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這次畫的是布陣圖。
江姑娘得了將軍之位興的不要不要的,老老實實呆在大殿認真看了一上午兵書,又好好練習了一下手上功夫,這才信心滿滿前往軍營去了。
想也知道,面臨的肯定不會是認可。
本朝子從未有過當兵的先例,更別提江姑娘還是從后妃轉為將軍的。
在不男人,啊不,甚至是大部分的人眼里看來,就是靠著魅君主,這才得到了一個將軍之位。
紀長澤猜到會遇見將士們的不信任,倒是也沒打算手管。
他若是真的出手幫忙了,那才真的坐實了江姑娘是靠男人上位。
若是想要那些人真心服,就得自己去拼。
如今的布陣圖,便是等著江姑娘收服了東郊大營之后要拿去練的。
“后宮最近有什麼靜?”
“夫人們俱都配合的。”
趙嶺相當專業的回答著:“不過有一位如夫人,也不知道是從何聽聞了衍地之事,拖了奴才問,能不能打聽一下的家人。”
“哦?”
紀長澤放下筆,回憶了一下就想起了這位如夫人是誰。
也算的上是原主搶奪回來的夫人中比較配合的一個,倒不是子和順,而是本奴婢,因為長相貌,所以被主子送給了一個財主做小妾。
財主寵,但就跟寵一個玩意一般。
覺得這個玩意用的好,轉手就把送給了一個小。
結果小家里娘子不樂意,是把還了回去,給了那財主一個大沒臉,財主自然是不會去想是自己把人送出去,而是怪起了長相不夠貌,沒能讓小看上。
之后雖然上京城的時候也帶著,但想要往日的寵是沒戲了。
去上香的時候被原主看中搶走,進了后宮搞明白況后就安安靜靜。
不安靜能如何呢,誰讓是賤籍,人家就算是把轉送來轉送去,也不能說一句怨言。
被皇帝搶來對來說倒算得上是最好的一條路了,好歹當皇帝的玩意總比當一個財主的強。
但沒想到的是,陛下將搶來,居然是因為知曉會易容。
是的,易容。
如夫人從前做過奴婢,生的貌,為了不在攢夠錢贖之前就被家里男主人看上,在十三歲發現男主人看向的眼神逐漸不對時就開始想辦法遮蓋自己的相貌。
一直遮蓋的很好,若不是后來在下大雨時被要求罰跪雨中,也不至于出本來面貌。
當時那位男主人正巧要跟財主有合作,無意中路過瞧見后,第二天就派人把收拾收拾送到了財主府上。
這件事很是蔽,如夫人也是進宮后,與一個親近宮聊天時提起的,想象不到陛下是如何在進宮之前就知曉了這麼蔽的事。
若是紀長澤知道在想什麼,肯定要告訴。
他當然不知道了。
只是據如夫人自己跟宮說的話,又派人去查證了一下,才讓趙嶺去告訴對方“陛下把你搶來不是為了干什麼你,而是想讓你把你的易容事業發揚大”。
如夫人是驚喜的。
一生的命運都不屬于自己,小時候是奴婢,大了是妾侍,常常擔憂若是容老去,下半輩子該怎麼辦。
但如今,卻突然得知。
這個國家最大的人,帝王告知,只要愿意繼續深研究易容,并且將這種易容教給他想要教的人,就給錢財穩定。
至下本生是不愁了。
如夫人本來不及想“我一個子要怎麼幫陛下做事”,而是如同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了這個機會。
簡直是廢寢忘食的去研究易容。
紀長澤得到的最新記錄是,已經開始研究人皮面,而不是直接在臉上靠著偽裝遮蓋改變相貌了。
是個人才。
人才提出的要求,自然要重視。
“的家人都在衍地?不是自就賣為奴嗎?”
八卦王趙嶺回答的有鼻子有眼:“如夫人的確是自賣為奴,但卻不是家人賣的,而是嬸娘趁著爹娘不在將騙了出去賣掉。”
“據說是叔叔出的主意,時間雖然過去很久,但因為如夫人一直在想著過去的事,倒是也記得很清楚。”
這事也很讓人氣憤。
如夫人小時候生活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村,家里有爹娘,一個哥哥一個弟弟。
作為家里唯一的孩,又長的玉雪可,其實是很寵的。
結果也正是因為生的相貌好,被好賭的叔叔盯上,讓自己的妻子把如夫人騙出了村,給了人牙子。
當時如夫人太年了,只記得人牙子說的是“這一批衍地的貨”,的地址卻是本不記得了。
畢竟在被賣掉之前從未出過村。
如夫人從小聰明,心底清楚自己跟那些被爹娘賣掉的人不一樣,是有爹有娘有家人的,他們不愿意賣掉。
所以一直規劃著逃跑,回家。
只是哪有這麼容易,一個年紀小的小孩,一路被賣到了其他州府,輾轉幾次,最終變了人家府中的奴婢,每天就是學規矩,做事,如果跑出去那就是逃奴,回不了家不說還可能被砍頭。
于是,最大的盼頭便了攢著月錢,等著贖功的那一天。
世事難料,最終竟然變了為帝王做事的人。
因為小皇帝剛在朝堂發了一頓火,后宮得到消息的宮人們難免小心討論,當然這也是被紀長澤特地默許的。
他在故意培養后宮這些夫人們的政治嗅覺。
如夫人便這麼捕捉到了關鍵詞:衍地。
也看出來陛下并不像是從前認為的那樣,昏庸,暴,沖,好。
相反,他很尊重,或者說是們。
也正是因為這份尊重和對自己易容本事的自信,讓如夫人大著膽子提了出來。
紀長澤理解想要救家人的心態。
他轉著手里的玉佩,心底快速形了一個計劃。
“你去告訴如夫人,朕會幫找家人,但是要點委屈,配合朕一場了。”
趙嶺下意識向小皇帝,發現他角帶笑,仿佛發現了什麼新鮮事一般。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
上次陛下這般笑沒多久,將軍就出來了。
紀長澤的確是在冒壞主意。
要推倒一顆上掛滿了果實的大樹當然不容易。
但是如果這棵大樹掛著的果實自己倒戈呢??
那些臣子們既然下不了決心,他就來幫他們一把。
黃面被纏的實在是沒辦法,帶著自己都搞不清他要做什麼的心來求見皇帝時,被趙嶺告知陛下沒空。
“陛下在睡覺?”
要不是在睡覺的話,黃面實在是想象不出來一個天閑到只能四折騰游戲的皇帝還能因為什麼沒空。
“正在如夫人住安如夫人呢。”
趙嶺表現的對攝政王十分尊敬,有問必答。
“如夫人家鄉是在衍地,聽聞衍地遭災,擔心的不行,哭了一天了,陛下喜如夫人,都安許久了。”
聽到衍地這倆字,黃面眉心一跳。
“如夫人……陛下不是喜江夫人嗎?”
“江夫人得了東郊大營,正是最稀罕的時候呢,每天都往東郊大營跑,陛下倒是也不責怪江夫人,只是也難免有些寂寞。
正巧如夫人溫順,宛如春花,陛下去過幾次,如今如夫人便了最寵的了。”
趙嶺說的有理有據,黃面最近不是忙著跟臣子撕就是忙著休養,聽了之后點點頭倒是也沒覺得哪里不對。
畢竟小皇帝開竅之后開始頻繁寵各種人太正常了。
“那這位如夫人,是擔心家中人?”
“可不是。”
趙嶺沖著后宮方向撇撇,對著黃面悄聲說著話,一臉“這個事我只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的表;
“陛下本就為衍地的事氣著,如今如夫人又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更是對此事惱怒不已,瞧著陛下的意思,仿佛是覺得只置那幾個罪臣也太輕了。
黃面:“……”
加賦稅就不嚴重。
讓自己后宮人難了就嚴重。
好家伙,不愧是小皇帝。
“那陛下打算如何?”
趙嶺左右看看,悄悄湊到黃面邊,低聲道:“陛下說,要直接讓江夫人帶著兵和如夫人去鎮反了的百姓,再找找如夫人的家人,最后把那幾個罪臣殺了,再抄個家。”
黃面:“???”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江夫人帶兵???”
“可不是!”
趙嶺一臉的“你也覺得很離譜吧”的表。
“江夫人聽聞此事之后,找著陛下又哭又鬧的,說是如今是將軍了,也該去帶兵做點事,如今的衍地正巧讓練手。
陛下本來是不答應的,江夫人實在是哭的厲害,陛下沒法子,還真答應了。”
黃面:“……那如夫人又是??”
江氏如今是將軍了,帶兵出京也算的上是說的過去。
如夫人如今可是后宮妃子了,皇帝不出去,跑出去,這個事簡直,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還不是江夫人鬧出來的,如夫人本來也沒想著出宮,見江夫人鬧了,也跟著有樣學樣,陛下正是寵著的時候,自然是答應了。”
黃面:……我的媽呀。
他是很希小皇帝昏庸的。
但是這也,這也太昏庸了吧。
這簡直就是把朝堂大事當做兒戲嘛!
趙嶺還仿佛生怕黃面不夠震驚,又補充了一句:“陛下怕如夫人出去了欺負,還說要下圣旨,給如夫人一個欽差份呢。”
黃面:“……”
胡鬧!
簡直就是胡鬧!!
但是張想說點什麼,又發現小皇帝貌似是一直以來都這麼胡鬧,于是想說的話只能又咽了回去。
對了。
既然兩個人一哭鬧,皇帝就能答應們這麼兒戲的去衍地。
那是不是說明這件事在他心中其實本沒那麼重要。
他求一求,也許皇帝就答應對那些人輕輕放過了呢?
心底仿佛一下子有了定數,黃面正正神:
“本王就在這等著陛下,勞煩公公通傳一下。”
趙嶺立刻就是一個“沒問題給我你放心,我最喜歡給王爺你跑了”的眼神。
然后在黃面等了半個時辰后,小皇帝才帶著一臉饜足過來。
黃面本來還有點氣惱他居然這麼久才來,等看到趙嶺一副“我也沒辦法啊,陛下剛剛在嘿嘿嘿呢,我總不能去打擾”的無奈抱歉表,心底的氣惱這才消停下去。
畢竟男人嘛,這種事的確是不好打擾。
“舅舅來了,可是有什麼事要與朕說?朝堂上的事就算了,朕不樂意聽這個。”
黃面被堵的一噎。
“是這樣,長澤啊,舅舅也不想拿這種事來煩你,但方才你說了將那些罪臣全部殺頭后……”
他用語言加工了一下自己的話,將自己包裝一個被眾多大臣求上門來,也諒他們的子之心等等,心里不忍,所以來找皇帝說一下。
“都是罪臣,自然要罰,只是全都殺頭,罰的就有些太重……”
見小皇帝認認真真聽自己說話,臉上也沒出不悅神,黃面這才安心的接著往下說:
“更何況他們的家人大多在朝中為,這些臣子們一個個對陛下忠心耿耿,若是陛下因為賦稅將他們的親人不留面殺的,只怕是他們心中也不好。”
“臣便想著,陛下仁慈,恐怕也不忍對忠君之臣的家人出手這麼狠厲,這才來與陛下說道說道。”
這招黃面經常用,百試百靈。
大致意思就是將人捧到一個高度,皇帝自然會為了他口中的“仁慈”而高高拿起輕輕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