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大的客廳里滿了人。
舒婉還惦記著晚餐,沒說兩句就跑回了廚房,將說話空間留給他們年輕人。
裴意看著傷不方便的黎于安,視線又暗地瞥了兩眼晏岑,心里被好奇全盤占據。
「梨園,你去我小臥室坐一會兒吧?」
這話一出口,薄越明、秦以舜等人的視線通通轉了過去。
黎于安作為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本來就拘束著,「嗯?」
「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問你。」
裴意給出一個合適理由,輕輕攙扶著好友,「走吧,去我的房間坐坐。」
裴愿看著他們兩人,遲來的「姐姐癮」發作,「你們倆進去吧,遲點記得出來吃飯就行。」
裴意輕笑應和,「姐,你們先忙著,待會兒我就出來幫忙。」
說著,他又給薄越明遞了一道晦的視線。
——好好表現,別張。
薄越明聽懂人的眼神暗示,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臥室門再度輕巧一關。
隔絕了小客廳里的四道影,也擋消了黎于安心深的不安和局促。
黎于安松了口氣,眼角眉梢的冷意淡了些。
裴意讓好友坐在木椅上,自己和他面對面坐在床邊,「是不是不太自在?現在就我們兩個待在這里,好多了吧?」
「還好,我對外比較慢熱。」
以往當富家爺時,他還能用冷傲來掩藏慢熱格,后來是為了工作才不得不豁出去。
裴意明白,他拿起床頭柜上的保溫壺,從中倒了一杯冰糖雪梨水,「來,嘗嘗?」
「這是我媽一大早燉好藏在這里的,我可分你一半了。」
黎于安接過溫熱的糖水,約上揚的熱氣帶著一他很的香甜,「阿姨看著就很面善。」
雖然兩人是緣上的堂兄弟,按照輩分應該喊舒婉一聲「嬸嬸」。
可他不想和裴家摻上一一毫的關系,總覺得用「阿姨」來稱呼,心里上更自在。
裴意大概明白好友的心思,不在意這些稱謂上的規矩,只是承認,「嗯,是很堅韌也很溫的人,你待會兒再接幾下就知道了。」
裴意不想和好友反復強調「舒婉、秦以舜是好人」這樣的觀點,他知道——
心底的人是可以通過真實的接相互確認的,而不是口頭上的一再說明。
黎于安喝了一口甜梨湯水,心底莫名安穩了很多,「裴意,你要和我談什麼工作上的事?」
裴意的目往他的右腳一晃,「你先說說,你這腳是怎麼傷的?到底嚴不嚴重?」
「……」
黎于安沉默了一兩秒,如實承認,「我今天不是去gm公司開項目總結會?」
裴意頷首,「嗯,然后呢?」
黎于安藏了一點點真相,只說,「結束的時候沒忍住煙癮,就躲在安全樓道里了兩口,結果、結果我也不知道晏總怎麼找來的……」
原本想著一個人躲著清靜、消消煩惱,于是黎于安一邊煙,一邊在樓梯上下踱步。
他才了小半支,就聽見《裝傻和眼盲反派聯姻后[穿書]》,牢記網址:1安全通道門打開的「滋啦」聲——
轉頭看見晏岑影的那一刻,黎于安莫名慌張,腳著踩空跌了下去。
一想起自己不久前的倒霉且丟臉行為,黎于安就恨不得找個地鉆下去!
「疼是有一點疼,但傷得不嚴重,估計有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好,醫生說個月要避免跑、避免大幅度的作。」
「傷筋骨一百天,是得多注意一點。」
裴意想起這句俗語,叮囑,「正好這幾天放假,你就窩在家里出門吧,向哥和工作室如果有問題,我會去的,你折騰。」
兩人向來是分工合作的,但遇事也能相互頂上。
黎于安破開今天的第一笑意,「嗯。」
裴意抓住機會又問,「那你再說說,你和晏岑是怎麼回事?」
黎于安對上好友的八卦視線,目一躲,「什麼怎麼回事?」
「是晏岑送你去醫院,也是他送你到家樓下、甚至背你上四樓的吧?」
裴意早就窺破了一切,嘖嘖稱奇,「堂堂gm執行董事,怎麼肯你花這個時間和力氣呢?」
黎于安住害,,「那我還是yy合法東呢,是他投資項目的對接方。」
裴意挑眉,「你跟著我來這一套。」
他還記得「晏岑」在原著里的描述——
雖然外表溫雅、對人溫,但他的溫是有分寸的、是不會輕易越界的。
拋開之前那些事都不談。
就今天這幾件事,如果好友只是普通對接方,晏岑大可以安排自己邊的助理來幫忙,沒必要凡事親力親為。
黎于安被堵得說不出話,心里還是有些糟糟的。
裴意捕捉到他一蹙而緩的眉心,不確定地追問,「梨園,你在擔心什麼?如果晏岑對你有其他想法,這不是正好嗎?你對他……」
話說到一半,裴意就及時停下,改口道歉,「抱歉,我一時間管多了。」
黎于安看向好友,搖了搖頭,「沒事的,我早就知道你看出來了,你忍著不說,是為了給我留面子。」
「我之前只是不確定晏岑對你是什麼態度,所以不想要多此一舉去問。」裴意解釋,干脆問開,「梨園,你為什麼不敢告訴他試試?」
「試什麼?告訴他,我從大學時期就對他這位學長有好嗎?」黎于安復雜地笑了一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裴意,我不想利用這種綁架。」
對晏岑心也好,暗也罷,那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黎于安覺得自己不應該、也沒資格將這些積年累月的愫說出來、強行擺在對方的面前,要求對方一定要給予他想要的回應。
裴意沉默。
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對待并且理的方式。
黎于安自我冷靜,「這半年來,我們是在工作上偶爾有接,他對我是照顧的,但我不能放任會錯意。」
黎于安認定自己和晏岑沒到可以談私人的份上,況且他沒有和裴意明說的是——
晏岑是家里的獨生子。
即便現在同婚姻見怪不怪,但像他這樣的正經豪門出生,未來應該會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孩子結婚。
兩人要是真往了,他的別和家世也得不到對方家庭的認可。
「……」
黎于安莫名想了一會兒,回神溢出一聲苦的笑——
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自己怎麼能幻想到那麼以后的事?
裴意已經許久沒看到好友這樣落寞的神了,「梨園?」
「沒事。」
黎于安握杯子又喝了兩口冰糖雪梨,以此來制心許久沒彌漫過的苦。
裴意想了想,還是開了口,「于安,我應該不止一次和你說——」
「什麼?」
「你很優秀。」裴意干脆給予認可,「你也值得收獲一切優秀的事!」
「我知道,你們從小就待在一個優秀的圈層里,所以遇到挫折后會避免不了有落差。」
就像是曾經家庭破產的黎于安,也像是得知真相后的裴煥,更像是如今被拘的薄冠。
「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的標準從來不應該用家世來衡量。」
「大多數的人都出生在普通家庭,更有些人一生下來就被拋棄得了孤兒。」
裴意自覺經歷過苦日子,也過有錢爺的小生活,當然,最終活了一個普通人。
那又怎麼樣?
他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裴意能做到,黎于安自然也可以。
或許在問題上,正在索期的裴意無法給好友過多的幫助和建議,但在其他方面,他不希黎于安缺乏最基本的自信。
黎于安聽見裴意的這番言論,眸底晃過一微,「裴意。」
「嗯?」
黎于安實話實說,「有時候我看著你,總覺得你不應該是這個年紀的談吐和論調,你心理年齡比我好多。」
裴意沒有否認這一點。
經歷的事多了,懂的也就多了。
「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現在的我一心只想要好好搞事業。」
黎于安坦白自己的想法,「我拋棄家世作為底氣,那就得自己當自己的靠山。」
「或許有朝一日,有事業作為我最堅實的底牌,或許我也能直面我自己想要的。」
裴意從好友的這番話里窺探出了真心和力,笑著應和,「不就是搞事業嗎?我陪你啊。」
黎于安舉了舉手中的冰糖雪梨,「那就干杯。」
裴意拿起剩下的半碗冰糖雪梨,「干杯!」
…
屋外的客廳沙發上,薄越明和晏岑的目時不時瞥向閉的臥室門。
而秦以舜則是不聲地暗中觀察著兩人,特別是突然「厚著臉皮」進門的晏岑。
裴愿拿著未理的食從廚房走了出來,看清況后一驚,「哥,你們人杵在這里做什麼?都不聊天的嗎?」
秦以舜沒什麼,「嗯,不。」
「……」
「……」
薄越明和晏岑對視一眼,雙雙有種被拉黑名單的微妙。
秦以舜看向裴愿手里的食袋子,「需要幫忙嗎?」
「嗯。」
裴愿是知道秦以舜面冷心熱的格,一點兒也不怕他,「一袋小土豆,一袋豆角,土豆要刮皮,豆角要擇小段。」
「剛剛耽誤了一些時間,現在得抓了。」
裴愿不好麻煩還算「客人」的薄越明和晏岑,只能指揮自家表哥,「哥,你幫我?」
秦以舜點頭接過,示意,「你回廚房幫舅媽,這些小事我們來做。」
「啊?」
裴意不確定地看向薄越明和晏岑,這倆看著就是十指不沾春水的養尊優的有錢爺,能做這種事?
「啊什麼?」秦以舜淡定,暗含審視的目投向薄越明、又到了邊上的晏岑,「有問題嗎?」
薄越明想起裴意進屋前的那句眼神代,「沒問題。」
晏岑手推了推鏡片,掩飾住眸底看的微,「我是來厚著臉皮來蹭飯的,這點小事當然幫忙。」
秦以舜微不可查地哼了一聲,「行,你們負責這袋子就好。」
說著,他就將一袋沾了泥的土豆到薄越明和晏岑的跟前。
「……」
「……」
剛才還應得痛快的兩人見此,不約而同地陷了一陣難辦的沉默。
裴愿忍著笑,「你們等一下,我教你們。」
很快地,就去廚房拿回了一盆清水以及兩枚小鋼勺,手把手地教道,「這種小土豆很好剝皮的,沾了,用小勺子邊緣輕輕一刮就能下來。」
薄越明和晏岑看得仔細,上手得也快。
裴愿越看越覺得兩人不錯,瞥了一眼閉的房門,忍不住悄悄問,「小意和小黎平時和你們接得多,覺得他們怎麼樣?」
薄越明想起人,不缺夸獎,「其實裴意很聰明、很優秀,偶爾使起小子也很可。」
晏岑不自覺接話,「小黎總也是。」
話音剛落,人就聽見清脆的一聲「咔嘭」——
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秦以舜,將手里的一長豆角生生掰出了□□利劍的覺。
他故作淡定地將豆角丟進籃子,「小愿,你去廚房吧,這里有我們就夠了。」
裴愿不再閑聊,「麻煩你們了,盡快哦。」
薄越明和晏岑互相換了一道眼神,繼續默默刮起了土豆皮。
不出分鐘,閉了許久的房間門終于打開。
裴意扶著腳傷不方便的黎于安剛出門,就看見了客廳里堪稱「魔幻」的形——
薄越明和晏岑輒能簽下幾千萬、上億投資項目的手,這一會兒正在夸嚓夸嚓剝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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