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軍本來和出去，結果剛出門到參謀長。

　參謀長瞅著這孩子長得俊不說，小小年紀就有一文雅沉穩的書卷氣，忍不住和他聊幾句，發現小孩子不但讀書多居然還會下棋，就隨口口弈幾步，這孩子居然能迅速接上，還趁機反攻！

　哎呀，了不得，參謀長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于是三個孩子都被帶進會議室，老首長特意下令這次開會不許煙。

　薛明翊想把兒抱出去，再讓倆兒子去找玩兒。

　陸振濤擺擺手，笑道：“明翊啊，咱們指揮部是個非常輕松的一個地方，沒有那麼嚴肅滴。我瞅來瞅去，咱們軍就你一團最嚴肅，從你到幾個營長，一板一眼的，要放松嘛。”

　薛明翊卻不覺得自己嚴肅，他覺得自己是遵守軍規軍紀。

　陸振濤朝他擺擺手，很和藹道：“薛團長，今天不用你參加會議，放你一天假，玩兒去吧。”

　那語氣，跟哄孩子差不多。

　給薛明翊放假？

　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以往恨不得自己的工作都讓他過來代勞，去軍部開會都給薛明翊帶上。

　秦建民給薛明翊眼睛，謝我吧。

　莎莎剃了頭發，自己不知道變什麼樣兒，還和以前那麼樂呵，沖著爸爸嘿嘿呢。

　小嶺也仰著頭朝爸爸笑，明明一個小孩子卻學陸師長的派頭坐在那里，甚至還瞄一眼再調整一下自己的坐姿。

　這孩子有點人來瘋。

　大軍就更正規，還準備了紙筆要做筆記。

　不是，你們……是聽得懂，還是夠資格聽？

　陸振濤和和氣氣：“今天是例行會議，沒有什麼特殊的，也不需要保，咱就邀請三位小戰士列席旁聽了。”

　薛明翊從軍這麼多年，第一次覺一腦袋問號。

　他離開會議室，想回宿舍看看林蘇葉干什麼，就到金丹陪著薛老婆子過來。

　金丹高興道：“薛團，大娘可真了不起，又有文化又幽默，你們家教育水平好呀。”

　薛明翊看向自己的老娘，有文化？

　薛老婆子抬了抬下就很驕傲，“金丹呀，你過獎啦，我一個鄉下老婆子，有什麼文化？不過就是別當個睜眼瞎罷了。”

　這語氣就很……賈母。

　薛明翊疑哪里學來的。

　薛老婆子得意地笑笑，當然是大孫子從顧知青那里學來的。

　顧孟昭自然不會給大軍看紅樓夢，而是在講課的時候引用一些書中的例子，人、對話、背景等等，其中就講過林黛玉的格，以此開導大軍，讓他如果有話就說出來，不管對媽媽還是對爸爸，有需求就說，不要悶在心里。

　如果不說，就說明自己是真的不介意，如果介意，就一定要說。

　大軍寫完作業，有時候也會給和小嶺講講。

　薛老婆子別的沒學來，反正賈母那腔調學了個十十。

　他問薛老婆子：“娘，明春呢？”

　薛老婆子：“我讓去那邊兵營逛逛。”說不準就撈著個好婿呢？

　薛老婆子想得可，閨有一點小小的問題，最好不要離開自己的視線。

　那找個軍人，和二哥一起，還能互相監督互相幫襯，到時候一起回家探親。

　而閨呢，也能一直和他們住一起，就很。

　當然這心思是不會說出來的，如果明春沒那意思，卻直接說來這里是為了給你找對象，那閨一定會鬧別扭。

　薛明春鬧別扭，誰也管不住。

　可不想在外頭和閨鬧別扭，讓人看熱鬧，給兒子丟人。

　明春為什麼打老三打得那麼狠，有部分原因就是老三兩口子攛掇著要給薛明春找對象把嫁出去。

　薛明翊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直接回宿舍，卻見水臺那里圍了幾個婦，嘰嘰喳喳很興的樣子。

　薛明翊直覺不好。

　這是單軍宿舍區，平時沒有婦過來。

　這幾個婦一看就是另一邊家屬區的，圍在這里肯定是來圍觀他媳婦兒的。

　他怕林蘇葉臉皮，就大步走過去，果然一靠近就聽見王福順的婆娘說：“大妹子，過來探親多住幾天吶，等懷上再走。回家生了娃娃，來年再來，再懷上……”

　被們圍住的林蘇葉臉紅得已經沒眼看，卻還是保持著禮貌，微微笑著，只點頭不說話。

　回來以后就想把昨天換下來的服洗洗，結果就過來幾個婦，圍著一頓嘰嘰喳喳。

　們大部分著不同地域的方言，有個婦說得能聽懂，有倆可能是南方的，說什麼完全聽不懂。

　可們幾個卻互相好像能聽懂似的，你說你的話，我說我的話，毫不妨礙流。

　另外一個婦笑道：“你們看，大妹子長得真俊，怪不得薛團長一直不肯去看文藝匯演呢，再的臺柱子也沒自己媳婦兒好看啊。”

　幾個婦就哈哈笑起來。

　薛明翊看自己媳婦兒脖子都紅的，就咳嗽一聲。

　幾個婦看他回來，彼此拍拍，遞了個眼神，發出善意的笑聲，嘻嘻哈哈地跟薛明翊打招呼，然后紛紛走了。

　薛明翊上前想幫洗服。

　林蘇葉驚訝道：“你不忙了？”

　薛明翊：“……首長給我放假。”

　林蘇葉不讓他沾手，“小心你的傷。”一個手還怎麼洗服。

　看小夫妻倆在那里頭對頭低聲私語，王福順老婆劉梅和另外幾個家屬笑道：“瞅瞅人家薛團和媳婦兒，真好，再瞅瞅咱家那些男人，嘖嘖，天上地下喲。”

　這些軍嫂平時在這里除了找點事兒做，就是互相聊天，一開始都還矜持，時間久了互相悉，誰家那點事也都不是，所以自己男人，別的男人，們都聊。

　聊著聊著就說葷話。

　自己男人雖然在邊，卻也不會天天見，更別說說點心話。

　有些男人大男人主義，回家油瓶子倒了不扶，洗服？那不存在的。就那腳丫子還得三催四催地才去洗呢。

　馮政委媳婦兒李蘭秀小聲道：“那是誰說薛團和家屬不好？”

　以前他們師部流傳一個小道消息，說薛團的媳婦兒是個狐貍，沒什麼文化，當年死皮賴臉纏上薛團嫁給他，進門以后好吃懶做，不下地掙工分，不帶孩子伺候老人，天天跟地主婆兒一樣就知道吃喝打扮。

　可這會兒們瞅著林蘇葉，人家的確長得水靈俊俏，說狐貍也不差，看著也弱弱的，只是并不像好吃懶做不干活兒的。

　劉梅還特意觀察過林蘇葉的手指，發現雖然手背白凈細，可手指、掌不繭子，分明就是做針線或者別的活兒磨出來的。

　已經見過秦建民帶的三個孩子，倆男孩子一個小兒，上穿著家常服，但是那針腳細平整，做工細得很，一看就是個手巧的。

　劉梅對林蘇葉印象就很好。

　大家也紛紛夸林蘇葉，然后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劉梅對李蘭秀道：“秀兒，你還記得不，誰說人家薛團媳婦兒壞話來著？”

　李蘭秀：“倒是不記得了。”

　李梅冷哼，“八就是那個宣傳一朵花。”

　宣傳一朵花？

　李蘭秀回過神來，林婉晴剛來的時候被稱作宣傳一朵花的。道：“沒聽說過呀？”

　兩人在養場工作，路過宣傳隊的時候就見林婉晴和幾個人在那里宣傳報告。

　劉梅撇，卻還是和打招呼，“林宣傳，忙呢。”

　林婉晴忙跟倆招呼，聲音溫平和，整個人著一清淡堅強的氣質。

　劉梅：“對了，林宣傳，你知道薛團的媳婦兒來了吧。”

　林婉晴微微蹙眉，一上班就聽人說了，金丹那個皮子快的一早就來辦公室嘰嘰喳喳，煩不勝煩，輕聲道：“約莫聽人說了，還好吧？”

　劉梅：“好得很呢，那媳婦兒長得是真俊呀，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俊的人。是個有福氣旺家旺夫的，你看給薛團旺得，眼瞅著就得升職了吧。”

　林婉晴臉不怎麼好看，很敏地覺得劉梅在映自己沒福氣，克死了胡鑫，頓時表就出一哀傷和委屈來。

　劉梅看臉上表，心里痛快，上卻要怪氣，“林宣傳，你是不是太累了啊，要是干不了這活兒，還是轉業安排個輕松的吧。”

　李蘭秀不好意思幫誰，悄悄拽拽劉梅的服，示意趕走了。

　走出一段路，劉梅氣道：“看見那副寡婦臉我就來氣。你說呀，以前整天往薛團和秦團跟前湊合，人家不搭理，這會兒又往我們老王跟前湊合。整天不是搬不煤球啦，就是門軸掉下來了，讓老王去給修。部隊里不是有后勤嘛？不知道找別人？”

　李蘭秀也嘆氣，林婉晴也找過他們老馮，但是馮政委為了避嫌一般都推辭掉，或者安排別人去的。

　只是以前借錢不還，回頭男人又倒一些的事兒，人們總歸是不舒服。

　可們還不能說，一說男人就沒面子，覺得們思想覺悟不高，戰友去世留下家屬，作為戰友的他們能不關照一下？

　們要是說人家薛團就把錢拿回去，沒倒，他們又說薛明翊格不一樣，而且他家里婆娘兇悍得很，尋死覓活地鬧騰。

　們聽說薛團家屬過來，立刻就跑去看看什麼人，是不是真的那麼彪悍，結果就這？滴滴水靈靈一個小媳婦兒。

　劉梅嗓門有點大，林婉晴自然聽得見，臉發白，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

　同事寬兩句。

　搖搖頭，轉顧自走開。

　恰好王福順路過，看躲在樹底下抹淚，就上前關心幾句。

　林婉晴搖頭趕走開。

　宿舍那邊林蘇葉洗完服，薛明翊就說領在附近溜達逛逛。

　師部駐地各部門還是多的，分工不同，像文藝部、宣傳部、通訊部以及養場，都還能看看。

　養場在一個單獨的小山坡上，上面一片平地，正好當個養豬場。

　林蘇葉扶著薛明翊的胳膊從小道兒爬上去看看，小道兒踩得有點溜，林蘇葉腳下打了個兒，幸虧薛明翊及時攬住。

　這里面養了豬、羊、鴨鵝，甚至還有兔子，還有專門的飼養員。

　劉梅和李蘭秀就在這里工作。

　們雖然也算首長家屬，卻一點都不含糊，都是親力親為，和普通軍嫂一樣干活。

　林蘇葉低聲道：“我要是隨軍，到時候喂豬都不行，凈得拖后。”

　薛明翊：“你會畫畫、做服。師部、軍部后勤部都有紉機，宣傳部門也需要畫畫的人才。”

　他進修兩年以后，回來應該就升職，不再做團長，要麼常駐師部要麼去軍部，司令部自然沒那麼快。

　到時候如果想隨軍，就可以在指揮部這里，不需要去團部。

　團部那是真的沒什麼好隨的，馮政委的家屬原本是在團部，后來實在不了寧愿跑來師部和劉梅喂豬。

　不過馮政委在師部這里是沒有家屬分房的，只能住一個單間，一家子好幾口人在里面也難過。

　后來夫妻倆帶著小兒子住在這里，大兒子和閨都送到鄉下老家跟著爺爺去。

　薛明翊現在的條件，要想家屬隨軍住在師部，也只能和馮政委一樣，那肯定不如在家里住得舒服。

　他不想家人委屈，林蘇葉也舍不得家里的大瓦房。

　中午薛明翊帶著林蘇葉去食堂打飯，一下子就引起一群人圍觀，紛紛恭喜薛團，還讓他發糖，那架勢跟薛明翊新婚一樣。

　對他們來說，日常訓練學習太枯燥，有點事兒能找樂子，那是必然不能放過的。

　而調戲平時一本正經的薛團，那就是最大的樂子。

　林蘇葉臉皮薄，不得人家笑瞇瞇地一直圍觀，就和薛明翊回宿舍吃飯。

　略休息一下，下午就和薛明翊去山上溜達，采野花，好好地過了一個二人世界。

　傍晚小夫妻倆從山上下來，打算去食堂吃飯，結果小沈又找到他們。

　小沈：“薛團，嫂子，首長請你們去食堂，說要大家一起熱鬧一下，順便要和你們商量一點大事。”

　林蘇葉：“小沈，什麼大事？”

　小沈卻一溜煙地跑了。

　林蘇葉只得趕跟著薛明翊過去。

　一靠近食堂，就聽見里面嘻嘻哈哈的，就跟鄉下過年親戚聚會一樣親切，半點架子都沒。

　林蘇葉：“……”不是說部隊首長都很嚴肅嗎？

　瞅瞅薛明翊，等老了當首長肯定不會這樣隨和吧。

　薛明翊了的手，示意不用張，估計是陸師長想借著他家屬來的時候召集各團長、參謀等人聚個餐。

　果然他看到除了秦建民還有三團長和炮兵團長，另外就是幾個參謀、直屬師部營長。

　薛老婆子和小姑居然也在，們由金丹幾個陪著，正有說有笑地嘎嘎嗑瓜子。

　大軍已經坐在參謀長旁邊，好像在聊下棋的事兒。

　小嶺則坐在陸振濤旁邊，滿臉崇拜地瞅著老師長，手上下意識地跟著老首長學比比劃劃的作。

　就一點都不害靦腆。

　莎莎就跟長在陸振濤懷里一樣，臉頰一邊鼓著個鼓包，還在吃糖！

　手里握著幾支彩的鉛筆，正趴在飯桌上不知道畫什麼。

　看到薛明翊和林蘇葉進來，陸振濤和參謀長立刻親切地招呼，讓他倆座。

　薛明翊怎麼覺得有點像鴻門宴呢？

　不正常呀。

　金丹勤快話頭快，立刻主給林蘇葉介紹在座的眾人。

　除了幾位首長，大家都起來跟林蘇葉問好。

　林蘇葉忙還禮，然后安安靜靜地坐在薛明翊旁邊。

　炮兵團長哈哈笑道：“首長，當初薛團在老家結婚，回來也沒請咱們喝酒，這會兒媳婦兒都來了，是不是把酒席補上啊？”

　陸振濤也跟著調侃：“今晚就補上，允許你們喝酒。”

　三團長老張坐在薛老婆子和小姑那邊，主把自己跟前的花生瓜子都劃拉給幾個同志。

　他笑道：“那咱們是不是把鬧房也補上呀。”

　林蘇葉的臉騰得都紅了。

　參謀長是個儒雅的長者，他微笑道：“你們這些人吶，這一天天的凈憋事兒。”

　薛明翊就問有什麼大事兒要說。

　小嶺：“嘿嘿，是我的事兒，師長爺爺說要給我做主！”

　陸振濤側了小嶺扎手的小平頭，稀罕道：“這孩子真是又又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