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獲救”的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

海邊的天越來越亮。

年輕的消防員依舊抱著,低沉的嗓音在耳旁輕震：“聽我句勸，凡事想開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這麼跳海淹死了,你朋友和家人該怎麼辦？”

“……”

“如果是為了什麼渣男，更不值得。”

“……”

這時。

恪盡職守的消防員同志終于將松開，阮安艱難地從他上爬起。

其實的高在生中不算矮,但跟眼前這位高壯的消防員一比,就顯得有些小。

消防員普遍是軍人出，每天的能訓練比警察要多,與阮安相的小護士的前男友就是個消防員。

據說,他們在二十秒，就能負重爬到二十樓。

二人分開后，阮安沒立即站起來。

在磚地呈著跪姿，耐心地同他解釋：“我沒想自盡,你誤會了。”

說著話，周旁的消防員擁簇而上,似是怕再逃跑念頭，將兩個人圍得嚴嚴實實。

阮安臉一燙，更覺窘迫。

霍平梟暫時放下戒備,將視線落在上。

阮安也抬眼,看向他。

四目相接，終于看清他的長相。

心跳似乎了一拍。

接下來想同他說的話,也突然哽在間。

男人的態度還算耐心，眼神坦,瞳仁漆黑深邃,神態間流出的氣質著淡淡的孤冷。

顯得整個人朗寡,難以接近。

與適才想象的樣貌完全不同,他的面部廓縱然朗偏冷，骨相的走勢卻很流暢，斂凈分明。

完全沒有和嚴肅。

極有辨識度的一張臉。

大海盡頭的太漸漸升起。

們這旁的人行道上，恰好被大片大片的暖赤照亮。

霍平梟半斂著睫，眼底的冷意似乎變淡幾分。他利落地從地面起，黑的防護戰靴朝方向走進，并向出了右手。

“接著說啊。”

猶豫一秒。

阮安還是抓住他手，由他牽引，被他從地面拉了起來。

男人的掌心溫熱，表面帶著的薄繭，將的手，有力地包裹住。

阮安的心跳驀然加快。

站起后，他松開手，也舒了口氣。

拂面的海風沒將心間的悸吹散，掩飾著異樣，接著說：“我是附近的眼科醫生，剛下夜班，想來這邊吹吹風，過會兒還要回醫院上班……”

“剛才我手機掉海里了，才盯著海面看了會兒。還是很謝你來救我…耽誤你們工作了，對不起。”

路旁行過幾輛私家車。

對面救他的男人半晌都沒說話。

倒是其余的消防員一直在他耳側竊竊私語，還被聽見了幾句——

“老大，怎麼辦？我們好像搞錯了！”

“是啊，要是個男的還好，可人家是個姑娘，還是個，你這不占人家便宜了嗎？”

話落，男人目悠悠地睨他一眼。

消防員小弟立即噤住聲。

又靜默半晌。

阮安通過其余消防員對他的態度判斷出，霍平梟應該是他們的隊長。

太、太、太尷尬了！

也不知道是撞什麼邪了。

今天早上不僅丟了新買的手機，還發生了這麼社死的事……

阮安約莫著，救的消防隊長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剛要打破尷尬局面，主提出先回醫院。

“附近的醫院……”對方終于開口，又問：“是c大附屬醫院嗎？”

阮安點了點頭。

他主提議：“我們剛下任務，搭你一程吧。”

阮安朝路旁看去。

那果然停了輛型龐大的消防車。

一想到上班打卡的同事，看著自己是坐著一輛消防車來的，又一陣惡寒在心頭悄無聲息地滋長。

阮安連忙搖首，婉拒：“還是不用了，我走回去十分鐘就夠了。”

“真不用？”

似乎是不放心，霍平梟又同確認了一遍。

阮安再度點頭。

最后，終于在數名消防隊員的目送下，獨自走回了醫院。

-

下完班，阮安回到公寓。

48h未睡，到了晚上，沒什麼胃口，簡單洗漱后，直接倒在床上，準備睡。

早上回醫院后，在科室屜里翻出了備用手機，屏幕雖然有裂紋，但基礎的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無聊地翻了翻微信。

看見燒傷科的醫生發了條朋友圈，容是昨天送來的火災傷患都離了生命危險。

阮安給那條點了個贊，約想起那名消防隊長離開時的高大背影。

事發生的過于倉促，忘了問他的名字。

平常的生活，可謂三點一線。

公寓、地鐵站、醫院。

醫院、地鐵站、公寓。

循環往復，枯燥無聊。

如果二人再相見，不希在醫院這種地方看見他。

更不希，自己遇見了什麼突發狀況，需要他冒死來救。

可是，如果不是上面的這兩種況，和他之間的生活，好似并無集可言。

一想到今天與他的相遇，或許只是肩而過，忽有莫名失落在心底涌起。

想到這，阮安煩躁地熄滅手機屏幕，閉上了眼睛。

-

那天過后。

阮安依舊重復著枯燥的生活，到了七月，手頭的工作量比六月了些。

某一天。

阮安趴在科室的辦公桌上午睡，還做了個很魔幻的夢。

說起來，這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類型的夢。

夢里，一眼科大夫，拿著泛著金屬寒的聽診，開病患的黑上，將手探進里面，亦將焐熱的耳放在他梆梆的八塊腹上，給他聽腸鳴音。

病患是位年輕男，面孔模糊。

阮安卻清楚地知道，他到底是誰。

男人悉且低沉的聲音拂過發頂，他淡哂，笑著問：“怎麼樣？”

剛要回他話。

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鬧鐘聲將吵醒。

阮安猛然從夢中驚醒，環顧四周，慶幸好在沒有其他同事在。

科室沒開空調，阮安出了一薄汗。

拍了下腦門，又將纖白的手反復向發燙的雙頰，嘗試從夏日的熱緩過來。

那次奇遇過后，總會夢見那個消防員，夢里的景象，大多是和他在各種場合……

各種茍且，各種貪歡。

地點還都是認為最神圣，且不可侵犯的醫院。

阮安心底懊悔，有點兒嫌棄自己。

覺得自己為了傳說中的夢，對著一個不知姓名的，一心為人民服務的消防員，產生了各種各樣，不該有的，很不單純的綺念。

趁著還有些午休時間，阮安打開手機，刷了會兒短視頻。

沒刷幾條，頁面彈出了一條直播。

屏幕里，映眼簾的那張臉，赫然是朝思暮想的模樣。

阮安劃屏的指尖微頓。

是他。

是那個不知姓名的消防隊長。

原來是附近的消防分隊在向網友普及滅火知識，阮安也通過這場直播，知道了那人真的是這個消防分隊的隊長。

他的名字霍平梟。

只要從短視頻平臺劃到他的臉，多都會停下來看一看，因為他的皮貌過于吸引人，無法移開視線。

阮安進直播間不過一兩分鐘，數就從幾十萬，飆到了一百萬。

直播間里，彈幕清一地瘋狂刷著——

【老公！老公！老公好帥！】

【老公我來了！！】

【老公，老公，老公！！！】

【老公我不需要你滅火，需要你治水[][]】

……

阮安：“……”

而屏幕里的霍平梟皺起了眉。

他應該也沒料到直播間會是這種況。

霍平梟垂眼，看向瘋狂且整齊的彈幕，低聲制止：“好了，請大家不要浪費公眾資源，留給想提防火知識和消防問題的網友們。”

他說完，那些彈幕反到更瘋狂起來。

依舊刷著清一的，令人眼花繚的各種老公。

霍平梟漆黑的眼微微覷起，在屏幕上逡巡著真正想提問題的彈幕。

終于找到一條。

他斂眸，將它念了出來：“請問消防隊長，我的心著火了，該怎麼辦？”

他讀問題的語氣異常正經。

甚至連“心”兩個字，都面不改地讀了出來。

阮安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

倒是想看看，他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心著火啊？”

霍平梟眉梢微挑，眼底著驕恣，分明在直視鏡頭，卻又好像在看屏幕另一頭的——

“心要是找火了，應該呼120，不該找我們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