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臉順從的出了廚房。
老太太都沒反應過來呢,做飯的活就轉移到了手上。
外面那個蠢笨的大兒子還在說:“娘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自己在廚房做飯。”
老太太差點沒氣死過去。
那哪里是自己做飯,那是在自己家的時候防著周小草這個兒媳婦趁做飯吃。
現在這里是紀長澤的家,廚房里的東西全不是的,還防什麼??
不樂意,奈何紀長澤一副“我這是犧牲我媳婦討好我親娘”的樂呵呵模樣。
老太太心底還惦記著那賠償款,也想著繼續維持自己在傻子兒子心目中的形象,思來想去,還是憋著一口氣,哐哐哐的開始做飯。
客廳里周小草聽著廚房那好像打仗一般的聲音,有點坐立不安:“長澤,媽那邊靜這麼大,是不是需要人幫忙啊?”
紀長澤看了一眼廚房,一臉的不以為然:“沒事,可能是因為我剛剛答應了爹娘去打工掙錢,所以太高興了。”
“高興了,靜大點也正常。”
周小草:“???”
“爹娘要打工掙錢??”
跟公婆打了十幾年道,沒人比更清楚在外面維持著一副好長輩模樣的公婆有多懶。
在丈夫還沒在城里買房把和兒接過去的時候,家里的活可全都是周小草干的,公婆向來不沾手。
結果現在長澤居然跟說,這兩個超級無敵大懶貨,要去打工賺錢了??
太打西邊出來了?
紀長澤點點頭:“對啊,爹娘為了補我們,還打算把打工掙的工資全部給我們,誒,爹娘對我們可真好,我們可要好好孝敬他們。”
周小草:“???”
如果說剛剛只是想太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那麼現在就是在想西邊是不是打太出來了。
公婆打工把工資給他們??
做夢都不敢做這麼。
那邊的周小草還在茫然,紀長澤卻已經看向了林老頭。
然后沖著他一笑。
還坐在板凳上緩下午運煤球那口氣的林老頭莫名子一。
然后就聽見他大兒子說:“爹,你累了吧?累了就去屋里。”
原來是讓他去屋里休息啊。
林老頭剛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然而事實證明他放的太早了。
紀長澤:“屋里床壞了,你正好修修。”
“今天是你和我娘第一次在家里住,怎麼能睡個壞了的床。”
林老頭:“……”
我第一次來你家住,你還讓我搬煤球修床呢。
見他臉上顯出不太樂意的神,紀長澤也不急,只嘆口氣,仿佛很苦惱一般的說:
“那床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床板中間有點塌,我和小草輕,睡著也還好。”
“我就是怕你和我娘睡著睡著,到了半夜突然床塌了,要是木頭斷了到你們上,至也是一個窟窿,爹娘你們年紀大了,本來摔一下就不行,再幾個窟窿……”
不等他帶著滿臉“我真的很擔心啊”的表說完,林老頭已經猛地站了起來。
紀長澤在后面喊他:“爹你去干嘛啊。”
“修床。”
林老頭十幾年沒怎麼干過活,飯做好的時候,才勉強扶著腰慢吞吞從房間里走出來。
如果說之前他扶腰是想裝弱,那麼現在經歷了帶煤球爬上爬下一小時,跪在地上修了半天床后,就是真的弱了。
老太太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從大兒子娶了周小草之后,就“養尊優”了起來,就算是后來周小草跟著丈夫離開了村里不再伺候他們了,仗著每個月從大兒子那弄到的錢,兩人在村里也活的相當滋潤,就算是不干活照樣每天都舒坦。
現在突然一下損失了錢,又忙活著做飯,心里疼,疲憊,加起來,做的這頓飯差點沒把送走。
忙忙碌碌到現在,總算是可以吃飯了。
周小草知道丈夫孝敬公婆,準備的菜比之前多了不,桌上此刻就擺放著三盤子素材和一盤子炒。
湯還在鍋里燉著,估計明天才能吃。
就算是在整個筒子樓里,也算得上是盛的一餐了。
紀長澤一筷子過去,準夾到了一塊。
這塊從外表看上去相當完,塊大,多,澤也特別潤,紀長澤把它放到了沒剩幾顆牙的林老頭碗里。
“爹,吃。”
“嗯。”
對于大兒子主夾給自己這個舉,林老頭還是相當滿意的。
今天雖然大兒子一直表現的很孝順他們,但他還是干了不活,為此心底很不爽。
現在見到紀長澤這麼孝敬自己,心底才算是稍微爽了一點。
果然,大兒子還是那個大兒子。
依舊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他夾起,咬了一口。
——咯嘣!
下一秒,林老頭口腔里傳來了碎裂的聲音,他下意識將多出來的東西吐出,儼然是一顆黑了一半的牙。
“爹!!!”
紀長澤仿佛被親爹掉牙的場景驚嚇到了,發出了一聲猶如死了父母的驚:“你要不要?沒事吧?”
他一向孝順,其他人也沒覺得他反應大有什麼不對,就連林老頭,都在本就為數不多的牙齒又掉了一顆該怎麼辦的憂慮郁悶和大兒子果然孝順完全還在我的掌控之中兩種心理狀態里無限跳躍。
“流了,疼不疼?”
紀長澤還在關心自己的親爹,偏過頭去看坐在右邊的周小草:“家里有藥沒?快拿來給爹吃。”
“哦哦哦好。”
周小草也沒覺得掉牙齒還要吃藥不正常,畢竟丈夫一向都很孝順。
小跑進屋拿了止疼藥,還很心的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林老頭面前:“爹,喝水。”
“嗯。”
林老頭十分這種被兒子兒媳婦環繞照顧的覺。
他吃了藥,猶如皇帝一般的被噓寒問暖了一波,正心滿意足的打算接著吃飯,就見紀長澤出手,把那碗炒挪到了右邊。
今年剛好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滿臉嚴謹:“爹娘,你們年紀大了,吃會把牙齒崩掉,以后就別吃了。”
林老頭:“???”
老太太:“???”
兩人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的大兒子。
“不吃?有你不給我們吃??”
紀長澤嚴肅的糾正他們:“不是不給你們吃,是你們現在的牙口吃不得了,爹你自己看看你掉的這顆牙。”
“沒事爹娘,雖然你們不能吃了,但是我會想辦法買來能代替也不傷牙的東西給你們吃的。”
他一臉的認真承諾:“花再多錢我也不會委屈了你們!”
兩人:……
他們看著莫名自信能夠養得起自己的大兒,已然無語了。
都沒工作了,還花錢不委屈他們呢……
要不是沖著賠償款……
想到賠償款,兩人勉強冷靜下來,在紀長澤一臉“我不讓你們吃是為了你們好”的表下,勉強收拾好了心繼續吃飯。
只是鼻間滿是香,紀長澤還一邊吃一邊時不時說幾句話。
他話不多,只是吃著吃著會突然蹦出來一兩句。
這在他們家里也正常,誰家吃飯不是一邊吃一邊說點閑話的。
只是紀長澤說的話聽在兩個老人耳朵里就沒那麼好了:
“娘你的手藝還是這麼好,這個炒的特別香。”
“小草你多吃點,雖然這幾天已經冷了不容易放壞,但是我們還是得早點吃完。”
“嗯,這個多,看著也香,你一會把兩個都收拾起來,給小雪送去。”
“娘,你吃菜,吃菜,爹,給你夾個白菜,這個白菜幫子好吃。”
聞著香,看著兒子兒媳婦吃,自己卻只能吃大白菜的兩人:“……”
他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筷子想要夾吃,筷子剛到,就被紀長澤的筷子擋了回去。
“爹,娘,你們忍忍,為了牙!”
兩人:“……”
為了你******!!!
看著卻不能吃,他們滿心的憋屈,偏偏大兒子還是“為了他們好”,兩人還想維持在兒子心目中的完父母形象,開了合合了開,最終還是咬牙切齒的吃了一口青菜。
周小草見公婆這樣,低著頭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丈夫是為了孝順公婆,但心底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紀長澤也很爽。
作為家里的男主人,他坐在桌子中間。
此刻看看左邊的父母,再看看右邊的妻子,臉上出了幸福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慨道:“我們可真是幸福的一家。”
正費勁拉吃著青菜的兩個老人眼前一黑,差點沒摔了手里的碗。
周小草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畫面太似曾相識了。
以前每次公婆來,基本都要面對一次。
不同的是,以前是公婆趾高氣揚,打著心疼兒子的旗號搜刮走了他們家的東西,而丈夫卻不到親生父母對他的不在意,依舊滿心滿足的認為他們是相親相一家人。
如同眼瞎。
當然現在依舊瞎,瞎的對象也依舊是父母。
但明明都是瞎,怎麼今天就這麼別致呢。
兩個老人頭頂上的火氣都快沖出來了,長澤還在那以為是在對他們好,把人氣的半死,依舊毫不知,還是一如既往的樂呵呵,覺得他們是親的一家。
從前的周小草是被氣的那一方,心底有苦說不出,有怨沒發,畢竟家里賺錢大頭是丈夫,要不是他,也離不了苦海,再加上只給他生了個閨,害他等到死了沒人摔盆,周小草心底是發虛的。
如今瞧見公婆也被丈夫氣的半死,而當事人還渾然不知,簡直渾通暢。
眉眼一松,眼底的愉悅就被正抬眼的老太太捕捉到了,眉一豎,張就開罵:
“你瞎高興什麼!生了個丫頭片子還好意思高興!這要是在以前,我早就讓我兒子把你休了!!還有那死丫頭片子,生什麼不好生個丫頭,丫頭有什麼用,全都是賠錢貨”
“娘!!”
紀長澤“啪”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皺起了眉。
老太太嚇了一跳,甚至是有點驚的看著從來沒跟自己大小聲過的兒子。
紀長澤的長相是融合了父母的長的,盡管五跟父母很相似,但組合在一起,就是十分俊朗,年輕的時候還有些秀氣,等到現在這個年紀,因為長期發愁總在鎖的眉頭已經出現了一道深深印痕。
放在別人上可能會顯老,但落在這張五組合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順眼的臉上,不不顯得突兀,還襯的紀長澤多了一分氣。
通俗點來說就是,看長相一臉相,嚴肅起來的時候就更像了。
因此老太太剛開始還有點虛的,但很快,就想起來面前這個人是十月懷胎難產生下來的愚孝兒子了。
立刻直起了腰桿,聲音一下子大了好幾分:“怎麼?!!你要為了這個狐貍和你那個死丫頭片子跟你老娘唱對臺?!!!”
練地臺詞立刻上線:“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養大你,從小到大都把你當心肝,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老太太越說越理直氣壯,如果說在一開始,還在為榨自己年的兒子而到心虛的話,那麼在榨了這麼多年,兒子已經從年轉為中年后,那心虛也沒了。
大兒子是辛苦生下來的,命都是給的,當然應該聽話!
然而面前的長子卻沒像是以前那樣,在一生氣后立刻退,而是眉頭更加皺。
高聲說:“我不許你這麼說你自己!!”
老太太:“?”
被這話打了個猝不及防,一時間有點懵,肚子里準備好的罵兒子和哭訴自己的艱難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里。
“啥??”
紀長澤繼續:“娘你怎麼能這樣看低自己!”
老太太徹底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我、我什麼時候看低我自己了?”
“你剛剛不是說了丫頭是賠錢貨嗎?娘你也是丫頭片子啊!”
紀長澤滿臉愧疚:“是兒子不孝,以前居然都沒發現,娘你居然這麼看低自己,這麼不把自己當人。”
老太太:“……我說的是紀雪。”
“紀雪不也是丫頭嗎?娘,我知道以前你年輕的時候大家思想都還停留在舊社會上,周圍沒人把你當人,都因為你是個的就看不起你,但是兒子絕對不會這樣的。”
紀長澤抓起了老太太的手,在茫然的視線下,激又誠懇的說著:
“娘你是把我生出來的人,是給了我命的人,在我眼里,你才沒有因為是個的就低人一等,的怎麼了,領導都說了,子能頂半邊天!”
“所以娘,你真的不用這麼看輕自己的,我不像他們,我不重男輕,我對娘和爹,是一樣的孝順。”
老太太聽了半天,總算是聽懂了。
大兒子這不是生氣,這是在讓別看低自己。
“行、行吧。”
要回手,紀長澤卻再次抓住了干枯的爪子。
老太太:“?”
你還要干嘛?
紀長澤慷慨陳詞:“娘!你不用擔心我會像是你娘家看不起你一樣看不起小雪,你放心!在我眼里,小雪不是男娃本不算什麼!孩和男孩一樣好!”
“人能頂半邊天,小雪也不是賠錢貨,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娘!你相信我!為了你!我會永遠對小雪好!”
:“我……相信你。”
雖然大兒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而且還是一如既往地孝順,一切都以的志愿為先。
……但是怎麼就覺得怪怪的呢。
聽了丈夫的宣言,周小草已經激到說不出話了。
這個可憐的,在重男輕環境下被養出來的人,因為從小到大都被邊人灌輸著各種兒不能傳宗接代,不生兒子就是對不起丈夫的概念,哪怕有的時候心底覺得這樣不太對,覺得委屈冤枉,卻也不得不在大環境和沒底氣下對丈夫的一昧順從公婆不敢吱聲。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孩和男孩一樣好。
而這個人還是的丈夫。
眼眶熱熱的,心底好像藏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又好像放下了很多很多。
旁邊,紀長澤還在:“我要送小雪上高中,上大學。”
“我要給小雪買最好的服,書。”
“我絕對不會讓小雪因為自己不是男娃自卑的。”
他叭叭叭說完了,轉而眼睛發亮的看向老太太:“娘,你看到我一點都不重男輕,開心嗎?”
老太太:“……就是個娃娃,你有這個錢還不如把錢給你小弟家的……”
紀長澤一手,搶過了話:“娘,我知道,你還在自卑。”
“沒關系,我是你兒子,我什麼都愿意為了你做,放心吧,我會好好對待小雪的。”
老太太:“?我的意思是你侄兒他是男娃……”
紀長澤:“對,他是男娃,不用像是小雪這樣,還要被重男輕的人看不起,誒,小雪真可憐。”
老太太:“……”
要抓狂了,聲音都顯得那麼歇斯底里:“我是說那是你侄兒!!濃于水啊!是你親弟弟的兒子!!”
所以你有這個錢!干嘛要給丫頭片子!
給你侄兒啊!!!
紀長澤眼睛一亮:“娘,你說的對。”
見他總算是聽懂了,老太太松了口氣,臉上也慢慢出一個笑容來,結果還沒等這個笑容徹底綻放,就聽見大兒子說:
“那可是我親弟弟,所以如果養小雪差錢,我可以讓小弟幫忙啊!這可是他侄,濃于水啊!”
老太太:“???”
捂著口,在這個聽不懂人話的笨蛋兒子面前,覺自己有點呼吸不上來了。
紀長澤仿佛生怕不窒息而死,還在那語氣欣喜又帶著年人深沉的叭叭叭:
“謝謝娘,娘你給我出的這個主意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小弟借錢。”
“小弟好像還在做服裝生意吧,太好了,小雪的服就可以直接從他店里拿,娘你真好,為了小雪還愿意讓小弟幫襯我們。”
“你放心,我肯定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