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高朋滿座中對，一個在臺上，一個在臺下。

　蘇晚青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時刻，心神陡然慌了幾秒，直到Doris的歌聲響起，才終于找回自己的緒。

　那首歌其實并不難唱，可蘇晚青還是張了，第一段到時拍子晚進了一秒，可好在，憑借著這些時日不舍晝夜的練習，又輕易找回了節奏。

　三分半的表演很快結束，燈再次暗下來，三人謝幕，全場掌聲非常給面子。

　聞宴祁坐得那桌全都是高層領導，他來得突然，事先沒有打過招呼，一首歌的時間桌上都沒什麼人敢說話，等到臺上的人謝幕退場，掌聲響起來，氛圍像是突然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變得松弛下來。

　副總Alex慢騰騰地鼓掌，看著那抹藕的優雅影從舞臺上退下去，隨意笑了笑，“看來今年的最優雅士已經有結果了。”

　年會設置多個獎項，除了實實在在的質獎勵分一二三等獎，以及最勤員工之類的鼓勵獎之外，現場還設置了最優雅士獎，自發投票，意義不大，主要是為了娛樂氣氛。

　創意部黎充聽到Alex的話，順著他的目看過去，也笑了聲，“Yulia確實漂亮，人工作起來也很踏實，好的一個小姑娘，我們部門有個男的暗小半年了，只可惜人英年早婚，早已經花落別家了。”

　桌上只有李泉和方禮苒知道蘇晚青和聞宴祁的關系，此刻聽了這話，心口揪幾分，下意識看向主位上的人。

　聞宴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上浮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漆黑的長睫斂起，接話道，“是嗎？那可惜。”

　見他煞有介事地回應了這個話題，黎充也提起神來，附和著道，“可不是說呢，我部門那小伙子人也不錯的，工作能力和家世都是有的。”

　方禮苒聽不下去了，念著多年在公司同舟共濟的份，在桌子下面不輕不重地踢了黎充一腳，等他看過來，隨口找了個理由，“幫我兩張紙巾。”

　黎充莫名其妙地看一眼，但還是站起來，俯幫了兩張。

　話題就這樣揭了過去，聞宴祁也沒有說什麼，低頭在手機上發了條消息出去，然后就起了。

　Alex以為他要走，出聲提醒，“聞總，待會兒就是頒獎環節了，您不上臺？”

　聞宴祁理了理西裝袖口，淡聲答道，“去趟衛生間，待會兒回來。”

　他的存在過于突出，像一道鋒利的影子在闌珊影下穿過，幾乎半個會場的人都目睹他走出去，蘇晚青也瞧見了，下一秒，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聞宴祁：【想知道的話出來找我。】

　......

　蘇晚青憋了悶氣，過了半分鐘，也隨便找了個理由離席。看小說加

　走出大門，外面并沒有聞宴祁的影，往大廳的方向走，邊走邊發消息問他，經過電梯旁的消防通道時，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出來，把帶了進去。

　相似的場景再度上演，只不過這回，樓梯里的燈是好的，雖然不太明亮，可蘇晚青還是看清了聞宴祁的臉。

　高大的黑影罩下來，氛圍逐漸變得滾燙之際，推開了面前的男人。

　“一會兒來人了！”蘇晚青氣還沒消，瑩潤的目此刻帶著微薄的慍怒。

　聞宴祁單手撐著門，眼神像是在酒里泡過，帶著幾分薄醉，“我親我老婆，來人了又怎樣？”

　蘇晚青扭過頭，“你老婆是誰？不認識。”

　“就是長得漂亮，人工作起來也很踏實，被人暗了小半年，可惜英年早婚的......”他不疾不徐地說完，角勾起一抹壞笑，“那個就是我老婆。”

　蘇晚青聽得沒頭沒腦，琢磨了幾秒，大約也猜出來，他那桌都是領導，平日里蘇晚青打道最多的就兩個，方禮苒自然不會當著聞宴祁的面說別人暗的事，那就只剩下黎總監了。

　想明白以后，下抬起來，“聽起來，那你老婆優秀的。”

　“當然優秀。”聞宴祁目灼灼，“跟結婚，是我高攀。”

　這人......

　蘇晚青的心腸只了兩分鐘，就沒骨氣地繳械投降了，手指抬起來，無意識地了他襯衫的扣子，“那我邀請了你那麼多次，你都不答應......”

　“怎麼可能不來？之前是逗你玩，可今天翟緒家出了點兒事，我臨時過去幫忙，所以晚到了兩小時。”

　蘇晚青滿意了，邊又綻開笑意，“那我唱得怎麼樣？”

　練習了那麼久，還是在乎評價的。

　聞宴祁上的手指，話說得又乖又討巧，“如聽仙樂耳暫明。”

　“你也太會拍馬屁了吧？”

　蘇晚青幾乎笑出聲，眼睛彎起來，“那你說說，哪句是我唱的？”

　聞宴祁垂眼看，背著，卻能瞧見目纏綿，像是浪涌至最高點，緒洶涌著，“任們多漂亮，未及你矜貴。”

　蘇晚青聽過他打越洋電話，聞宴祁用英語和人說話時口語非常流利，跟的應試書面功底不同，純正的式發音，搭配上磁沉嗓音，聽著就很悅耳。

　原以為只是因為有留學背景，但他似乎是在語言方面格外有天賦，只是聽唱了幾天，粵語咬字竟比還流暢清楚，似乎把歌詞都說了話。

　蘇晚青心口微微發，別開眼睛，“好吧，原諒你了。”

　“但趙杰盛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安靜不過幾秒，又話鋒一轉，又擺出一副算賬的樣子，“這麼重要的事，我竟然是從別人那里聽到的。”

　聞宴祁眉梢輕挑，“昨晚要跟你說來著，你不搭理我。”

　“我什麼時......”蘇晚青說著說著想起來了。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昨晚忙著練歌，而且今天要穿稍微有些暴的禮服，不想給聞宴祁手腳的機會，于是吃完飯就回了次臥睡，甚至還把門鎖上了。

　聞宴祁的確是去敲過門，但那時候還以為他又是想要例行公事。

　“你不早說！”

　“這事兒也不用早說，昨天只是批捕，后面還要經過偵查完善，才能確定要不要移檢察機關依法起訴，”聞宴祁語氣緩和下來，“事沒有塵埃落定，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希看到你空歡喜。”

　蘇晚青怔了幾秒，聲音和下來，“我沒事的。”

　“你有沒有事，你說了不算。”

　一個人的最高境界若是心疼，就算對方只是緒上的一丁點兒波，都能在人眼里無限放大。

　蘇晚青沉默幾秒，眨了眨眼，腦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話：“我同意你撕我的子了。”

　聞宴祁的目微閃，角勾出幾分混不吝的笑意，“蘇晚青，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會來事兒了啊。”

　蘇晚青被他笑得有些害，撥開他的手，“算了，你當我沒說過，我要回去了！”

　“等等。”聞宴祁又把拉住，嗓音含混，“親會兒再走。”

　蘇晚青好氣又好笑，掌心按上他的膛，“你上癮了是吧？”

　“誰讓你天天把我藏著掖著？”聞宴祁看起來郁悶，話像是從齒里蹦出來似的，逐字逐句給的稱呼加了個前綴，“英年早婚的蘇小姐。”

　“誰藏著掖著了？我已經跟Doris說了。”

　蘇晚青憋著笑為自己辯駁，“我總不能在公司大群里說聞宴祁是我老公，那我什麼人了啊？”

　聞宴祁默了幾秒，“有點道理。”

　兩分鐘后，兩人從消防通道里出來，上了翟緒。

　他從頂樓下來，也許順道去巡查工作了，剛從電梯里出來，旁邊消防通道木門咯吱一聲開了，里面走出來倆人，你說巧不巧，還是倆人。

　翟緒看向聞宴祁那張明顯饜足的臉，嗤笑一聲，“兩口子有趣啊。”

　蘇晚青害得不知道接什麼話，倒是聞宴祁，云淡風輕地睨他一眼，話說得漫不經心，“羨慕了嗎？”

　翟緒被他的不要臉打擊到了，“里面有監控，小心我發到你工作群里。”

　“那我現在就把你踢出去。”

　蘇晚青看著這倆大男人斗，想盡量減自己的存在，甕聲甕氣地說，“那我先回去了。”

　“等會兒。”聞宴祁扣著的手腕，把上的西裝外套下來，搭到了肩上，“大廳冷。”

　蘇晚青揪著角走了，走之前叮囑他，要兩分鐘后才能回去。

　聞宴祁無語凝噎，翟緒在一旁嘲笑，“還不把手機拿出來倒計時？”

　......

　蘇晚青回了會場，剛坐下Doris就拉住的手，激得聲音都抖了，“Yulia，你中了一等獎！”

　“什麼一等獎？”

　“就是今天晚會的一等獎啊！”Doris把的號碼牌遞過去，“你看大屏幕。”

　蘇晚青抬起頭，果然，屏幕上展示的名單上一等獎有三位，其中一個數字就是場時分到的23號。

　Doris也是在這時，才注意到上的西裝，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這個人命也太好了吧！”

　臺上的主持人開始cue流程，“23號在嗎？”

　蘇晚青還沒反應過來，他們那桌的人幾乎全都舉起手來替回答了，仿佛是自己中獎了一般興，高喊著：“23號在這兒！”

　“哇哦，23號又是一位士，一等獎三位士，看來我們公司員工的別比例有點兒失衡啊。”

　臺下的笑聲響起來，主持人招呼上臺，蘇晚青本想把外套了再上去的，可追又打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再做多余的作，抬腳就往舞臺走了過去。

　站在三人最末尾，站得筆直，看著工作人員把禮送到臺上，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些悅然的欣喜。

　等著頒獎環節開始，主持人卻突然被人走，那邊Alex在他旁邊耳語了幾句，然后主持人又走了回來，舉著話筒說：“今天這三位中獎的麗士非常幸運啊，我們瑞思的聞總要親自上臺，給們頒獎！”

　話音落下，臺下都是起哄聲，只有蘇晚青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約約猜出了什麼。

　幾秒后，聞宴祁的影出現在視野中，他從舞臺另一側走上臺，只穿著一件白襯衫，面容清雋，姿疏闊，毫沒有剛剛在消防通道里的那副無賴樣，風霽月地走過來，停在了主持人邊。

　蘇晚青從那一刻到了一些箭在弦上的迫，主持人和他說了什麼，全都聽不清了，時間直接過渡到開始頒獎。

　禮品是一臺，第一位姑娘年紀不大，很恭敬接過來道了聲謝，可第二個姑娘就不簡單了，財務部老員工，姓趙，蘇晚青雖然只有在報銷發.票的時候才和說過幾次話，可經常在公司見到，也大約知道些，公司里的孩多，就是格最爽朗，最開玩笑的那個。

　禮儀小姐托著盤子站在旁邊，聞宴祁還沒拿起獎品，那位趙小姐就笑瞇瞇地看向他，“聞總，我家里有臺Mac了，可以換個禮嗎？”

　聞宴祁表未變，語氣清潤，“折現也行。”

　“折現也不要。”大約是聞宴祁那天的表現確實平易近人，開著玩笑，聲音提高了幾分，“聞總，你讓我們抱一下，比什麼禮都好使，大家說是不是啊？”

　年會散場便是漫長的假期，節日的氣氛格外濃厚，眾人神經松弛了許多，紛紛拍桌子起哄，又是鼓掌又是吶喊，“是是是！”

　蘇晚青在一旁，覺像過了電似的，脊背發麻。

　一波熱鬧的歡呼過去，聞宴祁顯然也不想掃大家的興，清冽眼神在蘇晚青臉上劃過，邊勾起幾分溫和的笑意，歉聲道，“恐怕不行。”

　這波拒絕也是意料之中，大家也沒太多意外，只不過是唏噓了幾聲，可氣氛剛回落，又聽見臺上那抹耀眼的影開口，是慣常平淡的語氣，仿佛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我太太就在現場，看到會不高興。”

　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搖晃的影下，眾人面面相覷，低頭的耳語逐漸越來越大聲，演變到最后。

　雖然不可思議，但他們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聞總不但結婚了，老婆還是瑞思的人！

　這太奇幻了。

　聞總之前還要把公司賣掉。

　連KIM也出了驚詫的表，看Doris這個一向八卦的人只顧著傻笑，推了推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Doris憨笑著點頭，“等會兒你也會知道。”

　臺上，主持人見場子很熱，大家對這個話題興致很高，于是笑著打趣兒，“看來聞總不僅是年輕有為，家庭也很和睦啊，姑娘們，你們的信息太滯后了！”

　“今年年初領證，婚禮還沒來得及辦。”聞宴祁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端著溫潤如玉的架勢，“大家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面前那位趙小姐從震驚中緩過神，依然在不屈不撓地制造著節目效果，調笑著問，“所以聞總今天是專門為了您太太來的？”

　聞宴祁站得芝蘭玉樹，如墨的瞳裹著清淺笑意，聲音不輕不重，恰好是能讓所有人聽到，“有節目，我來為捧場。”

　蘇晚青想過他會忍不住公開，但沒想到的是......

　人還在臺上呢！

　聞宴祁說完那句話，眾人的興趣立刻轉移，談聲再度響起來，有人甚至翻出了節目單，按照排除法一個個找。

　眼見著沒人再注意這邊，蘇晚青接獎品時狠狠瞪了他一眼。

　聞宴祁迎著的目無所謂地笑笑，眼底有心滿意足的隨意，仿佛在說：“你不方便公開，我幫你。”

　不想被當眾圍觀，蘇晚青抱著禮盒就走下了舞臺，可走著走著就察覺到，已經有零零星星的目投了過來，帶著幾分篤定的打量，他們幾乎已經確定了。

　聞總來得晚，后面大多是語言類節目了，有表演的員工不多，排除有男朋友的和結過婚的，剩下的范圍就越來越小了。

　只有蘇晚青。

　剛來公司時多男生過心思，可沒多久就聽說有穩定往的男朋友了，這個信息很多人都知道，目紛紛投向時，又注意到肩上罩著的黑西裝明顯大了幾號，而聞總進來時還穿著外套，此刻上只剩下襯衫......

　舞臺下第一排餐桌。

　黎充呆滯地看向方禮苒，面如土灰，“我剛剛說了些什麼？”

　“你說Yulia英年早婚，”方禮苒不疾不徐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可惜。”

　黎充：“......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說：

　兩人臺上臺下對視的時候想起了一句歌詞：喜歡在人中，你只屬于我的那畫面。

　“任們多漂亮，未及你矜貴。”——《終麗》鄭秀文

　都是很好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