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抓到東西了。”虞念清沉聲道。

　的影瞬間消失不見。

　虞念清來到糧庫的時候，楚執已經守在門外，旁邊是有點驚慌的王振磊。

　“妖、妖怪，竟然真是妖怪。”他喃喃道。

　王振磊有點怕，但又想看，只能躲在墻壁后，快速往里面看一眼，再躲回來瑟瑟發抖。

　虞念清看向里面，果然，有一個似人似鳥的怪在里面掙扎。其實這個妖怪要不然完全變人，要不然完全變鳥，那都還好。

　最滲人的就是這種人和鳥融合一半的覺，人的上長著翅膀，臉也是怪模怪樣，它一邊掙扎，一邊有羽隨著灑落在地上。

　虞念清和楚執互相注視，輕輕頷首，楚執便稍稍放出了一點自己的氣息。

　神生來就是神，在天界也地位特殊，更別提面對普通妖族了，簡直是食鏈最高的制。

　果然察覺到神氣息的妖鳥瞬間安靜，它不控制地變回原形，服在地面上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王老爺王夫人，還有王安寧和其他雜役也趕到了。

　他們一冒頭，就看到里面和熊一樣大的鳥，在地面上仍然像是小山一樣，頓時都嚇得一。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那鳥妖抖著求饒。

　虞念清走進糧庫，揮散楚執的氣息，鳥妖還不等松一口氣，就聞到了劍修周遭的縈繞的劍氣。

　嗚！可怕度完全沒減啊！

　“你的妖力里沒有氣，說明沒害過人。”虞念清開口道，“為什麼不在妖界呆著，反而在人界糧食？”

　鳥妖很快就全招了。

　如今人界大部分的小妖都是十年前天道之災時跑來人界避難的，大部分吃人兇殘的妖怪早就被其他修士們當作功德任務做掉了，像是它這樣不傷人的妖怪，才能在人界呆這麼多年。

　本來它是和它的配偶一起來的，兩個鳥妖都吃素不吃葷。這麼多年在深山里吃吃野果也就行了，沒想到它的老婆最近懷孕生了許多崽子，營養跟不上，山林附近的果子都被它摘，也喂不飽它們，所以才將目盯上了糧倉。

　虞念清看向楚執，楚執微微頷首，說明這個鳥妖沒有說假話。

　“你不要這樣害怕，你沒有害過人，我們可以幫你的。”虞念清緩聲道，“你們是妖，吃這點谷子怎麼可能會吃飽？如果況屬實，我可以給你留下丹藥和靈果，應該夠你渡過難關了。”

　本來瑟瑟發抖的鳥妖瞬間睜開眼睛，它不敢置信地看向虞念清——啾啾！它看到仙了嗎？至于仙后面那個不可名狀的可怕青年……鳥妖抖了抖，趕把目移回來。

　順著它畏懼的目，虞念清也看向楚執。

　“你不是瑞嗎？怎麼它們都這麼怕你？”疑道。

　楚執一臉無辜，好似把人家嚇得抖來抖去的人不是他一樣。

　二人前去山林里理了鳥妖的事，到了才發現，難怪鳥妖養不起它一家，整個樹窩里有整整十二個小鳥在等待投喂，方圓十里的果子已經被它爹薅空了。

　虞念清給它們留下了補的丹藥和許多靈果，還給了一張順風符，囑咐它們孩子大一點后就回妖界。過去只有它們兩個也就罷了，這麼一大家子，目標太明顯，很容易會被人發現。

　鳥妖夫婦自然是激不盡。虞念清并不怕它們食言，因為楚執臨走時威脅地看了它們一眼，讓鳥妖們瑟瑟發抖。只要見過一次，楚執就再也不會忘記這種妖族。

　有神的威脅，想必它們是不會食言的。

　其實這是虞念清和楚執在扮好壞臉，他們如今已經得心應手，虞念清救好妖，楚執則是負責嚇唬，恩威并施，效果比較可靠。

　等到理完這些之后，二人返回王家。

　王安寧似乎很怕他們兩個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一直在院里踱步，等著。

　看到虞念清，孩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

　“姐姐，你回來啦。”開心地湊過來，又小聲說，“我還以為你不與我告別便走了呢……”

　虞念清如今有點理解為什麼以前師父師兄喜歡的臉了。

　手攬過王安寧，溫聲笑道，“好妹妹，我可舍不得你。”

　王安寧的耳頓時又泛紅了，楚執的目則是從的后來，似乎有些……復雜？

　過了一會兒，王家其他人也趕到了。

　“真沒有想到，我們家竟然真的有妖怪。”王夫人說，“清清，謝謝你。”

　“伯母客氣了。”

　“清清，雖然妖除了，你能不能再在我們家多住幾天？”王振磊問道。

　王安寧期待的眸子看了過來。

　虞念清的心中有些復雜。真的覺得王安寧若只做個自己不喜歡的才閨秀實在可惜，也逐漸覺得這人界比想象得還要不公平。

　可這是王安寧的選擇，虞念清尊重的想法。畢竟不在人界生活，對這個世道不算了解，自然沒有什麼資格說太多。

　可習慣了以實力至上的修仙界，再看著王安寧暴殄天地浪費自己資質，實在是痛心，真的待不下去了。

　算了，覺得幸福就好。

　虞念清笑著搖搖頭，“我們本來便是路過，如今妖除了，便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王安寧抿起下，小臉上顯得有些失落。

　“這樣也好。”王老爺嘆氣道，“但我們總要給你踐行，清清，再多留半日，吃頓飯吧。”

　這次虞念清沒拒絕。

　在準備這頓飯的中間時間里，王安寧一直不舍地拉著的手。

　“不用這麼難過，再過三年五年，我會回來看你。”虞念清笑道，“約定好要送你的寶貝，便留到那時再兌現吧。”

　想，現在的王安寧才十六七歲，等到以后長大了，或許還會有其他想法。

　不論王安寧日后想要什麼，如果能幫上忙，便一定會把手。

　宴席上，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快要結束的時候，虞念清溫聲道，“昨日是安寧彈奏了一曲，今日我要走了，也想表演一二作為回禮，不知伯父伯母可否同意？”

　夫婦二人自然同意。

　于是虞念清來到了院中央，出手臂，閃著流的終朝劍出現在的手里。

　天空已經徹底黯淡，萬千星河如同畫卷般在天幕中鋪開。

　虞念清立在院里，一棵有了歲數的梨花樹枝丫斜出，花柳輕輕晃。

　收了所有法力，終朝劍也收了神通，只是純粹舞劍。

　本來的劍風是中帶剛，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不好，今日的出劍卻是凌厲一些。

　劍風掃過，樹上梨花花瓣翩然落下，在群星的背景中，仿佛星辰也隨虞念清的劍而。

　以劍舞，回贈王安寧昨日的那一曲。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仿佛呼吸得重一些，都會影響面前的這一幅妙絕倫的畫面。

　王老爺看著看著，心中卻有些恍惚，他第一次不由得想，如果是寧兒……如果是寧兒舞劍，也會是這樣人的景象嗎？

　就在這時，夫人輕輕地了他的手臂。

　王老爺隨著的目轉過頭，卻是一怔。

　他看到坐在桌邊的王安寧注視著前方，的眸子里泛著澤，像是淚，又像是盛著天空星星細碎的倒影。

　的目那樣專注、向往而憧憬，幾乎連眼睛都沒有眨過，就這樣癡癡地著院中的舞劍的虞念清。

　王老爺的心下頓時扭著一痛，白日時虞念清的與他說過的話不由得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耳邊。

　寧兒……過去不論是讀書還是練琴，他似乎從沒有見過如此喜歡到癡迷的樣子。

　一套劍招舞完，王振磊、丫鬟仆從們都在用力的鼓掌，只有王安寧仿佛從夢中驚醒，悵然若失地靠在椅背上，眼角已經微微泛紅。

　怎麼會這樣？

　王老爺呆住了。

　他以為他和夫人是一對好爹娘，他以為兒都是幸福的。雖然日子里偶爾也會有，可他是為了寧兒好才那樣做的，寧兒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總是第一時間理解他們的苦心。

　可是不知不覺之中，他們竟然已經讓如此傷心了？

　虞念清走過來，王安寧早就調整好了表，又是溫文有禮地笑著的了。

　王老爺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不會知道兒剛剛是多麼難過。

　虞念清持劍行禮，低聲道，“伯父伯母，晚輩告辭。”

　向著外面走去，王安寧地跟著，哪怕只相了兩天一夜，已經開始不舍虞念清。

　“清姐姐，你真的會回來看我嗎？”小聲說，“會不會忘記我？”

　“不會忘記你的。”虞念清手王安寧頭發，笑道，“答應你三年回來，就一定會三年回來，我一向遵守諾言。”

　二人快走出院外，就在這時，們的后傳來了王老爺的聲音。

　“寧兒！”

　虞念清和王安寧停下腳步，們一起向著后看去。

　只見王氏夫婦跟了上來，王夫人心疼地看著兒，而王老爺沉聲道，“如果你真的如此喜歡，爹天一亮給你找練武的師父。”

　王安寧怔住了。

　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一段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不敢置信地看向爹娘。

　“爹，你說……你說什麼？”

　“爹給你找練武的師父。”王老爺心疼地說，“是爹不好，惹你傷心了。”

　王安寧又看向虞念清，虞念清驟地笑了起來。

　真笑和禮貌笑的時候覺完全不同，如今一笑，仿佛連這黑夜都明亮了一些。

　“還愣著做什麼，去啊。”虞念清輕笑道。

　王安寧這才反應過來，撲去父母的懷里，哇地哭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虞念清的心里總算有些安。

　笑著轉過頭去看楚執，卻發現楚執一直注視著，不知道已經看多久了。

　“看我做什麼，傻啦？”虞念清拍了下他。

　“唔。”

　楚執這才收回目，可是沒過一會兒，又悄悄看向。

　他只是覺得，他不了有一點點不開心。如今看到高興，就好像他自己的心也松了一口氣。

　……

　虞念清最后還是在王家多呆了幾日，替王安寧挑了一個合格的老師，并且謝絕了王振磊對自己師父的推薦。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后，也該走了。

　從院離開時，王安寧不舍，虞念清便笑道，“你好好練劍，等到你有所后，我給你選把人界最好的劍。”

　王安寧赧地點頭。低聲說，“姐姐，你真的覺得我能做好嗎？我怕……我怕我搞砸這一切，讓你和爹娘失。”

　“沒什麼可怕的，失敗才能奠定功。”虞念清溫聲道，“我順便與你說個。你知道這世上第一個封神的劍修是誰嗎？”

　王安寧懵懂地搖了搖頭。

　“的尊稱是鴻天尊，是第一位劍神，也是位子。”虞念清手捋了捋王安寧的頭發，溫聲道，“你若是懷疑自己的話，便想想天尊吧。”

　王安寧的眼睛亮了許多，仿佛有了什麼新的憧憬。

　等到姐妹二人來到主院，其他送行的人也到了。

　臨行前，王安寧鼓足勇氣，認真地說，“我會一直想著清姐姐和天尊，好好努力的。”

　虞念清和揮了揮手。

　飛舟起飛，離開了青州域。

　看著下方一閃而過的山川河流，虞念清松了口氣，撲在飛舟里的床上，了個大大的懶腰。

　出來久了，反而覺得這個飛舟才是的居所，外面住得久了，還是沒有飛舟里舒服放松。

　虞念清打了個滾，一抬頭，就看到青年蹲在床邊看著。

　忍不住出手摁下他頭頂一縷沒梳好的翹起來的發梢，不由得笑道，“看我做什麼？”

　楚執注視著，他說，“你能不能再說一遍那日和王安寧說過的話？”

　“哪句話？”虞念清疑道。

　楚執似乎已經想了很久了，他一本正經、平靜語調地學道：“‘好妹妹，我可舍不得你。’”

　話畢，他說，“你從來都沒用這種語氣和我說過話。”

　虞念清有點想笑。抱著枕頭，懶散地趴在床上，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開口，拉長聲音道，“——好，我可舍不得你。”

　楚執打了個激靈，轉頭就要走，卻被虞念清拽住了。

　“你跑什麼？”挑起細眉，“不是你讓我學的嗎？”

　楚執一轉回頭，虞念清就對上了青年泛紅的面頰。最有意思的是他的目純粹而疑，臉卻白里紅，紅了。

　他窘迫地說，“清清，我的角好像中毒了。”

　“是麼？”虞念清說，“那你把角變出來，我幫你看看。”

　楚執：……

　他的毒好像惡化得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