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的第四天。

　陸黎一大清早就提著一大堆禮品, 著剪裁合的西裝，姿拔，像青松一樣佇立在姜宜門口, 神凝重地等著姜父。

　他昨晚在公司加班到一點，靠在公司靠椅上，俯瞰著整個S市璀璨的夜景, 沉思了一個晚上，得出了個結論。

　不行。

　絕對不能被退貨。

　于是一大早提著昂貴禮品站在門口, 等著姜父。

　然后就撲了個空。

　姜宜穿著睡, 他扶著門，睡眼惺忪地茫然著一大早跟木樁子站在門口的陸黎。

　陸黎神凝重道：“乖乖，姜叔呢？”

　姜宜著眼睛，茫然道：“他跟朋友一起報了個團，出去旅游了啊。”

　陸黎：“……”

　姜宜繼續道：“說是要玩好幾天呢。”

　陸黎：“……”

　十分鐘后。

　姜家客廳。

　姜宜把微波爐地叮好的熱饅頭塞到陸黎看上去很貴的西裝上，問他怎麼來了。

　陸黎沉默著沒說話。

　他總不能對自己的男朋友說：“你爸爸把我退貨了。”

　“所以我來了。”

　于是陸黎若無其事地接過饅頭道：“因為昨天太忙了。”

　“參加完宴會沒換服。”

　“順便想著來拜訪一下姜叔。”

　姜宜抬頭了一下客廳的掛鐘, 角了道：“早上六點鐘的順便？”

　陸黎沒吭聲。

　半個小時候，陸黎在姜宜房間換上自己的家居服，踩著自己的拖鞋, 去給姜宜煮面。

　煮面前, 他本還想像之前一樣, 順手掐一把姜父種在臺上的小蔥, 但掐完就想起了姜父對他不滿意，要退貨的事。

　陸黎：“……”

　他圍著圍，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蔥。

　這他媽哪是什麼小蔥。

　若是在姜家按地位排，這至得是他的蔥哥。

　陸黎又面不改地把小蔥了回去, 用土拍極了幾下。

　旁邊的蒜哥陸黎也不敢再拔, 只能拔了一個看起來營養不良的蒜。

　姜宜坐在餐桌前, 吃面的時候還問了一下：“小蔥沒有了嗎？”

　陸黎一邊解著圍，一邊鎮定道：“沒有了。”

　“過幾天我買點放冰箱吧。”

　姜宜點了點頭。

　吃完飯后，姜宜去廚房跟陸黎一起洗碗。

　陸黎給了他兩個勺子洗著玩。

　姜宜一邊洗著勺子，一邊道：“你昨晚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陸黎低頭道：“睡得晚了一點。”

　姜宜洗完勺子，抹干凈手上的水去拉陸黎的眼睛，一邊拉一邊認真道：“你昨天肯定沒睡好。”

　他把洗完碗的陸黎拉去房間睡覺。

　陸黎躺在床上，目地著姜宜給他蓋被子，拉窗簾，關燈。

　他心得一塌糊涂。

　想到了從前加完班的父親回到家，母親也會上前替父親著太，讓父親好好休息。

　陸黎蓋著姜宜的被子，鼻尖上都是姜宜上很好聞的味道，正等著姜宜上床陪他，結果最后關燈后，他眼睛上被蓋了一個眼罩。

　陸黎：“？”

　陸黎摘下眼罩，著關燈后的姜宜朝房間外走去。

　陸黎：“？？？”

　陸黎沒忍住道：“姜宜。”

　姜宜打著哈欠停住了腳步，在昏暗的燈中歪頭著他道：“怎麼了？”

　陸黎緩緩：“我一個人睡？”

　姜宜想了一下，然后塞一個枕頭在陸黎旁，語氣帶著哄道：“好了，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陸黎：“……”

　他面無表地蓋著被子，看著姜宜啪地一下連同床上的小夜燈一起關上，關門前還探頭對他道：“好好閉眼睡覺。”

　“啪嗒”一聲，臥室門被關上。

　姜宜在臥室外松了一口氣，去到外頭的沙發上拉了一張小毯，枕在沙發上玩手機。

　結果沒過幾分鐘，陸黎就從臥室里出來，直接將沙發上的姜宜抱回了臥室。

　姜宜胡地蹬了他一腳，說自己還不想睡覺。

　陸黎把他放在床上，哄著他就陪他睡一下。

　姜宜覺到旁人俯在他耳邊說話，嗓音低沉地跟他說“就一下”時，頭皮倏然就發起麻。

　仿佛是自主的記憶，下意識就往后了。

　昏暗中，姜宜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幾乎是被快勒令懸在半空中，太過強烈和猛烈，又重又狠地仿佛要讓他生生被坐死在床上。

　那天晚上哪怕他哽咽著往前爬，拖著無力的，都能給陸黎強地拽回來。

　如今，在自己的臥室里，姜宜都也有點頭皮發麻。

　他強裝鎮定道：“好，就一下……”

　陸黎從他后背抱著他，聞言心很好，低頭在他脖子上親了親，然后像是實在累極了，抱著他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一個小時后，姜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臥室門被擰開，陸黎睡眼惺忪出來找他。

　陸黎朝他走來，啞著聲音道：“怎麼出來了？”

　以前姜宜醒來后，都是在床上玩開心消消樂等他一塊醒的。

　沙發上的姜宜著電視，有板有眼道：“醒了就出來了。”

　陸黎走到沙發前，他彎腰，將臉埋在姜宜頸窩，帶著點埋怨道：“醒來不見你嚇死我了。”

　姜宜了他的金發，想說自己醒來的時候不小心用膝蓋蹭小陸黎也嚇得半死。

　生怕小陸黎突然一下就神起來跟他打招呼，最后大陸黎也跟著一塊醒。

　陸黎埋頭在姜宜頸窩上吸了好幾口，像是充電一樣，好一會才在他臉頰親了一口道：“我去公司了。”

　姜宜點了點頭：“去吧。”

　陸黎起道：“姜叔今晚不在家，晚上我接你去我臥室？”

　姜宜一本正經：“今晚我要寫作業。”

　陸黎眉頭輕輕一跳，扭頭看了姜宜一下，才道：“好。”

　“晚上你打算吃什麼？”

　姜宜看到陸黎眼下的黑眼圈，不太想陸黎為了他特地跑回來做飯，便道：“我點外賣吧。”

　陸黎眉頭跳得更加厲害了。

　他系著領帶的作停了下來，沉默著著姜宜。

　不想吃他做的飯，也不想跟他一起睡覺。

　但姜宜坐在沙發上，著他的眼神依舊是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陸黎下點異樣，輕描淡寫道：“沒事。”

　“我王姨做好送過來給你吧。”

　“順帶晚上再給你送個宵夜。”

　姜宜知道拒絕不了，答應了下來。

　晚上六點，陸宅的王姨準時送來了一個保溫盒。

　姜宜接過保溫盒，對王姨說了聲謝謝。

　晚上九點多，姜宜靠在沙發上玩開心消消樂，以為是陸黎讓人送的夜宵到了，怕外面的人等久了，連忙踩著拖鞋匆匆忙忙地去開門。

　結果門外是提著小蛋糕的陸黎。

　陸黎挑眉著他，慢悠悠對他道：“提前下班了。”

　“給你點了個小蛋糕。”

　姜宜拆蛋糕的時候果真眼睛亮晶晶的，咬著叉子很是專心致志地拆著小蛋糕。

　陸黎面如春風，他聲問：“今晚去我臥室好不好？”

　姜宜抬起頭，塞給他一顆櫻桃，了堅定道：“不好。”

　陸黎：“……”

　接下來的第二天，姜宜也似乎不怎麼想跟他一起上床睡覺。

　經常睡到一半就跑出去看電視。

　陸黎敵視地著電視機里的青春偶像劇，盯著里面青春洋溢的男大學生哪哪都不順眼。

　國慶的第五天。

　鐘茂著給姜宜打了一個電話。

　那時候姜宜正趴在床上，單手撐著下顎玩著拼圖，聽到手機鈴聲時來手機，接起電話后聽到電話那頭的鐘茂幾乎是用氣音悄聲道：“姜兒。”

　姜宜：“？”

　鐘茂繼續用氣音悄聲道：“陸哥在你邊嗎？”

　姜宜抬頭看正在床頭的陸黎，帶著平眼鏡，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在理公務，似乎是察覺到姜宜的目，他抬起頭，微微挑眉，無聲地詢問姜宜什麼事。

　姜宜搖了搖頭，然后也悄聲道：“他在。”

　鐘茂：“……”

　姜宜繼續悄聲道：“我去廁所跟你說？”

　陸黎：“……”

　他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姜宜背著他在外面養別的男大學生？

　姜宜已經骨碌碌爬起來，穿著拖鞋去廁所要跟鐘茂說話，坦坦，正大明，完全沒顧忌床上的陸黎。

　廁所里，姜宜坐在馬桶上，舒了口氣道：“好了，陸黎不在了。”

　“你要說什麼？”

　電話那頭的鐘茂也跟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試探道：“那天晚上回去，你沒有被陸哥……”

　他想說沒有被陸黎揍吧。

　畢竟從小到大只要他不聽話，等著他的都是被揍得滿屋子躥，秦斕也是，只要秦斕不聽話，秦斕大哥絕對會揍得毫不留。

　還好他們皮實得很，頂多只被揍哭。

　但姜宜那個小板，要是被揍，估計要臥床好幾天。

　聽到鐘茂的話，姜宜下意識磕了一下道：“什麼？”

　鐘茂帶著點懊惱道：“你不會被陸哥揍了吧？”

　“我之前就被我爸揍得下不來床。”

　姜宜沉默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說沒被揍吧，但他確實是兩天沒下得來床。

　說被揍了吧，陸黎又半跪在床上，一點勁都舍不得用力，只是撞得時候狠了一點。

　好半晌，姜宜才磕道：“沒、沒被揍……”

　鐘茂這才松了一口氣道：“沒被揍就好……”

　前幾天他著都不敢給姜宜打電話，

　姜宜想了想道：“陸黎沒有打電話罵你吧？”

　“鐘伯父也沒說要揍你吧？”

　鐘茂在電話那頭拍著脯道：“放心，哥好著呢。”

　他翹著腳，絕口不提那天驚慌失措的模樣，吹噓道：“怎麼說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陸哥那點嚇唬算點啥。”

　姜宜笑了起來。

　鐘茂嘿嘿一笑，他又神神道：“姜宜，你放心。”

　“我老懂這些了。”

　“陳兆那什麼狗屁天降，絕對打不過陸哥的……”

　“我那天晚上幫你罵了他一頓，罵得他狗淋頭，黯然下場……”

　有點聽得不太懂的姜宜：“？”

　他有點茫然道：“陳兆什麼？”

　“什麼天降？”

　鐘茂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了姜宜還跟陸黎跟小談一樣，沒告訴他們，便含糊道：“沒，沒什麼。”

　“就說陳兆那狗東西真不是個好玩意。”

　“那天我從頭到家都給他罵了一頓。”

　跟突突的機關槍一樣，那個姓陳的都愣住了，神復雜地看著他拎著一個酒瓶子兇神惡煞地罵著他男小三。

　可不是男小三嗎？

　一到酒吧就坐在姜宜旁邊，小白臉笑得跟花孔雀一樣。

　逮著機會就使勁開屏。

　姜宜聽著鐘茂的話，他了鼻子，有點言又止。

　他想說陳兆這個人。

　好像有點記仇。

　畢竟十幾年前一顆糖他都能記到現在，更不用說指著他鼻子罵的鐘茂了。

　姜宜還是遲疑道：“陳兆好像有點記仇。”

　鐘茂：“哦，這個我知道。”

　因為罵完后，他就被那個男小三邦邦揍了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