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我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安華郡主面上有些猶豫,用帕子掩著輕咳了兩聲, 喝了口茶才道:“殿下也知道,我跟冷俞這些年關系一直不清不楚,現在突然要親, 很多事都還沒準備。”
“因他雙親都不在了, 便想請首輔大人、長公主給我們主婚,蕭大人那邊已經答應了,就看殿下這里……”
見沁嘉不說話,安華心里有些忐忑,聽說長公主跟首輔大人又鬧翻了,這半年像是約定好了似的,兩人從不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若是以往, 定是直接問了,但如今那位份不同, 不敢再輕易議論。
“你若真要親, 我自是愿意給你主婚的。”沁嘉看一眼, 但有些不理解道:“你之前不是說冷俞木訥沒有調,現在怎麼又愿意嫁了。”
安華有些不好意思, 右手了小腹,湊到耳邊小聲道:“不怕殿下笑話,之前那避子湯藥太涼了, 他不許我多喝,結果上次槍走火,不小心懷上了,我父親還生怕他嫌我年紀大, 親自找上門去,著他非娶我不可。”
沁嘉怔愣了一會兒,問:“你難道不知,還有給男人吃的避子藥。”
“當然知道,可聽說那藥傷元氣,男人吃多了容易不舉呢。”安華隨口說道。
孕期容易肚子,將桌上擺盤的糕餅每樣吃了塊,又吩咐侍去小廚房看看,熬的燕窩好了沒有。
沁嘉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接下來安華說了什麼,卻都聽不見了。
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句,男人吃多了避子藥,容易不舉。
容易,不舉……
自上次說要冷靜冷靜,已經過了半年,蕭容昶再沒來找過自己。
至于當初糾結的那個問題,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什麼的姑且不論,可著實想念對方的□□。
再者,確已對藍夙沒有男之。
前幾天,兩人終于把話說開了。
對藍夙直言,自己早已不是七年前那個純,這幾年玩兒過的男人不計其數,對他也早沒了曾經那種熱忱。
坦白承認,自己如今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不管和哪個男的在一起,都有可能要變心的。
所以,就不禍害他了。
他當時沒什麼反應,在城外軍營里住了半個月,再回來就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依舊每天來看一次,只是更加寡言語。
久而久之,沁嘉也就不管他了。
只時常找男寵過來陪著玩樂,也是有意讓藍夙看清楚,自己早不是他記憶中那個弱小白花了。
安華還在那絮絮叨叨:“我現在這個年紀,能懷上已經不容易了,殿下今年才二十出頭,真真令人羨慕。”
沁嘉適才回神,見安華突然俯干嘔起來,嚇了一跳:“好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對方擺了擺手,一手在小腹上,虛弱道:“沒什麼,年紀大了,孕期格外難熬些。”
“所以說生孩子這件事,還是得趁早,我家小表妹今年十九歲,懷五個月孕,還健步如飛呢。”
“這樣啊……”沁嘉想起自己今年都二十三了,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生。
之前是蕭容昶不想要子嗣,可若自己想要,莫不是還得找別人去生一個。
安華輕咳了兩聲,換個話題道:“聽說瑾貴妃現在可金貴了,生了個兒子,侍監把當皇后娘娘一般供奉著。”
“自己高興就好。”提到,沁嘉到有些掃興。
之前兩人關系也算親厚,但這兩次見面,總是旁敲側擊的找打聽蕭容昶的喜好。
也不知道是真糊涂,還是在那兒裝傻,聽那意思,倒像是想讓自己給牽線搭橋。
真是笑話,都還沒決定,要不要去找蕭容昶和好呢,林瑾手就過來了。
自己好歹與有幾分年時的誼,之前也對多有照,這吃相,未免太難看。
一直沒去找蕭容昶,是擔心若這次和好了,就要如安華一般被套牢。
自己是喜歡蕭容昶沒錯,但想到他那認真的勁頭,就有些心驚膽戰。
府里還有那麼多曾經搜羅來的男人,若真讓蕭容昶登堂室,豈不是都要給人打發了。
是真的舍不得!
“我聽冷俞說,有幾次首輔大人下朝,瑾貴妃都遠遠地等在西華門,上趕著給首輔大人送東西,也不怕給人瞧見了笑話。
沁嘉冷笑著:“竭力籠絡首輔大人,是妄想不久后母憑子貴,做攝政皇太后呢。”
這話可就有些誅心了。
皇帝尚在,容不得任何人生出歪心思。
“瑾貴妃心心念念讓自己的兒子做太子,不過我聽冷俞說了,首輔大人明確說過,陛下尚年輕,尚沒有立太子的必要。”
“他倒是敢立太子試試。”沁嘉面冷淡,喝了口茶放在一邊:“陛下雖子不好,但本宮還沒死呢。“
安華干笑兩聲,沒話說了。
之前冷俞埋怨長公主沒心沒肺,還分辨來著,現在看,屬實有些過于冷了。
這時下人過來稟報:“殿下,錦衛總指揮使冷俞冷大人來接安華郡主。”
沁嘉看一眼,目里幾分似笑非笑的揶揄:“盯得這樣,你以后日子不好過了。”
“那倒不會,他忙死了。”安華抿一笑:“再說,他就是關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說著,就有些神不思蜀,頻頻往外張。
沁嘉悶聲道:“姐姐先去便是,改明兒再約你賞花。”
“好。”安華粲然一笑,卻沒馬上走,又忍不住道:“殿下跟夙王,現在進展得如何了,我怎麼聽說他先前一聲不響的,回軍營住了半個多月呢。”
沁嘉含笑睨著:“沒什麼進展啊。”
安華湊近了:“那你現在豈不是孤一人,邊連個暖床的都沒有”
沁嘉沉片刻,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一副活生香的畫面……見安華眼中幾分好奇之,垂眸道:“自然是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府從來不缺男人。”
只是沒有一個,比他生得俊,又更能讓快活。
“那你和夙王殿下有沒有……”安華眼神有些興,小聲道:“他不比那些江南采買來的小倌兒強多了,單是那腱子,京中不知多名門貴暗地里思慕他呢。”
有道是說了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來圓。
沁嘉眨了眨眼,信口雌黃說:“有啊,但也不過爾爾。”
“啊,夙王殿下!”安華睜大雙眼,看著突然走來的高大男子。
藍夙上帶著些酒氣,目沉:“方才見冷統領在門外候著,可是來接郡主的。”
“呵呵,我這便同他一道回去了。”安華郡主見他面不善,趕起告退了。
沁嘉心道剛才那句話怕是被聽去了,悶聲道:“安華還懷著孩子呢,你嚇唬做什麼。
“啊……”下一秒,卻突然被他拉進懷里。
男人深沉的鼻息在耳畔,帶著濃重的酒氣,沁嘉心里一驚,用力想將他推開。
藍夙目越發沉,下手也更重,突然將打橫抱起往臥房走去。
“藍夙,你再不住手,本宮要人了!”沁嘉被扔在床上,坐起,一臉防備看著他。
“行不行,試了才知道。”他眼中幾分邪,語氣比尋常多了幾分輕浮,目牢牢鎖著:“殿下既能和那些小倌兒翻云覆雨,為何不能和孤!”
“藍夙,你發什麼酒瘋!”沁嘉氣急了,拔下頭上簪子對準他,“再這樣,本宮不客氣了。”
“刺啊,就照著這兒刺!”藍夙了外袍,指著自己口,一時忍不住,大聲道:“就像上次那般,往孤口狠狠扎一刀,看孤會不會心痛。”
沁嘉想起那件往事,手突然松開,簪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既然睡過那麼多男人,又何必在意孤現在要做什麼。”藍夙哂笑了聲,抓住的胳膊,眼中幾分自嘲:“不瞞你說,孤自小就在軍營里歷練,這輩子還沒過人,若非如此,當年也不會輕易就著了你的道兒。”
“嘉兒既然經百戰,不如就來教教孤,那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見他臉湊近過來,沁嘉口而出:“那是假話。”
子往后了,眼睛有些發紅:“藍夙,我只有過他一個人。”
“以后,也不會有別人了。”
藍夙眼中閃過幾分驚愕,忽而頹喪的站直子,面無表看著:“不是因為蠱蟲,也非存了利用的心思,你是真的喜歡上他,是不是。”
沁嘉心里有輕微的掙扎,但很快放松下來,點頭應道:“是,我喜歡他。”
沉默半晌,藍夙下心中躁郁,輕聲說道:“孤適才喝多了,發了場酒瘋,嚇著你了,對不住。”
“別怕,以后再不會了。”
“嗯。”沁嘉扭頭不再看他,從床上爬起來往外走去。
“嘉兒!”藍夙突然出聲喚道,目沉沉:“你別忘了,他有一半霍國統,將來的事……”
“沒有這回事!”沁嘉立即轉過,冷冷著他:“沒沒據的事,夙王不要說。”
“他自知這是個弱點,自然要將線索抹了個一干二凈。”藍夙走過去,見一臉張,目晦暗不明:“殿下難道不覺得,讓霍國人掌控天晟朝局,簡直天下之大稽!”
沁嘉苦笑著連連搖頭:“呵,你當他自己想?皇帝昏庸無能,倘若將來讓福皇叔撿了便宜,我們都活不了!”
“藍夙,陛下已經扶不起了,蕭首輔是一心向著本宮的人,既善于權謀,又是治世之能臣,將來還可輔佐皇太子,這樣的人,本宮自然要盡其用。”
“即便他是霍國人,你都毫不疑他,放任他擁有這滔天權勢。”藍夙極力克制住心嫉妒,悶聲道:“可你偏偏不信孤,當年玩弄孤于掌之中,做得何其順手……”
“孤勸你一句,別被心中所謂的沖昏頭腦,等到那人將來反咬一口的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
沁嘉看著他,出清冷一笑:“藍夙,你要怨,就怨我們相識的時機不對。”
“當初本宮一無所有,自然忌憚,如今幽云十三州固若金湯,徐騁意羽翼已,且蕭首輔早已將南都兵權奉于本宮。”
“你說,本宮如今還有什麼好怕的,哄著他繼續為我朝賣命都來不及,豈有將他推給敵國的道理。”
“殿下這般信重權臣,孤無話可說。”藍夙垂眸,任由步履匆匆的離去。
沁嘉按耐不住的想去找他,告訴他那件事已走風聲,需提早做好準備。
“來人,備車!”
半年來,這是頭一回去首輔宅邸。
心里暗道,是有急事相商才過來的,可不是因為想他。
門房見長公主來了,面一變,連請安都來不及,一溜煙跑進去通傳。
沁嘉帶著歡雀往里走,遠遠就聽見他院子里傳來觥籌錯的聲音,還有男男的調笑聲,臉不由變了變。
推開院門,見里頭擺了幾大桌酒菜,坐滿了人,邊上還有好幾個彈琴唱曲兒的娘。
而正坐在上首的那人,玄墨發,容清雋,邊雖無人相伴,卻已經喝得目迷離。
沁嘉出現后,院中有一瞬間的寂靜,不知是哪個率先喊了聲:“臣李錦拜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即,院中烏泱泱跪倒了一大片人。
蕭容昶雙眸瞇了瞇,起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目中幾分浮浪,兩指輕輕挑起的下:“今日文淵閣小聚,怎麼,殿下也要來湊熱鬧。”
“住手,不得對長公主無禮。”歡雀上前一步打掉他的手,攔在沁嘉面前。
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直腸子,只知道之前殿下難過時,他不肯過來探,心里一直記恨著。
蕭容昶子晃了晃,隨即想起了什麼,冷冷看過去:“殿下又想讓臣做什麼……同一條賊船,臣可不會上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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