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霍從軍踩開了手室的門,在往換間去的路上,還哼著歌:
“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綠綠的草原……”
他一邊唱,一邊向其他手室裡張,就像是牧場主打量自己的羊羣一樣。
急診科的醫生們都知道,當霍從軍唱起騰格爾的歌的時候,就代表他的心很不錯,不過,這首《天堂》還是很聽到他唱。
“我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正在四號手室裡做杜主任聽著高部分,也跟著輕輕的唱了出來,接著指導手底下的住院醫:“把病人住了,膿腫比較深哦,我先用穿刺找一下……”
麻醉醫生蘇嘉福在電腦上隨便填了幾個用藥數據上去,保存了一下,笑笑道:“杜主任,我再到1號看看。”
“好。”杜主任用長針認真的病人,頭都沒擡一下。
蘇嘉福笑呵呵的出了手室,心道:“醫院應該每半年,就強制給外科醫生做一次心理干預。
再踩開1號手間的門,設想中的劍拔弩張並沒有出現。
蘇嘉福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手室裡沒有吵起來就好,麻醉醫生本來都是超負荷工作,不就過勞死的工種,再勸架就太辛苦了。
同時,蘇嘉福又暗暗表揚霍從軍,沒想到院裡有名的二炮同志,做思想工作也很地道。
他舒服的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再打開電腦,開始編寫用藥記錄。
“這邊也好了,剩下最後一了。”凌然放開手,又喊了一句“汗”。
旁邊期待已久的小護士立即用潔白的紗布,將凌然兩鬢和額頭上的汗漬乾,那仰著小臉,認真的模樣,難得一見。
趙樂意羨慕的臉都綠了,趁機笑兩聲:“我做住院醫的時候,想汗都得說,麻煩給個汗。”
他是個靈活的男人,在醫院裡工作了這麼久,自然不能學小孩子們那樣,玩“不說話代表我生氣”的遊戲,就暗暗的刺凌然一句。
不懂禮貌是趙樂意想要掛在凌然上的標籤。
凌然沒說什麼,小護士卻不樂意了,道:“你做住院醫的時候,還沒改革開放吧,我們這一代人,怎麼說就怎麼說。凌醫生不要學他的假客氣。”
自認白健的趙樂意被攻擊的子都搖擺了兩下,努力辯駁道:“我今年也才三十幾歲,宣佈改革開放的時候,我都沒出生呢。”
“改革開放那麼早嗎?我都不知道。”小護士嘟嘟,一轉就不理他了。
護士們在科室是歸護士長來管理的,在醫院則有護理部的設置,醫生就算做到了主任醫生,也只能向護士長提意見,而不能直接干涉護士的工作和管理。
因此,像是趙樂意這樣的主治,沒事兒說點葷笑話可以,人家小護士不想理他,一樣可以。
趙樂意無奈的咳咳兩聲,低頭去做自己的事了。
“管鉗。”
“剪刀。”
房間裡,又剩下凌然的說話聲。
這一次,趙樂意確信,凌然確實是需要將械喊出來的,否則,從未接過tang法的械護士,本不知道該遞什麼過來。
想到此,趙樂意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霍從軍爲什麼看重凌然,事實上,雖然心裡氣的要死,但如果他是主任的話,也會看重這樣的醫生的。
醫院裡面,最不值錢是醫生,最值錢的也是醫生。
全國每年有接近15萬名的臨牀本科畢業生,將近2萬名的臨牀碩士畢業生,而他們希進的三甲級醫院,全國一共1300多家,每年招收的非關係本科生寥寥無幾。對醫院來說,實習生來來去去,簡直如同消耗品,住院醫師乃至於普通主治也沒什麼稀罕的,走掉一個就再招一個,還能多賺點人。
但是,能夠在一個地區闖出點名號,能夠在某個單獨病種上做出績的醫生,就非常醫院的歡迎了。
用庸俗的金錢來表達,實習生一個月的補600元到1200元,規培前的住院醫每個月2000元左右,規培後的住院醫也就拿個幾千塊,主治拿到一萬餘元就不算了,除非是骨科、眼科之類的土豪科室,纔有希拿到3萬元。
相比之下,一名闖出了名頭的醫生,去別的醫院做一例手的友價就得超過5000元,若是手時間長一點的,或者需求量較大的方向,一次飛刀(打飛的去開刀)要價一萬元或兩萬元,實屬平常。再強一點的醫生,甚至會反過來要求當地醫院一次準備兩到三場手,一次做完,省去舟車勞頓。
至於醫生們的跳槽,如今也是明碼實價了。一名外科醫生若是在某種優勢式上,有1000例的經驗,就會有很多醫院願意支付100萬或200萬元的違約金將之挖走——每例手500或1000元的學習本,可要比自己培養便宜的多。
正因爲如此,像是雲醫手外科的副主任級的醫生,違約金普遍漲到了500萬,就算是這樣,每年還是會有各種傳言出現,並且過上兩三年的時間,就會有一起傳言被證實。
就此方向來看,醫學界與職業育也是有相通之的。
實習醫生和規培醫生於門階段,每個月的收只夠自己勉強過活,資深住院醫和主治們,相當於進了最低級的職業聯賽,它們既要訓練提高自己,又要在賽場上疲於奔命,最後也只能賺到一份養家餬口的收。到了副主任級的醫生們,才談得上醫界地位,但依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階段,許多人若是離開了效力的球隊,就可能徹底離開了圈子。
唯有那些闖出了些許名頭的,至是業名頭的醫生們,纔有了選擇的空間,以及相對寬裕的收。相對應的,則是轉會費的出現……
趙樂意低頭看看依舊被麻翻放倒的病人,心想,這傢伙就是主任的試金石了,估計會得到最好待遇吧。
一旦他的手部功能恢復達到預期,霍從軍起碼能再建一個手室吧。
“全部完了。”
凌然說著就開始做起檢查來。
此時,陸續返回手室的醫生,也都按捺不住好奇,圍了上來。
凌然自顧自的在合後的創面認真搜索。
作爲出門前都要覈對窗戶關好了沒有的凌然,送患者出門前,自然看的更加仔細。
趙樂意也加作。
他的工作原本就簡單一些,不該而出來的地方用敷料遮蓋好,不該而出來的地方彌合起來,不該摟而摟起來的地方分隔開來,再保證各項生理指標相對穩定,就可以放手了。
總算在凌然要離開前,趙樂意將鉗子一丟,道:“我這邊理完了。”
“太好了,可以休息了。”小護士興的舉了舉拳頭,跳下了墊腳凳,再擡頭,發現自己的額頭只到凌然的肩膀位置,不由的臉一紅,旋即傻樂起來。
還順便看了眼依舊站在墊腳凳上的趙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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