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鐵在急診樓前,等的心急火燎,頻頻的擡手看錶。
將將兩個小時,一輛掛著“金鹿”標識的救護車,停了接診通道。
小鐵瞅了一眼車牌,長鬆了一口氣,轉瞬又張起來,搶著到了跟前。
急診科接車的護士和小醫生瞅了小鐵一眼,都只覺得眼不認識,但也都沒吭聲。
小鐵在潘主任面前伏低做小,放在外面也是三十五六歲的人了。而在醫院裡,從住院到主治是沒門檻的,無非是早晚的區別,但不管怎麼晚,老這樣子,也都是主治了。
“患者鄭,51歲,切割傷,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救護車裡出來的是個穿白大褂的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張張的報告了一遍,說的不甚清楚。
病人的況,救護車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往急救中心報告,並轉給雲醫急診科了,此時再報告一遍,也就是覈對一下的作用。
“手部創傷,喊呂醫生來。”接車的小醫生一邊迅速的將病人拉出來,一邊迅速的做著判斷。
急診科的工作,說複雜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總的來說,急診科的主要任務,是保證病人活下來。在此基礎之上,急診科醫生需要做的就是避免腦死亡,避免心臟停跳,避免呼吸停止,避免失過多,避免臟損傷……
確保病人不會立即掛掉的前提下,急診科就可以考慮是自己理病人,還是轉診了。
理論上胳膊劃了一刀的可以自己做,也可以送去醫科漂亮點,手部創傷的可以送骨科或手外科,同樣可以自己理,還可以請其他科室的醫生來急診科診療。
這個判斷通常都是現場醫生直接下達的,也是小鐵來此的目的。
他趕打電話給悉的周醫生,一邊說明現場況,一邊焦急的等待。
小鐵本人可以在急診樓外等著病人過來,不可能要求周醫生也來等,此時只能寄希於老周同志沒有急活。
老周同志當然沒有急活,以他的手,隨便牽幾隻實習生規培生住院醫過來,就能收穫謝良多,並以指導老師的份解出來。
相比起來,周醫生更喜歡同事們稱讚他急公好義。
小鐵剛進置室,就見周醫生迎了上來,頓時大鬆了一口氣。
“你親戚?”周醫生問。
“是。”小鐵點點頭認了下來,說:“去工地辦事,正好人家討債的來了……”
周醫生打斷他道:“現在不說這個,病人的癥狀基本穩定,失也不算太多,核心問題就是手指的切割傷,我給他們說一下,先不要打開急救紗布,直接給你轉到手外科去?”
“啊……不是。”小鐵慌了,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周醫生有點奇怪。他與小鐵算是僞同期,一前一後的考的醫院,屬於當年事業單位改革的弄兒,因此相。只是隨著大家的年齡增長,社圈子較爲斂,有些日子沒聯繫了。考慮到潘主任引人矚目的進修,周醫生的眼神裡就帶上了懷疑。
老好人歸老好人,被人騙就是傻缺了。
小鐵吭哧吭哧的道:“我的意思是,希能把鄭就近安排到急診科來治療,那個……手外科今天特別忙,前面還有兩個特需病人,隊也不好,不隊的話,又耽擱治療。”
這算是小鐵找出來頂好的藉口了。
在醫院裡,廣義的特需病人,指的實際是特需門診。大部分的三甲醫院,都有特需門診或更權貴的幹部病房。
其以昂貴的價格滿足病人們在醫療服務以外的需求。相比之下,幹部病房論的是級別和關係,特需門診可以看級別和關係,也可以看錢,明碼標價的提供特殊服務。
例如很多大醫院爲人詬病的掛號,在特需門診就不用煩惱,只要按照主治和副高388元,主任500元的標準支付門診費,病人和家屬想點誰就可以點誰,論起來,還有可能比黃牛票便宜些。如果一名醫生搞不定,再只要出500元,就可以主發起院專家會診,1000元得到院外專家會診,理論上還可以尋求外國醫生的遠程會診……最重要的是,病人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呆在每日1000元的病房裡休息,任醫生護士們奔波即可,妥妥的協和標準。
這樣的病人,頭天食,當日素,臨上陣了,你告訴人家被隊了,那肯定是不愉快的。
周醫生勉強接了這個理由,但還是好心說明道:“你轉診給潘主任做,療效肯定是要好一點的。留在我們急診科,那就只能凌然來做了。他的病人倒是恢復的都不錯,手做的也細緻,但畢竟是年輕人,經驗,你得考慮清楚了。”
“考慮清楚了。”小鐵能怎麼回答呢。
其實,要他做判斷的話,他也覺得凌然的技是遠遠比不上潘主任的。旁的不說,就經驗一項,凌然才做了幾個月的手,怎麼與做了20年手的潘華同志比。
不過,潘主任不願意自己做手,鐵醫生也是能理解的。
怎麼說都是相的姐夫,潘主任在國的時間,三分之一在酒店,三分之一在醫院,三分之一就在姐夫家裡,朝夕相下來,臨牀決斷很容易就出現偏差。
只是給凌然——小鐵雖有不認同,但還是照做了。
周醫生看著他的表,點點頭,道:“那行,你喊家屬過來,我給代幾句。”
“我代替不行?”小鐵又著急起來。
周醫生搖搖頭:“咱們醫院的規矩,你也是懂的,沒有親屬簽字,他的手我們肯定是不做的。”
“那個……直系親屬還沒過來。”小鐵擔心潘主任的姐姐簽字的時候,一個潘姓出來,讓人給猜出來。
“總得有人簽字吧,你不行,我也是爲你好。”周醫生的好人屬發走了。手是沒有百分百功的,一個作不當,小鐵的份就尷尬了。
好在鄭的兒子及時趕到,小鐵總算是解決了問題。
周醫生這時候喊:“小呂,來接客了。”
“來了。”呂文斌早等著呢,噔噔噔噔的跑過來,拿了鄭的病例,又解開紗布看了傷口,再看小鐵一眼,有些奇怪,但也不多說什麼,就道:“前面還有三個手,這個正好安排到第四個。”
“那個,呂醫生,能不能安排的提前一點。”小鐵好聲好氣的說話,甚至有些低聲下氣了。
呂文斌堅決的搖搖頭:“提前不過來的。”
小鐵又要上火了,急道:“不是,我……”
周醫生趕住他,咳咳兩聲,道:“呂醫生,鐵醫生是關心則,這個病人是做細工作的,手部的合很關鍵,就想盡快一點做……”
“儘快不了。”呂文斌嘆口氣,出五指,道:“前的準備,化驗、皮試、備皮、腸道準備都得要吧,麻醉醫生得通知到安排好吧,這些戒指項鍊,文玩珠子什麼的得理一下吧,等弄好了,前面三個手也就做的差不多了,稍微一耽擱,三個手的時間都不夠,到時候,手斷檔了……總之,我不這個埋汰。”
在場的都是醫生,也都聽懂了呂文斌的意思,是說前準備耗費的時間,與兩臺手的時間相當,又留了一臺手的時間做餘量,怎麼聽都好像很正確。
可是,呂文斌的話在小鐵聽來,簡直是胡說八道。
小鐵也顧不上得罪人了,緩緩道:“據我所知,凌醫生做的都是屈腱手,一臺屈腱手,快也要兩個多小時吧,三臺手下來,七八個小時就過去了……”
“要你這麼做,一天才能做幾個手。”呂文斌也不多說,從兜裡掏出一張手排班表,遞給小鐵。
手排班表有時間有手名稱有參與手的人員。
小鐵放眼看去,就見七個單元格里面的手,已經被劃掉了三個,後面又加了兩個。
“凌醫生今天計劃要做7個手,臨時添了兩個,算你這個,總共是10個,兩小時做一臺手?你真以爲人可以不睡覺啊。”呂文斌說著,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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