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的緒繃不住,小跑著過去,黎羨南看見,給拉開車門。
“吃飽了?”黎羨南在這兒等了好一會。
葉緋眼眶酸脹,坐在副駕上,問他,“黎羨南。”
黎羨南笑笑,倒也沒否認沒拒絕,看眼神兒,就知道想問什麼。
黎羨南手幫眼淚,說,“哭什麼呢,這麼好的日子,我看你最近也不好好吃飯,忙起來消息都不回,我這幾天也有點忙,我怕你不好好吃飯。”
——他這話,就差專程直白告訴,這餐廳,是專程給你開的。
“黎羨南,這里是科技園,你在這里開餐廳,是不是要賠死了……”葉緋沒忍住哭,有點語無倫次,“你是不是……”
黎羨南就笑著看,等吭哧吭哧落了淚,黎羨南還是看著笑,天生一雙深邃的眼睛里滿是難掩的深。
“那又怎麼了,我開餐廳又不是給別人開的,我怕我們緋緋不好好吃飯,有空就過去吃,沒空讓他們給你送,你想看繡球花,不止西郊能看,緋緋想看,隨時隨地都能看,上班也能看,繡球是為你開的,”黎羨南笑著臉,嗓音繾綣,有萬千,他說,“緋緋,生日快樂。”
那天說生日的時候,是發生在二人平平無奇又隨意的一場對話里,黎羨南卻記下了。
都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生日,從13歲開始,再也沒吃過生日蛋糕,也沒人跟說過生日快樂。
九年后,第一次生日,是黎羨南為過的。
以這樣璀璨,昭然的方式。
眾人傳商場開在這兒是某投資集團決策失誤,黎羨南并不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商場本就是個幌子。
餐廳才是他的本意,只是為了讓葉緋吃飯方便點,僅此而已。
那邊本來不是要開商場的,黎羨南也懶得管原本是做什麼的,他買下來,專程討歡心。
人生這一次,也就為一人瘋魔,恨不得為摘天上星,撈水中月。
那天柯棋選好址,問黎羨南敲定餐廳名字的時候,黎羨南正好在客廳坐著,葉緋還在書房寫論文。
他出架子上的三張碟,細細挲著,看見了好電影盤的封面,是他跟葉緋看的第一場電影。
beforesunrise。
在黎明破曉前。
他無端想到那天緋的黎明,葉緋窩在他的懷里,意彌漫四散,他的冬夜因而沸騰熱烈。
取這樣的名字,會懂嗎?恐不懂,黎羨南又訂滿墻的繡球花。
他彎笑,笑意有點惡劣的蔫壞,好似在這昭昭人間,跟有一個只屬于他們兩人的心照不宣的。
其實起因是什麼,不只是因為葉緋的生日將近,更是因為那天葉緋無意嘆一句,黎羨南,要是沒了你我可怎麼辦?
他也給不出一個俗氣的答案,比如煽的說一句承諾。
黎羨南沒有承諾。
他的肆意而生,在的生活里攀巖而上,實似塔墻,若有大風起,在風的最中間,別有一片安寧。
他也并非如此坦誠,做不到看他消失在的生活中,也做不到平淡的跟說告別,甚至不能為那個問題保持清醒理智,只是他藏起.念,無法扮作寬宏大意,那天他沒給出一句回答,只不過為給自己保留一面。
——緋緋,我要在你生活里留下最濃墨的一筆。
歲歲平安,你也無我不歡。
這蒼茫的夜間,商場頂樓的黑玻璃仿佛隔絕人世,人人猜里面是怎樣的景,有人預定去打卡,室的玻璃折著黎明破曉一般的漫天緋,見那滿墻怒放的繡球花。
侍應生笑說繡球花氣,六月才開,這花都是我們老板從空運過來的。
人人贊嘆餐廳老板上心,也只有葉緋知道,他不是上心,他是對分外上心。
黎羨南,什麼樣的人,才能跟你有以后呢?
黎羨南,我一點都不后悔遇見你。
明知你深陷一場荒唐浮華、紅塵大夢,可我仍心甘愿相信,只有你才是真的。
這場大夢,愿再久一些,千萬別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