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
這一認知瞬間劃過腦海。
九州大陸志中的起死回生,在瀕死之際魂魄離,借助法侵他人識海,殺死對方神魂,占據對方,從此對方的修為、命運、機緣、因果皆被替代。
太軻隔空扼住招凝的脖頸。
在枯骨發出攻擊的這一刻,招凝便明白,質問他為何本如此,為何與游記中的形象相悖,早已沒有意義了。
招凝掙扎著,“我服用了靈竅散,靈臺不穩,筑基難,你奪舍我晉升不了筑基,本得不了長生!”
“哈哈哈!”卻不想太軻大笑,“小娃娃,你忘了嗎?靈竅散是老夫放在九州游記里的!老夫豈會故意坑自己!”
太軻手掌一張,招凝被突得吸了過去,撞在石臺邊緣,一抬頭,那白森骨爪虛便按在眉心靈竅之上。
似乎看到了枯骨的得意。
“靈竅散導致無法筑基的同時,還會讓你的識海屏障減弱八,侵你識海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且,誰說老夫要修仙道的啊?哈哈哈哈哈!”
仙道才有筑靈臺的說法。
招凝瞳孔放大,蒼白靈在眉心和太軻骨掌之間聚集。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聲轟鳴,視線忽的扭曲,下一刻,招凝跌落在漫天的灰霧中,灰霧空間便是招凝的識海,這是意識回歸到魂上。
招凝驚懼四看,周圍雖然沒有太軻的影子,但是招凝知道,他定是侵了這片灰霧,能覺到過灰霧那滲進骨子里的視。
拼命的奔跑,想要回到寂靈之府中,可無法知到寂靈之府的位置,甚至剛走出兩步便撞在一堵無形的墻上。
招凝一刻不都敢停頓,回向其他方向奔跑著,可是無論哪個方向,都被無形的墻封鎖了。
被隔絕在灰霧中,封鎖在一十尺見方的無形空間里。
一道扭曲的靈火出現在前方,漸漸拉長一瘦小老人,那老人滿臉褶皺,笑得時候五都看不清晰,但這笑仿佛讓招凝看到了那個解家二爺解原,招凝無法想象,被他占據后,會遭怎樣侮辱對待。
招凝忍無可忍怒喝著,“太軻!滾出我的識海!我不會讓你奪舍我的!”
“嘖,娃子,在樹空間中,還先人、仙人的著,不甚是誠意嗎?怎的現在,這般不尊重老夫了?嘖嘖嘖,這可不太乖巧了。”
招凝掐訣念咒,皆是無用,魂狀態只能施展魂,是特殊的神魂神通,其他道法法都是無用的。
太軻笑瞇瞇地盯著招凝掙扎,看著招凝無助,笑容愈加深了。
“你逃不出的,這囚魂可是極魔宮的上古魂,為了施展這奪舍,老夫準備了二十年,等待了近千年。”
一把泛著幽的白骨長弓在他手中幻化,他慢悠悠地搭箭,箭口對準了招凝的心臟。
“娃子,是我賜予你長生的機緣,今日,你便該將這機緣還給老夫!”
說著,魂力凝聚的箭矢無聲出,穿破層層灰霧,直招凝而來。
招凝拼命地在不過十尺見方的空間中奔逃,可就像囚籠里的移活靶子,無論如何閃躲,結局都已經注定了。
箭矢毫無阻攔的貫穿了招凝的神魂。
神魂僵滯在原地,招凝僵低頭,被箭矢貫穿的口,沒有傷痕,沒有鮮,也沒有疼痛,仿佛那貫穿的箭矢不過是想象,可下一刻那崩散的覺從心口逐步向全蔓延,好似一個瓷人從某個點開始向四周皸裂。
右肩的魂火熄滅了。
人皆有三魂,天魂在頭頂,地魂在左肩,人魂在右肩。
天魂主靈,是人之本源,獨一無二于世間,哪怕回轉世,天魂不滅,則本源還在,無論格顛覆、行為翻轉,都是此一人。
地魂主識,是人之思想,對萬事萬的理解、認知皆有地魂掌握。
人魂主命,是人之命元,壽數幾何由人魂定。
太軻又舉起了箭,他笑得張狂又森然。
“哈哈哈哈哈!這是奪魄箭!只要三箭,哪怕是金丹真人,神魂也不住!”
“一千年了,都一千年了,老夫終于又能重見天日了!!!”
“娃子,最后再教你一個道理,在修真者的世界,沒有赤忱誠意,只有不折手段。可惜你永遠懂不了了,結束了,去死吧!”
唆——
第二箭出。
可適才僵的招凝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極其緩慢地抬頭,神魂已經失去,變得灰白黯淡,頭頂天魂悄然出現,幽幽,那魂火比燭火還微小,好似一口氣便能吹熄。
直到箭矢近前三尺,突兀抬手,掌心與箭矢相抵,竟對沖之勢,箭矢本無法再近分毫。
“什麼?!”
太軻驚愕,剛才弱小的招凝怎麼忽然有了對抗魂箭的力量。
招凝面無表歪頭看向太軻,那眼神冷得如寰宇黑暗深的無盡寒冰。
指尖微,本相角逐的箭矢竟調轉了方向,太軻大驚,他覺到極寒鎖定了自己。
可箭矢未出,招凝僵轉,看向灰霧深,似乎察覺到什麼,魂火瞬間去,詭異的極寒之跟著散去,箭矢失去控掉落在地。
招凝子晃了晃,跌倒在地,形竟虛幻了一瞬,渾噩又驚懼地抬首,卻見太軻神難辨的盯著,腳邊還有一只莫名出現的箭矢。
就在這時,周遭灰霧忽然沸騰了,耳邊好似聽到雷鳴之聲。
咔——囚魂的無形牢籠竟碎了,招凝一轉頭,灰霧深,寂靈之府出現了!
“什麼東西?!”
太軻還沒有從上一遭突變中反應過來,陡然見到識海中出現一座古樸恢弘的宮殿,更是愕然了。
招凝已不管不顧,從破碎的牢籠中奔出,沖向寂靈之府,魂似追不上魂的腳步,在背后散溢著。
“想跑!回來!”
太軻猛而驚醒,就算有再多詭異的變化,只要的神魂崩碎,任太古天人現世,這也是他的了。
他拉弓抬箭,第三箭對準了招凝。
寂靈之府紫灰木大門自打開,門后影壁上華流轉,浩瀚寰宇圖悄然呈現,招凝跌倒在影壁下。
“唆——”箭出。
招凝抬頭,銀河盡頭,一道劍揮出,奇詭地離影壁,斬碎箭矢,又毫無停滯地斬在太軻上。
太軻甚至連一聲痛呼都來不及出聲。
他的殘魂化作點點熒飄進影壁中。
紫灰木大門再次闔上,寂靈之府重歸寂靜。
招凝虛弱地倚在影壁上,似乎看到太軻殘魂中的記憶在影壁上重現,但卻無力查看。
覺到魂魄在崩碎,本源之力在流逝,雙目不控制地闔上,又憑著意志力強行睜開。
好半響,招凝撐著影壁掙扎著站起來,不能死,剛尋到長生的希怎能就這般戛然而至。
影壁上太軻的記憶被灰霧覆蓋,隨著一寸寸撐著影壁上挪移,悉的字樣晃著呈現,其中一列字樣暈著刺目的紅,眸子極其努力的睜開,嘗試去看清那紅寫著什麼,卻模糊一片,忽的腳下不知怎麼踩空,整個人撲在影壁上,如此這般終于看清了。
“命主十五。”
原本因為修行而稍稍回升的壽元竟急速減,而且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刺目的紅正在提醒,可能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為什麼——”
直至此時此刻,招凝難以抑制地質問,手掌在影壁上竟有略微模糊之。
因為被心底太軻先人高大的形象蒙蔽了雙眼。
還是因為實力太弱,在圖窮匕見時毫無還手之力。
招凝眼眶泛紅,強撐著離開,跌跌撞撞地奔跑在中通廊,又踉踉蹌蹌地沖進東配殿中,直至在東配殿小門前莫名跌倒,甩著腦袋強行提起氣神,偏頭一瞥便見自己的形在虛實之間替,腳部最明顯。
招凝已不管不顧,艱難地匍匐向園圃,從小門到園圃不足兩丈的距離仿佛爬了半輩子,直到上半在園圃中。
眼眸不斷地眨,是意識在掙扎。
揪下一顆靈藥便往里塞,還沒嚼爛便又塞了另一株囫圇的下去,如此反復,不知塞了多顆靈藥,混雜的藥力在竄,趴在地上已無甚力氣。
園圃這一片的藥材基本都是給玉景玨尋的十八味靈藥剩下的,大多都有固魂穩靈的作用,可卻點亮不了人魂,這只是招凝最后的掙扎了。
時間仿佛拉長了極久,似是星河斗轉,滄海桑田。
再一恍,竄的藥力被自行運轉的功法安,虛實錯的魂暫且平穩,力氣恢復了些許,從混的園圃中起,搖搖晃晃地撞在門框上,撐著子,意識好像被一線吊著。
從東配殿到書樓,招凝幾乎是一寸寸挪去,書樓門前,用盡力氣推開大門,撲在地上,意識似停滯了片刻,這才掙扎著坐到書樓中央榻上。
書樓壁架上所有的書冊玉簡都飛到面前,各種在歸元城看到過的書冊,還有太柯記憶里翻閱的典籍,堆滿了一地,無助地翻找著,期從這些書里找到活下來的方法。
直至最后,卻只剩下奪舍留在了手中,猛地扔出,人像是干了所有力氣癱在榻單側扶手上,“若是施展它,我同太柯這等小人又有何區別。”
眼眶潤,低垂著頭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聚起力氣抬頭看書樓頂部,只剩下最后的希了,從太柯記憶里補全并回歸正本的太虛六道靈源傳。
虛虛抬手,頂上裹在清氤氳中的玉簡悄然落下。
沒有力細看玉簡的變化,指尖前探著,點在玉簡上。
玉簡自行展開,每一片的翻開都有一道青投向半空,直至整個玉簡完全攤開。
招凝虛弱斜倚,仰頭環視,半空中靈匯聚著近百張行功圖。
這些行功圖依照境界從下至上,從練氣到金丹,從元嬰再到元神,其上還有十數幅圖分列層級,招凝卻怎麼也看不清其上所繪,無論是境界稱謂還是行功圖案。
但卻也明了,坊間流傳的,古道法中元神之上仍有境界,確非空來風。
意念一,高境界的行功圖皆散去,只余下練氣境十二張行功圖。
除了十張行功圖對應練氣境界十個層級,還有兩張行功圖,準確的說并非功法行功圖,而是天賦神通。
古道功法自含天賦神通和道法法,只有修行此道才可以施展,其威力遠超通用神通道法。
而靈大道的功法,為追求修煉之極速,境界提升之順暢,此道功法都不自含道法神通,但是可以自行學習切合靈屬的道法神通,不其他限制。
說起來二者各有所依仗,在神通法上分不了孰優孰劣,只能說古道功法自上古、太古傳承而來,其自含的天賦神通和道法可能更玄之又玄些。
太虛六道靈源傳練氣境第一張神通圖,名萬木匿息,元神之下,借由天地木靈之力匿氣息,除非眼看見,否則兩個境界都無法從神識中探查到氣息,一旦施展可維持兩個時辰,但時辰一過,便會五封閉三到七日。
只能說是一個保命藏匿的神通。
招凝伏在單側扶手上,覺適才被藥力下去的縹緲崩散之又反復了。
展開手,手掌在眼前現。
快到極限了嗎?
招凝咬牙,抬眼看空中懸浮的最后一張行功圖,猝然虛抓,行功圖飄至眼前,呈現出一道新的神通。
——六道玄牝回生法。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既是生萬而萬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