，“那些東西是我們趙家的東西，每一幅畫，每一件古董瓷，都有我們趙家人一段記憶，還有那幾匣子東西，真論起來，也值不了多錢，但那些是我，是你二舅，是蘭萱最寶貴的記憶……就算你媽的，你想要，我可以給你，”

　說著仰了仰腦袋。

　甚至覺得面前這個惡魔一樣的姑娘，說是妹妹的兒，但骨子里流的分明是喬家人的，都不配擁有蘭萱的！

　的妹妹，的妹妹，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東西！

　最近甚至不停閃過一個念頭，當初就不該讓出生，不該讓生出來！

　這是個瘋狂的念頭，可最近卻總是蹦出來。

　這一會兒對著歡那驕傲自以為是的笑容，這念頭又瘋狂涌出來。

　歡可不知道的想法。

　就是聳了聳肩，道：“趙家的東西，其實也就是外公大舅的東西，”

　從后拿出一個匣子出來，往前面推了推，道：“這個木匣子，是你的，就給你。不過外公大舅的東西，”

　面上浮出一個略帶了嘲諷的笑容，“外公大舅的東西，還有二舅的木匣子，你有什麼資格口口聲聲讓我還給你？趙家的東西？趙家的東西你不也拿了養著家的人，養著死二舅的殺人兇手……你是趙家的兒，你還死了另一個趙家的兒呢，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們的手，你也被那些人害死了，哦，不對，害活死人，躺在床上，日日看著他們揮霍著趙家的財產，不知道外公和大舅回來，看到會不會很高興，他們的財產落到了你的手上……就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仰著頭說，那是你們趙家的東西，讓我還給你？”

　“表妹！”

　衛安看到歡一句一句話，像是刀子一樣在他媽的上，眼見著他媽的面越來越白，渾都抖了起來，他有些不高興的打斷了，道，“表妹，我爸是我爸，當年二叔害了二舅，我們家就已經斷了跟二叔一家的關系……表妹，當年我媽把你送給了小姑，是的疏忽，也很愧疚，但你說的那些，未免太過分了些，還有什麼也被那些人害死了，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那種事，你……”

　歡瞅一眼衛安。

　并不想跟他多說一句。

　對他來說，趙蘭珍是他親媽，東河是他親爸……趙蘭珍東河對外也是工作認真兢兢業業人品正直的好人，對他這個兒子更是沒有半點不好……所以，立場不同而已。

　聽了他的話，只是看向趙蘭珍，笑道：“是啊，衛安哥說，他爸是他爸，害死二舅的是東亭，發生了那事之后你們家面兒上都已經跟他們斷了關系，你們家怎麼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可是，”

　繼續慢慢說著，但笑容卻淡了下去，道，“那喬家是喬家，喬振興是喬振興，我爸是我爸，事發生的時候我爸還在戰場，保家衛國呢，你憑什麼就著我媽懷著子跟我爸寫信斷絕關系，著我媽打胎，我媽下放到那個與世隔絕的山村，你明知道是喬振興的手筆，自然也應該很清楚，在那里，還懷著子，肯定是兇多吉，可是你做了什麼？在我爸一封一封信寫來的時候，你沒有半點關心過的，的生死，你關心的是怎麼讓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你有什麼臉，有什麼臉說是我爸害死我媽？然后還遷怒到我上，把我扔給桂芬，一扔十七年？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就因為你是我媽姐？你說你？但凡你有一點關心，真的在意的生死，當初一封信寫給我爸，把的真實況說給我爸聽，我就不信我爸不會回來救！又怎麼會死？怎麼會那麼痛苦絕的死！”

　“但凡你真是一個這麼剛烈的人，眼里不進沙子的人，那也就算了，我也不說你什麼了，可是，”

　“我爸知道他媽和喬振興做的事，都能直接送喬振興進大牢，讓他媽中風，你親眼看著東亭怎麼死二舅，怎麼把你們趕出趙家大宅，可你做了什麼？繼續跟東河相親相，做著患難夫妻，然后睜只眼閉著眼讓東河對他們接濟……你到底有什麼支撐著你的驕傲，支撐著你仰著腦袋對我口口聲聲說什麼你們趙家，你們趙家，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什麼妖魔鬼怪啊！”

　說完就站起了，扶著趙錫的胳膊，轉離開，卻又回頭看了一眼，道，“說什麼那些東西，每一幅畫，每一件古董瓷，都有趙家人的記憶，什麼二舅和我媽的匣子，有他們最寶貴的記憶……記憶再寶貴，能比活人更重要嗎？他們活著的時候你折磨他們，死他們，或者別人死了他們，也沒見你為他們報仇，倒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他們的，外人可能會說你重，但在我的眼里……你真是可笑可恨至極。”

　說完可總算是又笑了笑，道，“我告訴你，東西就是我拿走的，我就是不樂意給你，如果以后外公大舅回來，我就把東西還給他們，但你，想從我這里要一個趙家的鋼镚兒，我都不給你。”

　說著就挽著趙錫的胳膊離開了。

　不在意趙蘭珍聽到的話可能到的打擊。

　也沒有在意衛安和紅安的反應和可能因為這些對產生的隔閡。

　……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是如此，是怎樣就是怎樣，立場不同，也不必強求。

　歡的子日重。

　這事之后就是趙家主宅的事都給了趙錫理，更別說趙蘭珍的事了。

　的肚子一直比同月份的孕婦要大上許多，五個多月的時候就有醫生了，說很可能是雙生。

　到了后期，就更確定了。

　歡心道，雙生好啊。

　還喜歡孩子的，可是懷孕這麼多個月，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那就一次生兩個，以后再也不生了。

　不過自從聽了醫生說可能是雙生，每件嬰兒東西就要都重新檢查過，看夠不夠用了。

　例如搖籃，原先準備了三個，樓上跟趙錫的臥房一個，梅姨的房里一個，樓下客廳一個……這回是不是得要六個了？

　聽了他們要求的木匠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