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長遠意識回歸時, 他先閉著眼緩了一下,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早腦海中過了一遍,心底恨恨起來。
但很快, 他又強行讓自己冷靜。
這是個好機會。
他都被那個什麼計劃氣暈了,紀長澤一定對他很愧疚吧。
現在肯定是守在床邊, 擔憂的照顧著他。
想到這里,林長遠冷笑, 打算好好的做出一場戲出來。
他先一聲, 然后皺著眉,仿佛非常痛苦的慢慢,慢慢睜開了眼。
病房里空無一人。
白做表演的林長遠:“……”
他臉上神一下扭曲了。
做夢都想不到,紀長澤居然還有這樣忽視他的一天。
在林長遠抓狂的時候, 紀長澤已經被趙計劃拉著以“我的腳還是很痛哥哥你背我回去我要做作業”的要求轉移到了他們的工作室。
等到了工作室, 深知紀長澤一研究起來就完全忘記之前想做什麼的趙計劃再掏出研究工來。
這波就直接穩了。
紀長澤十分配合。
雖然他之前故意導這個小機靈鬼往這方向發展的時候打的的確是造目標這種局面的主意。
沒想到趙計劃比他想象中的做的還要好。
紀*心機*長澤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 一邊叮叮當當敲著手里的東西一邊夸正認真做作業的趙計劃:
“不愧是我弟弟,就是能干。”
趙計劃抬頭,沖著他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
他已經打定主意, 在林長遠還沒歇菜之前, 都會在他澤哥面前維持這個人設了。
只要澤哥高興, 這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為了避免澤哥想起來醫院里還躺著個親弟弟, 趙計劃在他做完了今日份工作后,又提出一個新問題。
“澤哥,我看游戲機排行榜上分數最高的兩個人幾乎每次都是一樣的分數, 現在還好,萬一等到月底的時候他們還是并排第一怎麼辦?”
雖然只是為了轉移紀長澤注意力,但不得不說他提出的問題還是很需要解決的。
之前說好了第一名是獎勵一百塊。
如果出現并列第一,他們總不能每個人都給一百塊。
一百塊可不是什麼小錢。
就算是如今游戲機每天都能給他們帶來三百以上的進賬, 那也稱得上是出了。
紀長澤想了想:“離一個月還有多久?”
“半個月。”
趙計劃撓頭:“那兩個人就算是偶然分數不一樣,第二天另一個人也會把分數打上去,再加上他們現在越來越練,所以我猜等月底,他們大概率還是會并排第一的。”
饒是他再怎麼小機靈鬼,也不知道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了。
紀長澤想了一下:“這樣,我有辦法,還有半個月的話應該來得及。”
“你這些天放學了來幫我吧,最近可能會有點忙。”
趙計劃點頭,問都沒問要他幫忙做什麼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好!我放學了就來。”
他答應完了,又琢磨起了怎麼讓林長遠徹底沒希的事。
想著想著,眼睛一亮:
“哥,小雪是不是要放寒假了?”
紀長澤點點頭。
紀雪還是個十幾歲的,也沒趙計劃這麼富的對敵經驗,再加上敵人還是緣上的爺爺,因此紀長澤在當初林老頭他們剛來的第一天就讓紀雪住校了。
之前林老頭他們在家里,紀長澤也沒讓紀雪回來,而是讓周小草時不時去看看。
現在一直惦記著的后續戰斗力林長遠也有了天敵,也不用再擔心紀雪會在紀長澤發揮的時候被影響心態了。
說實在的,直接跟那一家子撕破臉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紀雪做為理由。
畢竟原主之前雖然愚孝,但對著兒的確是真心著的。
但想想紀雪本來就從小在一個不安全和敏的環境下長大,據原主的記憶看,子已經被影響的有點膽小了。
如果再親眼看到父親因為自己和爺爺斷絕關系,這個年紀本來就容易多想的還不定心里想什麼。
以防萬一,紀長澤還是選擇先把送出戰場。
等確保林老頭他們影響不到了再接回來。
“之前家里糟糟的,我怕影響小雪,就讓媽媽給辦了住校,等過幾天應該就回來了。”
趙計劃沒見過紀雪。
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這個“大侄”好度破表。
一來這是澤哥親兒,屋及烏。
二來,親兒和親弟弟,看澤哥時不時就念叨一下閨在學校過的怎麼樣來看就知道,肯定還是親兒在澤哥心目中分量更重的。
如今左有他這個干弟弟,右有紀雪這個親兒。
看林長遠怎麼打秋風。
在趙計劃想著紀雪的時候,紀雪也正在想著家里。
住校可是要住校費的,家里有多窮困也知道,所以突然媽媽來到學校給安排住校,紀雪是有一些懵的。
等知道是因為爺爺來了家里,家里房間不夠沒地方住之后,懵就轉為了正常。
紀雪不喜歡爺爺。
他們總是在面前說各種難聽的話,雖然因為爸媽護著不敢真的打,但看的眼神總是那麼的嫌棄鄙夷。
經常被自己的親爺爺親貶低,紀雪如今只是膽子小了一點已經算的上是周小草保護的好了。
所以當知道因為爺爺來了自己不得不住校后,紀雪是有一點委屈的。
但也知道自己說出來爺爺也不會走,只能默默將這份委屈憋在了心里。
只是心底想著,爺爺都上門了,以后家里肯定更難過了。
也清楚,每次爺爺來,家里都要損失不東西。
結果,家里不沒越發窮,反而媽媽還時不時給帶東西來。
剛開始的時候是,是兩個大和一些,還有一罐子的湯。
紀雪當時就覺得很詫異了,家里燉了,居然能在爺爺住著的況下給?
后來就是一些紅燒啊,排骨啊。
總之就是。
紀雪很能時不時吃到這麼一頓,一邊覺得好吃,一邊又擔心家里。
總是這麼吃,家里的經濟狀況撐得住嗎?
好幾次之后,紀雪終于忍不住擔憂,跟周小草說了自己不吃也沒關系。
然而媽媽笑著安了,說家里現在沒那麼缺錢了,還是吃得起的。
后來,突然有一天,媽媽大包小包來學校了。
然后在紀雪懵的視線下,掏出了一件件嶄新的漂亮服,新書包,文盒,還有各種新本子。
全都是以前想要,但因為家里條件不好買不了的。
紀雪的反應是:“媽,我們家房子賣了?”
不然想不出怎麼一下子爸媽會給買這麼多好東西。
周小草笑的:“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是你爸爸,他做了個游戲機,賺錢了,就讓我給你買一些東西送來了。”
紀雪表現得比剛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懵。
爸爸在做游戲機是知道的。
這還是之前媽送來的時候跟說的。
原來爸每天往游戲廳跑是在研究游戲機。
原來爸不是在玩喪志,而是琢磨著自己做生意。
原來爸房間那些每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就不認識的書是教人做游戲機的。
而現在,爸還做了。
爺爺也因為不看好爸爸做游戲機和爸爸撕破臉回老家了。
來了一次然后鬧得很不愉快一錢沒拿到,又走了。
于是家里現在的況是有錢和諧還沒了爺爺。
紀雪:……像做夢一樣。
自從媽媽跟說了這些事之后,紀雪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時不時想到家里的事。
主要表現在:
“這是不是我想象出來的?”
“我是不是現在還在做夢?”
“現在的夢都這麼真實的嗎?”
在上課的時候陷沉思沒聽到老師回答題目,挨了一個筆頭之后,紀雪就慢慢接這件大好事了。
總的來說,就像是最普通的孩子那樣,在十幾歲的年紀只要父母不對自己很糟糕,就著父母。
父親一直以為無疑是紀雪崇拜的對象。
他是那麼的高大,萬能,小時候想要買一個玩但是買不起,知道家里的條件,很懂事的沒有再要。
但等到第二天起來,卻在枕頭邊看到了一個木頭做的,和那個玩不說一模一樣,但也絕對相似的玩。
是爸下班之后自己給做的。
當時紀雪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雖然他們家很窮,爺爺很煩,但是爸爸媽媽很,覺得這就夠了。
之后,爸爸失業了。
紀雪沒跟任何人說,包括媽。
覺得爸爸漸漸變得很可怕。
他不再像以前一樣早睡早起,開始喜歡喝酒,在媽媽阻攔他去游戲廳的時候會用著從未有過的兇狠吼媽媽。
他看人的視線越來越不耐煩,對游戲廳的依賴越來越重。
紀雪不知道對于一個原本生活充滿干勁用盡全力生活的男人來說,突然失業,失去社會價值,失去經濟來源,為別人眼中的可憐蟲會對他有多大的刺激。
只約覺到,父親正朝著絕對不想的方向發展。
紀雪發現了,卻不知道怎麼說。
雖然不懂這些,但潛意識告訴,不能對著一個本就在低谷期的父親說“你快去找工作吧,不要再像是現在這樣爛泥一攤了”。
這樣的話,爸爸會傷心的吧。
會覺得在嫌棄他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猶豫著。
從此,小小年紀的孩子心底蒙上了一層影。
一種即將眼睜睜看著崇拜的父親變另一個樣子的恐懼籠罩著。
而現在,爸爸重新找到了工作。
而且干得還不錯。
紀雪又是松了口氣,又是高興。
從媽媽越來越開心的臉上看出來,爸爸好像變回去了。
哪怕是得到很多新禮,都沒有這個消息讓紀雪這麼開心。
可惜因為家長探都是去宿舍樓探,校長規定男家長不能進生宿舍樓,爸爸不能來看。
抱著新服新文,紀雪期待的等著放假的那一天到來。
媽媽說家里的事都理的差不多了,下次放假就可以回去了。
也有點想回家住了。
雖然宿舍住的也沒什麼不適應,同學們對也都很友好,甚至宿舍的條件比家里還好一點。
但是紀雪還是更自己的家。
滋滋的換上新服,在洗漱間的鏡子面前左看右看。
舍友正好也進來,見到上的服羨慕的哇了一聲。
“好漂亮!哪里來的!好好看啊!”
紀雪滋滋,驕傲道:“我爸爸媽媽給我買的。”
穿著子,著鏡子里高興的自己,幻想著假期早點到來。
回去之后,一定要比以前更乖巧,更聽話懂事,爸爸是在自己做游戲機,聽老師說創業總是艱難的,回去之后,可以快點做完作業,然后幫爸爸打下手。
舍友羨慕了一通紀雪上的新服,也提起了假期的事。
“你聽說跳舞游戲機了嗎?雪花牌的。”
紀雪有些茫然。
一直對自己的績自我要求嚴格,爸爸失業之后,更是努力的去拼命學習,想要讓自己的績維持在父母看了會高興的分數上。
再加上家里窮,手上一向沒什麼零花錢,因此從來不怎麼參與到大家的游戲話題里去。
他們喜歡玩的東西那是要錢的。
紀雪很清楚這一點。
與其說是因為學習放棄討論這個話題,還不如說是學習讓有了理直氣壯不參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