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趕集, 早高峰剛過。店里還有三四個農民在吃面。

　聽到供銷社獎有人了臺彩電的消息，他們不約而同的加快了挑面的速度。

　其中一個喊道：“老板，蛋好了麼？”

　黎夏道：“應該還是糖心的。”是按正常吃完面吃蛋的時間放進去的, 按說還有一兩分鐘才是剛剛合攏的狀態。

　“沒事, 糖心的也能吃, 給我撈起來吧。反正你賣的鐵定是土蛋，又不是良種的。”

　黎夏便給他撈了起來, 在冷水了過了一下放到廚房側窗臺。

　笑道：“要去試一把手氣？”

　供銷社就在賣菜、賣那條街往前走一兩百米轉彎就看到了。

　今天是趕集，還是周末, 日子選得相當不錯。

　而且，一共十臺彩電，最開始十五分鐘就出來了一臺。

　鑼鼓齊鳴、高音喇叭大鳴大放。中獎的人把裝彩電的箱子綁在自行車后架推回家去。

　上頭還綁了一朵碩大的大紅花！

　供銷社派了兩個人幫他扶住箱子。沿途有人看到問起, 那兩人就會跟人解說一番。

　幾條主街轉遍了才會回去！這熱鬧不吸引人才怪了。

　關鍵一張獎票就一塊錢啊！就跟吃面一樣，又不是吃不起。

　但是吃面最多吃一兩碗，獎可是越越想！尤其是旁邊高音喇叭一會兒又喊：“恭喜XXX得一等獎一份！”

　你上十塊的, 就算運氣和上輩子的黎夏一樣差，也差不多能換回三五塊錢的日化用品呢。反正都是家里平常用得上的。

　那客人拿起煮蛋, “去看看熱鬧。”

　黎夏笑笑, “祝你手氣大旺啊！”

　“好啊，到時候到大獎來謝你吉言。”話音沒落, 人已經走出幾步了。

　一眨眼的功夫, 這僅剩的三四個客人就走了個。

　黎夏頗有幾分好氣又好笑。

　都去吧，多些農民上街獎, 也也多賣幾碗面。也算是小借了回東風！

　表姨出去收碗, “夏夏，要清淡兩個小時的。你要是想去看熱鬧就去吧，我一個人守著就行。”

　表姨打的底料已經相當不錯, 偶有客人只要有澆頭就能應付。

　黎夏并不想看這場熱鬧，但是兩個小的都眼的盯上了。要是小姑去獎，他們跟著沾試幾張手氣也好啊！

　黎夏從廚房走出來，在干凈桌子上坐下，“來，給你倆算算數學題。”

　兩小本來以為要去獎，一聽這話便都不樂意。

　“小姑，好容易星期六呢。算什麼數學題啊？走啦，獎去啦。”

　黎夏道：“過來，坐下——”

　兩個小的不不愿的照辦。

　“剛才聽人說的10臺彩電、10臺冰箱、10臺洗機是吧？”

　兩小猛點頭，“對啊。”

　“那一共多張獎票你們知道麼？”

　黎雯道：“說是一個月，一共三十萬張。”方才已經有附近空手上街又回來拿錢再去獎的人說過了。

　“萬分之一！”黎夏道。

　黎遠道：“這只是特等獎！還有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最差都有安獎！”

　“那你倆數數一共多個獎，價值多。”

　講個數是不的，安獎和三等獎黎夏上輩子都中了幾個。

　整整一萬個安獎，盡是針頭線腦，售價一塊錢的小商品。

　三等獎有五千個，巾、牙刷、牙膏、洗、香皂、皂之類，售價三塊左右。

　二等獎一千個，售價三十塊左右。鋪籠罩被之類的。

　一等獎五百個，售價一百塊左右。收音機、電風扇這類。

　再然后就是特等獎，售價千元以上的大件！

　每種等級都有幾種商品備選，十分的心。

　“你們算算，這些東西如果拿來賣能賣多錢？”

　兩個人很快算了出來，所有獎品的價格應該是十四五萬的樣子。

　只算本價估計就十萬塊。

　黎夏之前沒有細算過，得到答案嚇了一跳。這是攬了多儲，進了多貨啊？這些全部出掉都還沒盤活？

　記得中途因為居民、農民太過熱，還追加過獎票和獎品。

　黎雯眼睛亮亮的，“這麼賣東西，賺的更多。”

　黎夏點頭，“雯雯說到點子上了！但獎也只能搞一次，不出兩個月，大家的熱就會消退。”

　黎遠撓頭，正想說什麼，約又聽到一張喇叭聲。

　他眉飛舞地道：“小姑，又有人中大獎了。”

　“樂得好像你中了大獎似的。獎的那些東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玩的，你倆低年級小學生那麼興做什麼？想獎是吧，勤工儉學吧。剝蔥、搗蒜、掃地、桌子，隨你們選。干好一樣五錢！以后小姑都不直接拿錢給你們了，都給我勤工儉學。”

　之前太慣兩個小的了。

　今天是第一天，他們這里都能聽到點靜，還不知道現場熱鬧了什麼樣。

　也不知道有沒有準備足夠的保安。

　肯定不能放這兩只小學去湊熱鬧啊。回頭發生了意外負得了責任麼？

　如今老頭、老太不在家，哥嫂都在上班，所以兩小的才在店里里廝混。順便賺二嫂給的五錢看攤費。

　旺場的時候表姨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那里掙了五，這里再給五，不就湊夠一張獎票錢了？

　自己半天的勞所得拿去獎，看你們心疼不心疼。

　要是真撞大運中了大獎，也不眼饞。勞所得，又不是給的零花錢。

　兩小慘一聲，“啊——”

　家里小姑最大方了，又寵他們。小姑不給零花錢，那誰都不會給了。

　但是小姑一向說一不二，兩小沒辦法只能被圈在家里干活。

　黎夏坐在旁邊抱著手，黑心監工一樣監督著他們。省得一個錯眼不見跑街上去了。

　雖然上輩子供銷社獎沒出意外，但這輩子有些事不一樣了。

　上輩子這套房現在還租給那對小夫妻住著呢，因為沒人買。

　黎夏估著鐘姐和鐘姐夫最后也是拿房子去抵押貸款湊夠的金。

　黎雯剝蔥，一小堆呢，可不是一兩。黎夏的香蔥用量每天都很大的。

　黎遠搗蒜，手學黎夏媽的樣子遮著些，省得蒜被搗出來了。

　“不錯嘛，干得有模有樣的！”黎夏夸道。

　表姨收拾干凈了廚房，把每樣調料都補充了走出來，見蔥和蒜兩個小的在弄了，便去摘香菜、刮生姜。

　一旁曲叔叔也點好錢了，并且和今天賣出去的各種面幾碗都對上了，“夏夏，你來看一下對不對。”

　黎夏在相的何木匠那里定制了等候的號牌。

　每種面還分大中小三種號牌代表一兩、二兩、三兩。回頭看一下號碼牌出去多個，就知道賣了些什麼出去。

　曲叔叔沒黎會計作麻利，弄得比他慢一點。

　“對上了就行，曲叔叔你去走走吧。十一點半再來就好。”

　曲叔叔點點頭。早旺場一個小時、午旺場一個小時。每天五塊錢，好的！

　“夏夏，你方才說的我聽了一耳朵。的確是這麼回事！其實好些人也能想明白。不過啊，還是不住那些大件的。主要是一張獎票也不貴，搏得起！萬一中大獎呢！”

　黎夏點頭，“去現場被那個氣氛一激，人都有從眾心理，很容易就掏錢了。”

　一聽曲叔叔的話音就知道他要去看看熱鬧了。

　也是怕兩個小的鬧著要跟帶出去出事，所以才沒有說破。

　“行，那我去走走！”曲叔叔看看兩個小工，嘿嘿笑著、背著手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陳媛從廠子里出來了。

　一看閨老老實實坐在小板凳上在剝蔥松口氣。也是聽說了獎的熱鬧，生怕小姑子心未泯，三姑侄一起看熱鬧去了。

　別說被踩踏，萬一磕著、著也不得了啊。計劃生育，誰家也沒有多的不是！

　當母親的，遇上這種熱鬧首先想到的不是中大獎，而是孩子的安危。

　黎夏想了下，好像上輩子也很不靠譜的家長讓孩子前去的。

　就是實在忍不住要去看熱鬧，也是家里父親親自帶著。

　急匆匆的跑出來，有些。陳媛自己去倒了碗水來喝。

　“小妹，覺這一年你變化好大。你以前最喜歡晚上洗了澡穿得漂漂亮亮的去看電影。三天換一次電影，有新的片子上映你必去的。”

　以前哪有熱鬧也是必湊的，十打鑼九都有說得就是黎夏這種人。

　但是人家自從自己做生意，人多了。如今也是靠譜的長輩了。

　黎夏當然聽出了的意思，不過鑒于從前確實是不太靠譜也沒反駁。

　只是心頭再次慨大嫂不會說話。明明是想謝，覺得懂事了。非得這麼說！

　“那不是有錄像看了麼，誰還花錢去看電影啊？”

　如今的電影票才三八，賊便宜！

　不過，還是比不過一個月三塊錢、全家都能一起看的地方錄像臺。

　鎮上的電影院如今已經有沒落之勢了。

　黎雯苦抬起頭來，“媽，遠遠問小姑拿錢去獎。小姑就說以后都不給我們零花錢了，要我們勤工儉學。”

　陳媛道：“勤工儉學好啊，總理和小平同志都勤工儉學呢。”

　黎夏道：“就是！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你自己有了錢，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就不用非得大人同意了。”

　“可五、五的掙也做不了什麼啊。”一張獎票還要一塊錢呢，只能買半張。

　黎夏道：“工是手段，學才是目的。你們現在還是小學生，學習才是你們的主業。經常來打電話的侯伯，你們侯爺爺，他姑娘讀書就可厲害了。大學本科畢業直接分配進了當地省政府機構上班。”

　黎雯好奇地道：“掙錢有小姑多麼？”

　黎夏一滯，那可能真沒有。如果侯娜沒利用職務之便撈好的話。

　黎遠也抬起頭，“我們同學的爸爸也是做生意的。他說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

　陳媛擱下碗正要說什麼，黎夏怕疾言厲便道：“這話大錯特錯，小姑如今后悔以前沒好好讀書的。等小姑的生意都上了正軌，還要想方設法回學校讀書的。”

　“啊？”兩小有些驚訝的看著。

　陳媛道：“聽你們小姑的準沒錯。咱們家你們小姑最聰明、最跟得上時代了。那行夏夏，你看著倆。工位上不能長久離人，托人看著呢。”

　陳媛回到工位，很快們那一條生產線的人都知道小姑子如今越來越靠譜了。

　汪敏已經干完了早班的那點活兒，準備溜出去上黎夏一起去獎。

　這會兒正從門外過。聞言挑挑眉，合著在這些人眼底，是屬于不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