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小路之后,便能看到幾戶居民土樓。

　鄭曉娜沒有帶著一對腳不便的老父親老母親來，跟在選手們的后，反復懷疑人生：“這里什麼時候有路的？陳村長不是說兩個村兒不通……”

　顧之桑看看四周,“這里的路你之前看不到很正常，有障眼法和大陣。”

　也是據略顯混的磁場氣流、以及小石村頂上的異樣黑霧,才能斷定此有詭。

　穿過陣法后的地方，就僅僅是隔壁小巖村的后山,沒什麼特殊之。

　為何會有人在此設陣,他們想要遮掩的又是什麼？

　不遠熙熙攘攘，是幾個小孩子的尖嬉鬧聲。

　“二丫你媽媽是個瘋婆娘！我姥姥說了不讓我和你玩兒,瘋病是傳的能傳染的。”

　“打！打這個瘋子！”

　只見后山樹下癱坐著一個蓬頭垢面、渾破爛臟兮兮的人，材臃腫胖。

　吮著滿是泥的黝黑手指，臉上布滿細細的疤痕和紋路,雙眼渾濁無神,顯然是個神和神智不正常的人。

　周圍幾個胖瘦不一的男孩子正嘻嘻哈哈，拿著石頭砸的頭、用木的和臉。

　被打疼了，就里‘啊啊’的吼著,揮著手笨拙地擋著臉,反而引來了更集的砸打。

　“你們滾開！別打！”

　一個十來歲生紅著眼眶,從地上撿起石頭反砸回去，奈何對方人多勢眾，自己的手背上反而被刮傷了。

　有個變聲期的男生扯著公鴨嗓：“二丫這瘋婆子是你媽？那你是不是也是小瘋子啊？你老爸不是不允許你們接近、認當媽麼,你護著小心被你小媽和吳叔知道了。”

　他同伙捅了他一下，挪揄道：“你媽還睡狗窩呢,你是狗兒子？”

　公鴨嗓不高興了：“你放屁，你媽才是狗。”

　“裝什麼，就你家里那點事兒村里哪個不曉得,你就是狗兒子……”

　忽然，幾個小孩兒看到了村尾忽然出現的顧之桑等人，頓時收斂了嬉笑和放肆，有的一窩蜂跑回家，也有不怕生的一個壯著膽子湊上來好奇問道：

　“你們是來收‘貨’的嗎？不是昨天才收走一批嗎？”

　他的目忍不住往顧之桑和黛西兩個大上瞧。

　顧之桑微微挑眉：“什麼‘貨’？”

　男孩兒撇撇：“別裝了，我是年齡小又不是瞎子、傻子，看到過好幾回了。你們不就是……”

　“阿旺！”一聲呵聲從后頭傳來，把男孩兒嚇得一哆嗦。

　顧之桑等人朝前看去，只見又是幾個小巖村的青壯年氣勢洶洶趕了過來。

　發出呵斥的是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瞪圓了眼睛神沉看著自己兒子：

　“你作業寫完了嗎就出來瘋？和別人胡扯什麼呢，小心老子揍你！”

　這些村民的為首之人圓寸頭，下有一道疤痕皮笑不笑盯著節目組的人，“各位就是來拍節目的大師們吧，我是小巖村的村長吳，我們也不知道你們要來參觀，招待不周別見怪。”

　他在心里罵隔壁村兒的陳向彪就是個蠢貨。

　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滿口保證，說這些外鄉人一定不會發現‘道’、本過不去村子，結果呢？

　要不是他們接到消息趕來的及時，還不知道阿旺這小子快要說出點什麼！

　說話的時候，他沉沉的下三白眼瞥了一下不遠瑟的小姑娘‘二丫’，孩兒子一，退后兩步抿著往村里跑遠。

　吳又把視線挪回，“見笑了，村里孩子野大，鬧騰。”

　寒暄幾句后，顧之桑故作好奇問道：

　“吳村長，小石村的陳村長不是說兩邊沒有路嗎，我們就是隨便逛逛，沒想到就逛到這邊來了。”

　吳：“這個啊……這就是以前廢棄的土路，外頭的大路都修好了誰走這兒啊。”

　盡管跟來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和選手們心里都清楚，這村長說的話不可能是真，但顧之桑卻神了然，像是相信了一樣，不再追問。

　轉而輕飄飄地看了眼不遠樹下癱坐著的、剛剛被村里孩子打砸的瘋人，“那個大姐是怎麼回事，家里人呢？就讓坐在地上被打被砸不管麼？”

　吳聞言，看了眼那瘋瘋癲癲、形容枯槁還在囈語的人，眉頭不由自主皺了一下，眼中有些嫌惡。

　他冷漠道：“啊，是村里的一個瘋子，誰要是去扶就發瘋一樣上去撕咬，連自己男人、公婆和孩子都攻擊，然后就被家里趕出來了。你說這樣的瘋子誰敢管？”

　“村里人也是看可憐也沒把趕走，平時也給飯吃，再多的就管不了了。”

　“原來是這樣，那也是個可憐人。”

　吳手引了一下，“幾位不如到村子里坐坐……”

　他帶著節目組的人往前走了兩步，發出的靜引起了樹下的瘋人的注意。

　人抬起頭，糟糟打結的枯發下是一張滄桑黃褐的臉，眼珠渾濁單純是被聲音吸引了。

　但當看到人群中穿著道士服的荀以頃、以及一襲方外之人常穿的長褂式袍衫的禾羋涂時，腦海中最深刻、最痛恨的記憶浮現出一二，讓死水般發黃的眼瞳微張。

　走在后頭的村民聽到陣陣‘呼哧呼哧’的氣聲，一扭頭，就看到那瘋子不知何時撐著地站起來了。

　布滿細紋的臉上滿是恨意，面目猙獰，里發出低沉的聲，把這村民嚇了一跳。

　下一秒發狂似得撲了過來抓撓撕咬！

　“媽呀！哥這瘋子發狂了！！”

　吳神大變，臉難看道：“你們快、快攔住！”

　兩三個青壯年男村民把按在地上，都差點要控制不住彈跳而起的瘋人。

　“他媽的這瘋子勁兒真大，嘶……還把老子的手背咬了一口，不會有什麼傳染的病菌吧？！”一村民呲牙咧地抱怨著。

　被按住的瘋人掙扎著、嚨中悶悶吼著，抬起的臉上有一對充滿恨意的眼睛。

　而視線所及之，竟然是荀以頃和禾羋涂站著的地方？！

　荀以頃/禾羋涂：？

　他們也發現了瘋人的目，兩人對視一眼挪步伐，沒想到人的視線也直勾勾盯著他們嘶吼，滿懷怨氣。

　四周其他選手和工作人員的目有些不對勁，荀以頃蹙眉率先道：“我不認識這位士，今天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怎麼招惹到了。”

　禾羋涂不明所以，聳聳肩，“我也。”

　黛西看著嘶吼的瘋人面不忍，“吳村長，這樣著會不會讓很痛苦？”只見三個村民中，其中一人還拿拳頭搗了好幾下瘋人的后背。

　吳開口：“你們三個，把……把安置在村委會的辦公室吧，省得傷到外來賓客。實在不好意思諸位，這個瘋子神不好。”

　眼瞧著三名村民架著這還在怒吼的瘋人就要離開，一直沉默不言的顧之桑忽然開了口：

　“吳村長，一直放任這樣在村子里也不是個辦法，我看村子里還有不老人孩子，萬一被傷到了如何是好。”

　顧之桑笑瞇瞇提議道：“我們節目組有位白慈大師特別會看病，網友都稱他為當代‘扁鵲’，說不定能幫到這位可憐的大姐，不如我們就去村委會給看看。”

　“那哪能麻煩你們。”吳一愣，沒想到顧之桑會這麼提議，他飛快拒絕后又加以解釋：

　“主要是我們之前也找人給看過，帶去過大醫院，人家說了治不好，別白費你們的力氣……”

　“沒事的，醫者仁心哪里能見死不救呢，對吧白慈大師？”顧之桑看向白慈。

　被點到的白慈結結道：“啊？對、對的，我可以幫……看一看。”

　剩下的選手面古怪，心道這個顧之桑不是向來捉鬼積極、其他都興致缺缺只想下班麼，什麼時候如此古道心腸了？

　吳被那雙帶笑的瑞眼瞧著，再怎麼不愿意也只能咬牙道：“那就麻煩幾位大師了！”

　一行人往村里的村委會走去。

　前面三個村民拖拽著還在掙扎、試圖攻擊的瘋人，顧之桑負著手一派閑庭信步、欣賞著小巖村里的景。

　落在后頭的吳心中懷疑、忐忑。

　這些人為什麼忽然管起了一個瘋婆子，是真的善心發作，還是他們發現了什麼？

　可這也不可能啊，這人瘋了好多年了，過去的事早已塵封，就連本村人也漸漸不再談論和那些事，和以前也判若兩人。

　這些外鄉人怎麼可能知道這瘋子是誰、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往村子里走的時候，一些在家門口乘涼、在樹下打牌的村民都看到了這古怪的組合，像看到新大陸似得探著頭往這邊看稀奇。

　吳呵斥一聲：“都瞎看什麼呢？家里的飯都做好了、活兒都干完了？”

　他在村里似乎很有威，被這個吼了兩聲，不看熱鬧的村民都回了腦袋。

　僅一個披著臟兮兮大褂子、夾著半支還在燃的煙頭的老頭湊了過來，他又黑又瘦個子矮小，一靠近目便瞇瞇地在三名選手的上四打量，令人心中作嘔。

　顧之桑眼微瞇，而奚海紅和黛西也能到這老頭兒視線的下作，紛紛皺眉怒目。

　老頭兒咧一笑，出一口黑黃牙齒盡顯猥瑣，對吳眉弄眼道：

　“吳你小子艷福不淺啊，又去哪里找了這麼多？”

　吳一看到這村里出了名的混不吝、無賴，就心道要壞事，他惱怒道：“老四叔你別張就瞎說，別敗壞咱們村子的名聲！這幾位是電視臺來的記者！”

　他故意加重了語氣，提醒這老頭子別犯渾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猥瑣老頭兒接收到了他話里的意思，倒是沒昏頭到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但他骨子的混勁兒上來了也沒住，反而頗為不屑地撇撇：

　“電視臺的記者怎麼了，那也是人，也得嫁漢子得聽夫家的話！現在的年輕娃都學壞了，一個比一個虛榮拜金，拋棄生養自己的家鄉嫌棄山里窮，都去大城市當二嫁土豪……”

　吳聽了這話氣直往臉上涌，恨不得上去堵住這死老頭子的，偏生這老頭兒皮子十分利落，本就不給他話的機會：

　“要我說這些人就是欠收拾，放著俺們這些老實男人不要，關在家里……”

　他話還沒說完，兩個村民就在吳的示意下直接把他架走了，“老四叔你人老糊涂了吧？這說的都是啥話！”

　把他強行弄走后，吳心力瘁，解釋道：

　“諸位別誤會，我們小巖村的人絕對沒有這種想法，這老四叔是村里的一個，五十多歲了老婆跟人家跑了有些憤世嫉俗，其他村民都是很友善的。”

　顧之桑好脾氣道：“沒事吳村長，我們能理解。”

　經歷了這老無賴一鬧，吳也不敢耽擱了，生怕路上再到村里個別心里沒數、滿跑火車的混混泄什麼信息，一刻不耽擱地把人帶到村委會。

　到地方后顧之桑神如常：“吳村長忙的吧，不用管我們，我們這邊的醫靈大師一定用盡辦法治好這個大姐。”

　都這麼說了，吳也不好賴著不走。

　他給幾個村名使了個眼，“那就麻煩各位大師了，我怕這瘋婆娘鬧起來傷了你們，留兩個村民看著。”

　這話顧之桑也沒管，只當聽不見，“你們把松開吧。”

　將瘋人在凳子上的兩個村民遲疑道：“俺們一松手可就和瘋狗一樣咬人了！”

　“松開。”

　顧之桑語氣不重，但周的氣場卻讓兩個村漢心頭一，半晌里嘟嘟囔囔，“是你讓放的，傷了別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