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眨了眨眼睛,頓時懵了。
……讓留下?
不是,又不是醫生,讓留下有什麼用?
而且宋清淮在這里,還能說點話,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要是宋清淮走了,只剩下一個人留在這里,那要怎麼辦?
白渺手足無措,又不敢開口拒絕,只好向一旁的宋清淮投去求救的目。
誰料宋清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回道:“今日確實無事,讓留下來照顧您也好。”
好個鬼啊!
白渺急得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師尊,那弟子就先告辭了。”
宋清淮行了一禮,轉便要離開,白渺見狀,立即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我不能留下來,我要跟你一起走!”低聲音。
宋清淮奇怪道:“之前不是你急著要來看師尊的嗎?”
“對啊,現在看過了,所以我該走了啊!”
“師尊的況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需要人照顧。”宋清淮低聲道,“你待在這里,老實照顧師尊,別想給我懶。”
白渺:“我還要回去修煉呢!”
“不差這一天。”宋清淮冷漠地將袖子從手里出來。
白渺:“你這什麼意思!”
宋清淮:“男授不親。”
說完,步伐堅定地走出了房間。
白渺目瞪口呆。
這個時候知道男授不親了?!
宋清淮很快便離開了竹樓,青鸞在外面守著,房間里只剩下白渺和沈危雪。
白渺在短短半分鐘接了宋清淮這家伙很狗這個事實。
但接歸接,能不能坦然面對又是另一件事。
躊躇地站在門邊,雙手背在后,雖然已經盡力掩飾了,但整個人的狀態還是不如往常自然。
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房間,只進來過兩次,第一次是想要強行推倒沈危雪,第二次就是現在。
可以說是一次比一次尷尬。
一般人在發生過第一次那種事后,應該絕對不會再踏這個房間了。白渺不是一般人,的臉皮比一般人更厚,但這不代表就可以心如止水地留下來,而且還要和害人共一室。
說是害人似乎也不太準確,畢竟在藏書樓里,是沈危雪主吻的……
一想到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吻,白渺又開始不自在了。
一種微妙的沉默在房間蔓延。
沈危雪靜靜看著,突然出聲:“渺渺。”
白渺立即回神:“……嗯?”
“可以幫我倒杯茶嗎?”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茶壺,眼神溫和,語氣平靜而親切。
白渺當然不會說不。
低眉斂目地走過去,倒了一杯茶,然后恭敬地遞給沈危雪。
“師祖……您的茶。”
沈危雪看了一眼。
現在已經很悉這個稱呼了。
也比過去更恭謹。
但他……并不喜歡。
沈危雪從手中接過骨瓷杯。
二人的指尖不經意相,只是短短一瞬,白渺頓時像電一樣,條件反似的蜷起手指。
沈危雪眸一黯。
看來那日在藏書樓,的確嚇到了。
他若有所思地挲杯沿,微微沉,斟酌著該如何開口。
“上次的事……”
白渺一聽他主提起那件事,立即屏住呼吸,下意識繃了。
“……什麼事?”小心翼翼地問。
沈危雪看著,仔細端詳的神:“就是那日在藏書樓……”
他頓了頓,沒有詳細說下去,但白渺的心跳卻略微加快。
看來他這次沒有失憶。
不敢看沈危雪,于是垂下眼睛,將視線固定在床榻邊。
沈危雪的聲音在視線上方低響起。
“那日……我的意識不太清醒,所做之事也都是無心之舉。”
“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聲音輕輕的,的,低緩而平靜,充滿了安的意味。
白渺聽了這番解釋,頓時松了一口氣。
怪不得總覺得那時的沈危雪覺怪怪的,原來是因為意識不清醒麼?
那就不用想太多了。
對,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困擾。
只是無心之舉而已。
“原來是這樣。”白渺下心底淡淡的失落,抬起臉,對沈危雪笑了一下,“我就說嘛,師祖不是那樣的人。”
“……嗯。”
沈危雪專注地看著,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白渺覺得氣氛有點太安靜了。
雙手抵在一起,搭橋似的抬了幾下,主詢問:“那您現在的意識恢復了嗎?”
“……還沒有完全恢復。”沈危雪斟酌著回答,“這次我會傷,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白渺瞬間明白了:“所以您手上的傷,也是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弄出來的?”
沈危雪:“……算是吧。”
他抿了抿,并沒有多說。
居然還會誤傷自己,況聽起來似乎很嚴重。
白渺頓時面擔憂:“那您……”
“別擔心。”沈危雪輕聲安,“荊翡已經在為我醫治了。”
白渺眨了下眼睛:“荊翡?”
“就是醫仙。”
白渺想起來了。流大會那天,觀景臺上的確有醫仙在場,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坐在椅上的青衫男子。
白渺認真問道:“他會治好您嗎?”
沈危雪抬手了的頭發。
“會的。”
白渺這才放下心來。
沈危雪繼續的頭發,一下一下,溫而和緩。
“我說這些,是希你不要拘謹,也不要因為我如今的份疏遠我。”
白渺不解地抬眸看他:“您的意思是……”
“我們還像從前一樣相,好麼?”沈危雪溫聲問道。
白渺心里一。
意識到,也許在搬走的這段時間里,到不習慣的人不僅是,沈危雪也是如此。
“好。”白渺眼睛彎了彎,“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長輩和晚輩,師父和弟子。
這樣的關系就夠了。
不要更進一步,保持絕對的平衡。
這樣就很好。
白渺起,拿起桌案上的細布:“我來幫您包扎吧。”
沈危雪:“……嗯。”
經過宋清淮的示范,這次白渺終于學會如何包扎了。
坐在榻邊,將沈危雪的手搭到自己上,然后將細布一層層纏上他的手背,認真仔細地包扎起來。
沈危雪睫羽半垂,溫地注視著。
“你和清淮,最近相得如何?”
白渺頭也不抬:“還行吧,不好不壞。”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很尊敬他。”
白渺點頭:“很尊敬,非常尊敬。”
“但我見你們剛才相的樣子……”沈危雪意有所指,“似乎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白渺作一頓:“呃……”
是不是表現得太隨便,被師祖看出來了?
張了張,正要解釋,沈危雪又道:“他平日也經常那樣對你嗎?”
白渺愣了一下。
哪樣對?是指嚴厲的教學方式,還是不容拒絕的說話態度?
白渺:“也不算經常吧,不過他確實比較強。”
“強……”沈危雪微微蹙眉,“他苛待你了?”
“沒有沒有!”白渺一聽,連忙搖頭,“他沒有苛待我,只是有點死板而已。”
沈危雪輕嘆:“渺渺,你不必替他掩飾。”
“若是他真的苛待你了,可以告訴我。”沈危雪的語氣令人安心,“我會懲戒他的。”
這是白渺第一次從沈危雪口中聽到“懲戒”這兩個字。
想象不出像他這樣的人會如何懲罰一個人。
“不用啦。”白渺小聲嘀咕,“而且您要是真的懲罰他了,我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后還怎麼相啊……”
“你可以搬回棲寒峰。”沈危雪輕聲道。
白渺:“……”
那不是又回到最初的起點了嗎!
白渺立即解釋:“師祖,你就放心吧,師尊他真的沒有苛待我,我好著呢。”
“可你剛才也說了,他對你的態度比較強。”
沈危雪微微側頭:“渺渺不討厭這種行為嗎?”
這個問題……
白渺被問住了,不由認真想了想。
平心而論,討厭宋清淮的強嗎?
其實并不算討厭。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相,已經看出來,宋清淮并沒有什麼大的病,只是為人比較認真刻板而已,也正是因為這種格,才能讓他為日后的正道魁首。
討厭宋清淮,更多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的份。
他是注定要和在一起的男主角,而不想接這個事實。
并不抗拒宋清淮這個人,只是抗拒系統為安排好的命運而已。
白渺思索幾秒,搖了搖頭:“不討厭。”
沈危雪專注地看著,眸微,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白渺幫他包扎好傷口,收起細布,滿意道:“師祖,好了。”
“嗯,謝謝你。”沈危雪輕笑。
他抬起右手,指尖輕輕過左手背上的細布,側臉和而幽靜。
白渺見他這會兒的臉似乎比他們剛來的時候好了許多,于是開口問道:“您現在覺怎麼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沈危雪很難告訴自己哪里不舒服。
那不是能解決的事。
“我很好,不用擔心。”他笑了笑。
白渺暫且信了他的話。
微微傾,將衾被往上拉了拉,然后退回榻邊,幫沈危雪把被角掖好。
“您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去樓下打坐,您要是想喝水了,直接給我傳音就好。”
這樣懂事,若是宋清淮看到了,必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
沈危雪看著乖順的樣子,忍不住想挽留。可心念剛起,的清魔咒便開始制運轉。
沈危雪不由低頭,抬手輕按眉心,墨發如同夜幕般垂落,遮住了他的側臉。
“……那你去吧。”
“好。”白渺點點頭,乖乖退出房間。
白渺一到樓下,就發現青鸞正立在桌案上等。
青鸞的一只爪子下面踩著一張紙,紙上寫滿了龍飛舞的大字,明顯不是沈危雪的筆跡。
白渺拿起這張紙,仔細端詳,勉強看出這應該是一副藥方。
能給沈危雪開藥方的,也就只有那個人了。
白渺向青鸞:“這是醫仙寫的?”
青鸞用力地點了點頭。
“乖乖。”白渺慨,“字真丑。”
青鸞更加用力地點了點頭。
白渺微微蹙眉,苦惱道:“雖然有藥方很好……但是這字我也看不懂啊。”
青鸞抬起一側翅膀,指了指桌案下的屜。
白渺開一看,里面有一副包好的藥。
拿出來,放在手里掂量一下,不確定地問:“這個是要熬的嗎?”
青鸞點點頭。
是要熬的藥……那可不敢擅長手。
還是等會兒拿上去問師祖吧。
白渺將藥包和藥方放在一起,然后和青鸞一起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后,將傳音符放在桌案上,開始靜心打坐。
這一打坐,就坐到了晚上。
白渺睜開眼,發現窗外的天都黑了,青鸞也在竹樓外打瞌睡,只有樓上,依然沒有傳出任何靜。
傳音符也沒有亮過,竹樓里自始至終都很悄寂。
怎麼休息了那麼久?不會又出什麼狀況了吧?
白渺心里一慌,連忙起上樓,推開沈危雪的房門。
房間里靜悄悄的,月從窗外傾灑進來,斑駁不一地映在床榻上。
榻上之人已經睡著了。
白渺不由放輕呼吸,慢慢走過去,在床榻邊悄悄蹲了下來。
雙手搭在榻邊,下擱在手背上,微微歪頭,靜靜看著睡的沈危雪。
青年的半張臉浸在薄薄的月里,睫纖長,在蒼白的上垂落弧度優的影。
他看起來有種不可思議的虛幻。
白渺神地看著他,眼神安靜而。
的氣息太特別了,即使在睡夢中,也讓人無法忽視。
沈危雪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雙淺的眸子在月的輝映下波粼粼,眼睫猶如蝶翼般輕微地扇了一下,一種更為幽邃的暗在眼眸深逐漸凝結。
白渺以為是自己吵醒了他,立即從床榻邊站起來。
沈危雪抬眸注視。
白渺很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出去……”
不等說完,沈危雪突然拉住的手腕,輕輕一扯,將帶到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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