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真行？”

　林蘇葉：“亞楠他們不是上學嗎？你跟著亞楠學，有什麼不行？”

　劉梅有點躍躍試，“那我試試？”

　心思活泛起來，要是識字還能看個信和報紙啥的，有什麼政策也能及時了解，不用非得聽人家講。

　還有一個的心思，如果老王背著藏什麼信，也能瞅瞅！

　劉梅要拄著拐去醫務室復查，林蘇葉就陪一起去。

　正檢查呢，外面一群人呼呼啦啦地過來，里還喊醫生護士的。

　林蘇葉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男孩子被人扶著過來，他腦門破了個口子，正流呢。

　林蘇葉下意識就怕是小嶺，這孩子調皮，整天提心吊膽怕他摔著磕著呢。

　不過看這孩子量，松口氣，也不知道誰家倒霉孩子這麼調皮把腦袋磕破了。

　待他們走近一下子認出來，竟然是胡衛東。

　胡衛東一進醫務室就喊，“是薛遠征和薛云嶺打得我！”

　林蘇葉：“？”

　劉梅：“肯定是他欠打。”

　沒弄清事經過，林蘇葉不想聽胡衛東說，想找小哥倆問問怎麼回事。

　小嶺這孩子真的不讓人省心，每天都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腦袋磕破，畢竟夢里他腦袋上可有道疤呢。

　林蘇葉剛走到衛生院門口就上匆忙趕來的林婉晴。

　林婉晴眼圈瞬間紅了，向來溫和低的聲音都尖銳起來，“你這是干什麼，一定要死我們嗎？倆孩子打我們一個？”

　林蘇葉不想理，“事還沒弄明白，你不用急著撒潑。”

　說好的人淡如呢？

　劉梅拄著拐杖站在窗口喊：“咋滴，什麼都不知道就堵著大妹子干嘛？大軍小嶺倆八歲小孩子，平時可乖巧懂事的呢，這麼多天也不見和誰打架拌，怎麼今天就和你們兒子打架？你們兒子可十歲了，為什麼不讓著點小孩子？說不定就是他以大欺小，人家哥倆才還手的！”

　林婉晴氣得直哆嗦，“你、你不可理喻！”

　真的要氣瘋了，自從林蘇葉來到軍區就倒霉不停。

　林蘇葉剛要走，就見小哥倆和兩個孩子一起跑過來。

　大軍冷著一張小俊臉，小嶺也難得地拉著小黑臉，不見一笑容。

　小嶺這孩子，平時面無表的時候都沒，幾乎都笑呵呵的，這會兒沒笑說明問題很嚴重。

　他倆看到林婉晴堵著林蘇葉，立刻在兩人之間護著自己媽媽。

　小嶺緒很激，“胡衛東這個人太險太暗了，就會玩的，一點都不明磊落！是他非要和我比彈弓，輸了就耍賴，把我彈弓踩斷，我讓他賠他還罵我！”

　他說得可傷心了，眼圈紅紅的眼淚就掉下來，大喊道：“我的彈弓是顧知青送給我的，皮筋都是特制的，現在被他拉斷了，賠我，賠我！”

　林蘇葉一怔，小嶺這話不是夢里胡衛東說大軍的嗎？

　忙安小嶺讓他平靜下來，小小年紀氣這麼大，小心傷，看向林婉晴，“怎麼還輸不起呢？”

　林婉晴臉紫脹，“不就是一個彈弓，何至于把我們孩子打破頭？你們就這麼野蠻霸道嗎？一個皮筋比人命還貴重？”

　小嶺很激，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彈弓，卻沒有第一時間說打破頭的事兒。

　大軍冷靜補充道：“不是我們打破的，他自己摔的。”

　胡衛東也跑出來，頭還沒包扎完，他喊道：“是你們推我的！”

　大軍：“沒人推你，是你自己轉絆倒的。”

　王小利：“我看見了，他自己絆倒的。”

　小嶺拿著心的彈弓，比被磕破腦袋還心疼，看著胡衛東不講理，他喊道：“好，你磕破我的頭，賠我彈弓，要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沒斷過那樣！”

　他低著頭就去拱胡衛東，讓他賠自己彈弓。

　他多寶貝這個彈弓呢，每天都在腰上，時不時就要把玩，非常珍惜。

　人孩子吵架，很難理出頭緒，更不用說討公平。

　有人去就喊馮政委，結果他去團部，不在師部，又有人去喊參謀長，結果首長們也都在開會。

　最后只好把警衛連連長喊來，請他給判斷誰對誰錯。

　警衛連連長邱懷志是個濃眉大眼不怒而威的男人，曬得很深，紫臉膛、方下，國字臉讓他看起來公正嚴明，絕對不會偏袒誰。

　相比別的干部，林婉晴更信任他，因為他和薛明翊集并不多。

　邱懷志讓人先給胡衛東包扎，又讓林蘇葉和林婉晴先去一邊等待，不要干擾他辦事，他則領著小哥倆去旁邊問個究竟。

　林婉晴掐著手心，“邱連長，大家都說你公正嚴明，我相信你會秉公理的。”

　劉梅：“你不用拿話兌人家邱連長，邱連長是師部警衛連，不是一團的，跟你們老胡關系比薛團肯定更好。”

　邱懷志義正言辭道：“嫂子，我都是公事公辦，沒有和誰格外好。”

　他又朝林蘇葉點點頭，然后就帶著小哥倆去一邊。

　小嶺還在疼心疼他的彈弓，哭得眼睛紅紅的，說話也很激。

　大軍看他不能好好說話，就主回顧事過程。

　邱懷志跟小哥倆問完，又找了幾個圍觀的孩子，讓他們也說一下。

　比賽容大家說得都差不多，只是最后誰推胡衛東的問題上他們有出。

　有的說好像推了，大部分說沒看清。

　王小利大聲道：“我看見了，沒人推，是他自己摔倒的。”

　邱懷志：“大家都說胡衛東的擋住，看不清，你怎麼看見了？”

　王小利：“我去拉架，他搗了我鼻子一拳，我坐地下鼻子呢，正好在那邊就看到了。”

　邱懷志又進傷口包扎室去問胡衛東。

　胡衛東說薛云嶺和薛遠征挑釁自己，自己才踩斷他彈弓的。

　“邱叔叔，你知道，我的彈弓是爸爸留給我的，可薛云嶺卻說我的彈弓是垃圾！我——”他抿著一副非常辱憤怒的樣子。

　邱懷志：“薛云嶺知道你的彈弓是爸爸給的嗎？”

　胡衛東：“還用說嗎？他當然應該知道，我們的彈弓都是爸爸給的，他明知道我爸爸給的，他還這樣說！”

　邱懷志看著他，“薛云嶺的彈弓是他一個知青老師送的，不是他爸爸送的，他不知道你們的彈弓是爸爸送的，以為是部隊配發的。”

　胡衛東冷笑一聲，“白癡嗎？竟然這樣以為？”

　邱懷志微微皺眉，胡衛東有點反常，他平時不是這樣的，這孩子以前安靜溫和，很有禮貌，自從他爸爸去世以后就有些暴躁。

　他道：“胡衛東，你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政治講，找人聊聊。”

　在胡衛東聽來，這話仿佛在指責他有病，不該疑神疑鬼，他立刻反駁道：“我沒有問題，為什麼找政治聊？薛云嶺和薛遠征倆人打我，是他們錯！”

　邱懷志：“他們沒推你，是你自己絆倒的。你倆打架，是你先發怒踩斷他的彈弓。”

　胡衛東呵呵一聲，不肯說話了。

　那表分明就在指責邱懷志是想討好薛明翊和秦建民，故意袒護他們。

　邱懷志微微嘆氣，胡衛東這孩子早、敏、聰慧，卻變得偏激。

　他不是搞思想政治工作的，這個得政治的人幫忙，所以他建議胡衛東去找人聊聊，說說心里話、煩惱、困難，說出來就會好很多。

　思想政治主任會幫很多戰士排解心理問題，這是必須的。

　胡衛東卻抗拒這個，認為是對自己的懷疑和辱，是給爸爸丟人，會讓媽媽負擔更重。

　他怕人家說自己有問題，會給媽媽帶來更多不好聽的議論。

　邱懷志雖然嚴肅，但是卻講道理，并不是大老，他把兩撥人召集在一起，解釋了一下。

　“胡衛東踩斷薛云嶺的彈弓，不對，要道歉。薛云嶺沒有找大人幫忙解決，讓胡衛東賠償，直接沖上去打架，不對，也要道歉。”

　有幾個圍觀的低聲議論道：“人家欺負自己，哪里還去講道理賠償，當然是先打架咯。”

　“可不麼，別人都搶你東西摔斷，你還不打，還去找人？”

　肯定先打了再說啊！

　小嶺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越發覺得自己沒錯，直了腰桿子就是不肯低頭認錯。

　胡衛東也不肯認錯，因為他覺得薛云嶺肯定知道那是自己爸爸給的彈弓，故意那麼說辱自己的。

　林婉晴眼圈通紅，強忍著眼淚，不輕不重地拍了胡衛東兩下，“你這個孩子，怎麼能隨便和人家玩呢，你子和老實，那不是只有被人打的份兒麼？”

　這時候胡小敏也從媽媽辦公室跑過來，在那里已經聽了大概，小聲道：“哥哥，你先摔人家彈弓的，你不對，你要道歉。老師都說了，不要做先挑起麻煩的那個人！”

　雖然才七歲，說話倒是頭頭是道。

　劉梅大聲道：“喲，大人還不如個孩子講道理呢。”

　林婉晴臉一變，俯對胡小敏聲道：“小敏，你不知道當時的況，你哥哥也是因為到辱……”

　胡小敏：“可是，那位小哥哥就是不知道彈弓是爸爸送的呀，哥哥也沒說。”

　胡衛東擰眉，低聲道：“你幫誰呢？”

　胡小敏低下頭，小聲道：“那老師說，錯了就要認錯嘛，不認錯，事只會越來越麻煩。”

　小嶺原本還氣得夠嗆，想讓胡衛東賠自己彈弓。看到林婉晴和胡衛東狡辯他就越發生氣，似乎不是為了彈弓就是為一口氣。現在看胡衛東的妹妹講道理，他就覺得要給人家小妹妹一個面子。

　他瞅著胡小敏，剛要說話，卻發現親媽擋在自己眼前。

　他頓時得不行，媽媽太自己了，媽媽對自己就是好，媽媽怕林婉晴打他，又擋在他跟前了！

　他一激，一下子就張開手臂抱住林蘇葉的腰，“媽，我彈弓被摔斷了，我好心疼啊，那是顧知青送給我的，嗚嗚嗚……”

　沒人幫襯他的時候，他倔強得很，要和胡衛東拼個你死我活。

　這會兒看林蘇葉為他出頭，他一下子就委屈得很，眼窩盛不下眼淚就流出來了。

　林蘇葉不想讓小嶺和胡小敏認識、接，不想讓他們因為什麼事兒產生聯系，更不想讓小嶺對胡小敏產生激之。

　胡小敏是主，不管多好，多優秀，都不稀罕！

　胡小敏看著突然擋在薛云嶺前面的漂亮阿姨，仰著頭看得有點呆，這個阿姨好啊。抿了抿，輕聲道：“阿姨，對不起，我哥哥太傷心了，想起爸爸就會有點壞脾氣。”

　林蘇葉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了。

　小嶺的彈弓，回頭讓薛明翊給修。

　胡衛東的腦袋，是他自己絆倒磕破的，包扎也不用收醫藥費。

　至于道歉，算了，誰也不需要和誰道歉，都有錯。

　以后老死不相往來是最好的！

　垂眼看胡小敏，“我替兒子謝謝你說公道話，你不用道歉，你沒有錯，誰犯錯誰自己反省。”轉對小嶺和大軍道：“回宿舍！”

　如果是之前林蘇葉這樣命令他回去，不讓胡衛東賠彈弓，那他決不能夠的，可現在他就樂顛顛地拉著大軍往回走。

　彈弓麼，會修好的，顧知青都送給他，不會生氣的。

　之前非常心疼的彈弓，這會兒就不那麼心疼生氣，反正爸爸和大哥會給自己修好的。

　媽媽真的很自己呢，每次都擋在自己前面。

　劉梅：“大妹子，回去別罵孩子啊，小嶺沒有錯，他是被人欺負的！”

　林婉晴氣得瞪了一眼，死瘸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

　劉梅不服氣地和對著瞪，“我說小東，做人可要實在，不能總是嫉妒別人的！”

　說的是彈弓，胡衛東卻自發想他嫉妒小哥倆有薛明翊和秦建民保護。

　他氣得轉就跑了。

　林婉晴忙領著兒追上去。

　很快薛老婆子從養豬場回來，路上聽說孫子和人打架的事兒，匆忙回宿舍。

　小姑也聽別的警衛員說了，也顧不得去洗澡，直接回宿舍。

　一進門就見哥倆正在罰站，道：“嫂子，用不用我去給胡衛東拎過來？”

　林蘇葉忙招呼，“明春，你快歇會兒。這倆孩子打架沒吃虧，胡衛東腦袋還磕破了。”

　小姑驚訝地看著他倆，“你倆誰給他腦袋敲破的？”

　兩人一起搖頭，“他自己絆倒磕破的。”

　小姑一聽沒吃虧，就拿服去洗澡了。

　薛老婆子一進門就罵：“喪良心的狗東西，我兒子借錢給他們，結果回頭就打我大孫子！”

　林蘇葉：“好了，過去的事兒不要再提，以后咱和他們斷絕一切關系，再也不來往。”

　什麼堂姐什麼關系的，統統斷絕。

　薛老婆子：“是你娘家堂姐不對，跟我大孫子沒關系，干嘛還罰站？”

　林蘇葉：“和人打架就沒錯了？”

　薛老婆子：“那還老實讓人家打？”對小哥倆道：“以后誰要是打你們，你倆就一起上，狠揍，打壞了有給你們擔著，讓他們抓我好了。”

　林蘇葉的臉都黑了。

　大軍立刻小聲道：“，你能歇會兒嗎？”

　小嶺也回過神來，附和大軍，“，你喂豬怪累的。”

　要是再跟媽吆喝幾句，保不齊他們就要挨打了。

　畢竟是他們先手了。

　哥倆主罰站，主說寫一千字檢討。

　這樣做爸爸回來應該不會再罰他們吧？

　小嶺一想，媽呀，自己還有兩篇心得要寫！

　這探親探的，不劃算啊！

　吃過晌飯，林蘇葉繼續讓倆兒子反省，已經畫完畫沒事干，就親眼盯著。

　薛老婆子瞅著沒打孩子，就罰站寫檢討，那沒啥，在看來寫文章就是學習進步，不是罰。

　要去喂豬，順便去宣傳連找林婉晴理論理論。你兒子十歲都不講道理，還不是你慣的？得好好教教林婉晴慣子如殺子的道理。

　結果在窗外面悄悄瞅瞅，發現政治的主任正和林婉晴說話呢。

　林婉晴一臉的震驚和難過，“主任，你、你是說讓我現在就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