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有人愁,裴家一家子吃完飯早早睡下,被翻紅浪,卻不知自家到來擾了一池春水,余波久久未散。
吃過晚飯哄睡孩子后,劉二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丈夫一團長趙虎倒是睡得香,劉二妞看了生氣,一把推醒趙虎。
“出任務了?”趙虎睡愣了,被人猛得一推,詐尸一樣從床上躥起來,虎目圓睜,服都沒穿,拿起腰帶就要出門。
“回來!大晚上鬼什麼,孩子們都睡了。”劉二妞又氣又笑。
趙虎清醒過來,臉,“你個敗家娘們兒,莊稼地里干活的力氣對著自家老爺們使,自己多大勁兒你不知道啊?”
“胡咧咧什麼呢?”劉二妞一掌拍在一團長背上,一團長麥的后背愣是紅了一片。
趙虎“嗷”了一聲,埋怨道:“我算明白了,你這輩子就不知道什麼溫,沒事多學學人家二團長媳婦兒,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作吧。”
不提程大花劉二妞還不生氣,一提程大花,劉二妞滿肚子火正愁沒地兒發呢,趙虎上趕子找不自在,說炸就炸:
“老娘天天洗做飯,伺候你好吃好喝,給你生了仨兔崽子,到頭來你讓我去學程大花,學什麼?學天天打扮得跟個妖一樣出門勾搭老爺們?那行,從明天開始我不做飯不洗服不帶孩子了,專門坐在門檻子上面嘮閑嗑,我看你不得了!”
趙虎抹了抹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渣子,郁卒說道:“我說什麼了?我不就說了一句嗎?你十句八句等著我?好,都是我的錯,不是說怕吵醒孩子們嗎?你說這麼大聲干什麼?”
“還不是被你氣的,”趙虎認錯,劉二妞氣總算順了點,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過來,我看看你后背。”
“這一掌給扇的,太兇殘了,”趙虎嘟囔著把后背給媳婦兒看,末了想起來問,“媳婦兒,你大半夜把我醒,不會就是為了拍我一掌和我吵架吧?”
“哎呦,”劉二妞一拍大,“被你氣忘了,我是想問你,新來的副師長咋樣啊?”
趙虎轉,上下打量一眼劉二妞,“你沒事吧?大半夜醒我問人家副師長,怎麼滴?你是打算氣死我改嫁?我可告訴你,他長得再俊也是別家男人,人家有媳婦了,媳婦今天來部隊隨軍,你男人還沒死呢,瞎惦記什麼?”
別以為他不知道,裴副師長才來了幾天,好家伙部隊里的軍嫂見天兒打聽,都想把這塊天鵝撈給自家姑娘外甥侄親戚,文工團的大姑娘們更不得了,組團往人家跟前湊。
幸好裴副師長娶了媳婦,要不然還不得讓這群人吃了。
劉二妞恨不得再給趙虎一掌,白了他一眼說,“別給我在這整有的沒的,我是問你副師長是不是那種聽好話、喜歡別人拍他馬屁的人。”
“我可跟你說,程大花兩口子都是上抹了的,就今個我還逮住程大花撇下其他人去討好新來的副師長夫人,幸好我機靈,及時通知大家一起去,這才沒讓一個人占便宜……”
“可這萬一副師長聽好話,就你那張拙傻罵娘一個頂仨,讓你說句好話能憋死,不白白讓程大花家的得了相宜嗎?”
趙虎的注意力卻轉向副師長夫人,饒有興趣地問自家媳婦兒:“我聽人說副師長的媳婦兒長得跟天仙兒似的,但凡見過的人就沒不夸好看的,真的假的?”
“可不就是天仙兒嗎?那家伙你是沒見過……”
劉二妞說了一半反應過來,斜眼叉腰瞅趙虎,“好看怎麼了?再好看也不是你媳婦,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
說什麼呢?我不就好奇問我嗎?”趙虎解釋。
劉二妞繼續叉腰。
“嘖,”趙虎認慫,想著再掰扯下去今晚別想睡了,早早結束話題算了,于是不帶氣兒地說,“你放一百個心裴副師長看著年輕但人家參加的戰役比我都多敢打敢上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一口氣說完翻過躺下就睡,三秒過后呼嚕聲響震天,也不知真睡還是裝睡。
劉二妞:“……”
同樣的話題胡梅也在和四團長宋茂說,相比起劉二妞的直白,胡梅問的就比較晦了。
“新來的副師長為人如何?”
宋茂翻了一頁書,下意識回答,“為人?為人好。”
部隊里文盲多,大多數戰士都是窮苦人家,有的兵在家里過不下去了才來當兵,大字不識幾個,指揮里文盲也不,但凡能識字的就有機會提拔。
宋茂是實打實憑借軍功升到團長的,想再往上走,就得學文化學知識,他本人也是個有毅力的,所以才大晚上點著油燈看書。
胡梅勾了一針繡花,抬眼看了眼專心看書的宋茂,“你好好聽我說話。”
宋茂放下書,“你說。”
“老師長快退下來了,這本來有資格上去的也就你和三團長,現在突然來了個裴副師長頂在前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老師長的接班人,到時候老師長退下來,還有你和三團長什麼事?”
宋茂不贊同地說,“你想到哪去了?師長今年才多大歲數,離退下來遠了。退一萬步說,就算人家裴副師長是來頂老師長缺的人,咱老宋也心服口服。”
“咱當兵的,你比我強我就服你。你不知道,人家裴副師長雖然年輕,履歷可不年輕,嗐,跟你說你也不懂,反正你別跟著瞎摻和了。”
宋茂擺擺手,示意媳婦別心,說完以后又低下頭看書。
胡梅了手里的鉤針,不再說話。
第二天傍晚下,裴寂安來幾個兵幫忙建沖水廁所和柴火房。
陸濃暗自點頭,看來人計還好使,就是比較廢腰……這腰得養幾天。
裴寂安自己也沒閑著,一大早去后勤部要了木板回來,按照陸濃設計的書房模樣做書架,早上做一會兒,晚上回來再接著做,加班加點趕工。
至于其他家,要找木匠師傅專門訂做,陸濃正在院子里和裴寂安商量到哪去找木匠師傅,裴寂安拿著錘子叮叮當當敲釘子,一邊回陸濃說,“山下有兩個離得近的村子,當地逢初一、十五開集,明天是十五,我讓小周去打聽打聽。”
“不用打聽,玉水大隊的木匠謝老三,是離咱們部隊最近的木匠,明天我帶妹子去一趟。”
一道聲自門口傳來,陸濃和裴寂安轉看去。
門口站著一男一,男人頭發花白,一六五式軍裝簇新,面相嚴肅,額頭法令紋層疊。
今年全軍都換上了六五式軍裝,改了軍銜制,干部的服只比普通士兵多兩個口袋,乍看上去男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兵,可是他上冷肅的氣質卻暴了不凡。
要陸濃說六五式真心沒有先前的軍裝好看,服比不上,版型修也比不了,把裴寂安換下的帶軍銜制的軍服收起來,想著哪天裴寂安在家再讓他穿給看。
人歲數看上去比男人小,但是臉上也飽經風霜,上同樣穿著六五式軍裝,氣質親切,笑意盈盈打量著陸濃和裴寂安。
“師長,冷主任。”裴寂安打招呼。
院子里干活的士兵們停下手頭的活敬禮問
好,師長點點頭,讓大家繼續干,不用管他。
士兵們轉過繼續干活。
裴寂安給陸濃介紹,“這位是李師長,這位是師長夫人冷主任。”
陸濃:“李師長好,冷主任好。”
“不得了嘍,你瞧瞧小裴這對夫妻,站在一起跟對兒金玉似的,生生把別人襯了土疙瘩,小裴第一天來就得了個全軍第一男子的稱號,我看小陸啊,是咱們軍屬里的頭號人。”
冷主任打趣道,也是第一次見到長得好又相配的男,忽略年齡差距,這對夫妻能稱得上天作之合了。
“您開玩笑了。”裴寂安說。
冷主任搖搖頭,“你這子冷冰冰的,開不得玩笑,小陸不得了啊?”
陸濃努力回憶,從認識之初,裴寂安的確是朵高嶺之花……但對有冷冰冰的時候嗎?
最開始是客氣,不過客氣是互相的,陸濃對裴寂安更客氣,把他當合租室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寂安從高冷之花變了老批,要問不得了老批的話,那確實是不了,腰不了。
冷主任走過來拉住陸濃的手,“小陸看著歲數不大,跟我閨似的,有空到家里玩,我家就住隔壁,喏,你旁邊的院子就是我和老李家。”
陸濃爽快答應:“哎,好,嫂子邀請我一定去。”
冷主任見狀欣喜,軍嫂們在部隊里待時間長了,習氣作風漸漸也和部隊兵們靠攏,球打直線,說話不拐彎抹角,喜歡的人也都是大氣干脆爽快的。
陸濃雖然看著弱,卻意外爽快不做作,不得不說屬實令冷主任沒想到,都做好面對那啥人的心里準備了。
裴寂安作為副師長已經調來了,冷主任和陸濃這個副師長夫人日后相那不是一天兩天,很有可能是十年八年,要是來個子不好,糟心程度可見一斑。
李師長說:“小裴剛來,盡快把家里安頓好,過幾天就要聯合演習了,到時候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本來想給你安排個接風宴,這下只能等演習回來再說。”
“怎麼樣?沒有意見吧?”
裴寂安肅然道:“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就好,”師長也嚴肅點頭,下一秒哎嘿換了一副神,轉頭笑瞇瞇問陸濃,“小陸同志呢?作為家屬有什麼意見?”
陸濃:“……”好家伙,這臉跟四川變臉藝人似的。
“沒、沒有。”陸濃擺手。
李師長背過手,“沒有就好,咱們軍區的家屬都是好樣的。”
冷主任無奈搖頭,對陸濃說,“這老李就嚇唬人,屬驢,說變臉就變臉,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走,咱不搭理他們,進屋說,你不是想找木匠嗎?我明兒個帶你去,不遠,就在山下,謝老三的手藝那是沒得說,附近十里八村大姑娘小媳婦嫁娶都找他打箱子嫁妝。”
陸濃忙點頭:“嗯嗯。”
進了屋,冷主任看見嬰兒床上的小夏崽和繞著嬰兒床追小白狗的顧小淮,驚訝道,“你都生了兩個孩子了?”
冷主任低頭目測陸濃的腰,又瞧了瞧陸濃的臉蛋兒,“我的天吶,這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你咋一點不像生過孩子?”
陸濃笑笑,住小淮,“小淮快過來,問冷好。”
小淮停下追小白狗,乖乖走到陸濃邊,揚起嘟嘟白的小臉,聲氣地說:“冷好,我是小淮,今年已經三歲了,請多多指教。”
“哎呦哎呦,”冷主任捂著心口,臉上一
副被萌化了的表,“你都三歲啦,怪不得這麼禮貌,誰教你說多多指教這些話的啊?”
小淮撓撓頭,不解地說,“大家都說啊。”
“沒人教他,可能平時家里人說話被這小子聽去,他自己學會了。”
陸濃替小淮解釋,而后了小淮的小腦袋,知道自家崽聰明,沒想到如此聰明,這是要上天吧,不但能聽懂大人的話,竟然還能自己總結一套見面說辭。
冷主任抱起小淮,親的不行,“聰明呦,咱們小淮真聰明,簡直想把你抱回家去養,小淮要不要跟冷回家?家也有像你這麼大的小姐姐小哥哥。”
小淮為難,認真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一字一句地說,“小淮是媽媽家的小孩,不能跟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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