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將視線落在朱謙上,
“老七,可有請醫給沈氏把脈?”
朱謙心中一凜,袍往前一跪,“回父皇,兩個月前請了賀太醫把脈,也開了些調理的方子,并無大礙,想來不會太久”懷孩子可不是想有就有的,眼下只能一拖字訣。
皇帝緩緩瞇起眼,直起子,這一,明黃的九龍爪紋在朱謙眼底漾出一銳芒。
朱謙心中已有了不妙的預。
皇帝微微打量他,“你母妃告訴朕,你邊只沈氏一人伺候,既如此,朕挑兩人給你當侍妾,若生下孩子,由沈氏養,記在名下,倘若將來沈氏有嫡子,自當立為世子,也不會越過去。這麼一來,兩廂便宜,沈氏也不委屈。”
朱謙卻不以為然,嫡子未出,先有庶子,于繼嗣不利,沈妝兒年輕,近來氣也不錯,他不信生不出兒子,即便納妾,也是在生下嫡子之后。
此外他疑的是,他母妃從不干涉他的務,這回為何不替他說項,宮里的人可不是隨便能收的,自然也不是隨便能拒絕的。
朱謙沉默之際,昌王擔心皇帝將人選給皇后置,回頭便是為六王當嫁,于是連忙躬一揖,“父皇明鑒,兒臣與您恰恰想到一了,前兩日便與七弟談起此事,人已挑好,七弟瞧著也滿意,兒臣請父皇示下,不若就將那兩賜給七弟?”
朱謙淡淡瞥他一眼。
皇帝沉未語,
對面的六王冷冷掀起一笑,六王朱珂生得俊,長眉鬢,一雙丹眼斜睨著昌王,幽幽道,“大哥,你府邸的貌姬妾,怕是不了七弟的眼,七弟喜溫嫻靜的才,若讓大哥府上那些西域來的舞姬給七弟生兒育,不怕玷污了皇室脈?”
此話順帶埋汰了一番昌王,昌王惱怒,
不等昌王反駁,六王當即朝皇帝長拜,“父皇,兒臣以為,母后賢淑端莊,為后宮之表率,讓替七弟挑選,必定能讓七弟滿意,此外,以母后之賢良大度,也定會過問岑妃娘娘意思,如此一舉三得,豈不更好?”
六王這番話功說服了皇帝,“珂兒言之有理,此事給皇后去辦,朕放心。”遂又覷著朱謙,“謙兒,你可有異議?”
朱謙腦海轉過諸多念頭,已有了計量,“兒臣謝父皇隆恩。”
昌王臉繃得極,狠狠剜了六王一眼。
皇后顯然是有備而來,皇帝的口諭才傳去坤寧宮半個時辰,皇后的人選便挑好了,還特意帶去咸福宮給岑妃過目,方著坤寧宮管事牌子領著送來王府。
彼時,沈妝兒正在后院納涼,一口一塊甜瓜吃得正過癮,忽聞皇后有懿旨下來,匆匆領著下人去前院接旨,坤寧宮的管事牌子福公公把口諭一宣,將人往門口一撂,拍拍屁走人。
留下闔府下人目瞪口呆。
溫寧全然沒料到宮里驟然賜下兩名侍妾,連連了兩行熱汗,不敢去瞧沈妝兒的臉。
沈妝兒臉當然不好看。
前世這種事屢見不鮮,都被朱謙給擋了回去,起先沈妝兒只當丈夫心里有,后來才知朱謙是防著其他諸王往府里塞眼線。
這一世,居然把人給領了回來?
沈妝兒覺得事有些不對勁,招呼溫寧走近,二人離著眾人遠些,立在廊廡一角敘話,
“溫長史,宮里的消息您最靈通,可知這二人是誰的主意?”
溫寧滿臉苦笑,
“這還用說,必定是皇后與六王的主意。”
沈妝兒想起前世也有這麼一出,是岑妃替朱謙拒絕了,“岑妃娘娘沒阻止?”
話未落,想起狠狠得罪了夫人,這幾日夫人面上安分守己,保不齊已將消息遞去宮里,岑妃借著機會敲打也不是不可能。
溫寧著汗,知道瞞不住,只得稟道,“陛下昨夜宿在岑妃娘娘宮中,問起了此事,想必娘娘也頂不住力,松了口”
溫寧打量沈妝兒的神,“不瞞您說,前幾日昌王有心塞人,王爺沒應,這一回是宮里的旨意,還請王妃多擔待,莫要與王爺生了嫌隙。”
沈妝兒仔細瞧了瞧那兩名宮,一個眉眼肖似王笙,另一個氣質與王笙相仿,皇后當真是手筆不俗,眼底閃過一幽黯,心中冷笑幾聲,
皇后挑選的人,那定是六王的眼線,且看朱謙怎麼料理。
心中有了數,便不慌不忙道,
“既是宮里娘娘們的好意,咱們自然要領,這樣,溫長史,人呢,先留在倒座房,待王爺回來,請王爺自行定奪該如何安置?”
按規矩,旨意下給沈妝兒,得將兩名侍妾帶去后院。
沈妝兒雖歇了討好朱謙的心思,卻不意味著能容忍宮里的妃嬪欺負。與朱謙大婚未滿三年,嫡母堂而皇之塞侍妾,還弄得大張旗鼓,這不是欺負是什麼?
扔下這話,沈妝兒帶著人轉離開。
溫寧瞅著兩名面面相覷的宮,了額。
暮四合之時,朱謙回了府,那兩名人兒規規矩矩站在倒座房門口,眼著他,朱謙視無睹,溫寧將朱謙迎書房,小聲小氣埋怨道,
“六王真是好手筆,借皇后之手名正言順安眼線,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留在府上?”
朱謙負手立在窗下,冷冷掀起眼瞼,
“此事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
溫寧心中大定,笑瞇瞇道,“原來王爺早已運籌帷幄”
只是想起沈妝兒的反應,溫寧憂心道,“王妃怕是不高興,今日宮里下旨來,王妃徑直回了后院,愣是給了兩名侍妾下馬威呢。”
朱謙聽到這,微微有些詫異,緩緩勾了,“是麼?”
就知道把人領回來,坐不住了。
心里郁結那口氣莫名消散了些。
且晾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