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吃飽喝足的凌然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逍遙打開，整個人半躺著看向窗外，目視前面一棟樓的牆角，陷了沉思。

撒在地面上，暖洋洋的。

他的左手邊，是護士站送來的一杯檸檬金桔百香果茶，加了冰塊，霧氣濛濛，涼爽心。他的右手邊，是三份病人家屬送的小點心。

雖然不允許收紅包了，但病人和病人家屬的投食仍然是允許的。只是大部分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送來水果或小零食，都是給予科室所有人的。專送給某某醫生這樣的說明，也就是凌然來了以後纔有的。

“吃飽了嗎？”霍從軍回到辦公室，就看到了凌然養蓄銳的模樣，滿意的點點頭。

凌然“恩”的一聲，問：“病人到了嗎？”

“王海洋在看資料，還沒有決定。”霍從軍說著問：“巧克力之類的，買了嗎？”

“買了一塊。”凌然亮出一大塊德芙巧克力，是他在自售貨機裡買的。

“不夠。”霍從軍看著就搖頭，道：“斷指再植的手時間說不定有多長，你到時候了怎麼辦？”

“也沒聽說其他醫生有在手室裡吃東西的……”

霍從軍撇撇，道：“他們是他們，咱們急診科的不傳籍，就是大戰前要喝好吃好，大戰中間要空吃好喝好，戰後要吃好喝好補充能量……那誰，拿兩個士力架給凌然。”

有小住院醫遞送士力架而來。

凌然只好將之收好，並贈送了一份小點心出去。

霍從軍這才點點頭：“進去了先聽王海洋，王主任的，他讓你接手了，你再接手。雖然都是顯微手，斷指再植還是不太一樣。”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凌然沒說話呢，旁邊的椅子被抖的發出怪聲。

霍從軍和凌然自然看過去，就見呂文斌坐在椅子上抖的不行，想停都停不下來。

呂文斌被看的尷尬，猛的站了起來，訕笑道：“我就是有些興。”

他是定的二助人選，也是第一次參與斷指再植。

霍從軍不高興的道：“以前喊你搶救病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興？”

這是被吃醋了？呂文斌又開心又張的道：“我也興啊，更興，就是當時沒時間抖，沒意識到……”

霍從軍“恩”的一聲，又對凌然道：“別走太遠，隨時進手室。”

說完想，霍從軍就離開了辦公室。

呂文斌這下子張的都了：“我說錯話了嗎？霍主任啥意思啊？”

他下意識的看向凌然，卻見凌然沐浴在下，臉部都要打出聖來了。

倒是他的兩手的手指，飛快的律中。

凌然顯然是在模擬斷指合的過程。比起tang法合來說，斷指合的重點，就從腱變了管。手指的屈腱是有兩三皮筋的細的，而管通常在0.5毫米以，也就是一隻水筆的筆尖的細，合難度不言而喻。

小管還會帶來栓的問題。

栓是極其危險的存在，可以說是醫院致死和致殘的一大因素。爲了杜絕栓，斷指合之後的護理過程中，護士會不斷的割破傷口以使用肝素。

而使用個肝素的前提，則需要外科醫生的進針穩定。

只是合了的管，而不能穩定的合了的管，在的其他部位還不是那麼明顯，在手外科的斷指再植中卻是絕對不允許的。

可以說，顯微鏡下的穩定合是斷指再植的最大困難。雲醫手外科花費數百萬元搞的練功室，每年的開支都在百萬元，就是爲了訓練小醫生們的合技。

換在其他科室，大家都是在病人上直接作的，誰樂意下班了去玩白鼠的尾。

奈何手外科不這麼做，事故率太高，以至於最近些年，醫院紛紛自建練功室。

呂文斌知道凌然剛開始實習的時候，就完了手外科練功室的畢業級作，於是盯著凌然的手指，想看出他的作要點。

拉鉤俠是可以無腦做的，但呂文斌想帶著腦子學。

看著看著……

看著看著……

呂文斌就靜靜的睡著了，灑在臉頰上，又爽又。

“病人要來了。”凌然的手機響了一聲，是王海洋主任的微信。

凌然猛的睜開眼，一把撕開巧克力的包裝，一口一塊巧克力的吃了個乾淨。

再匆匆前往手層，進到手室中，凌然就見到面鐵青的王海洋。

“手取消。”王海洋看到凌然，著氣，道：“我剛準備給你發信息，回去休息吧。”

“怎麼了？”

王海洋哼哼兩聲，沒說話。

旁邊的老護士同樣氣憤不已，道；“病人家屬自作聰明，先用菸和香灰給手掌部分止，又將斷指泡在了冰塊裡，結果冰塊化凍，等於泡在了水裡！”

凌然聽的目瞪口呆。香灰影響清創也就罷了，菸裡含有的尼古丁會收管，對於小傷口自然沒有問題，對於斷指再植就是大問題了，至於斷指泡水裡，更是會讓組織二次損傷。

“達不到合標準了？”凌然還有點兒不甘心。

王海洋“恩”的一聲，道：“沒有合的必要了，爛掉了。”

國的斷指合的指標要求是很低的，如此還不能達到，可以說是確實不上了。

凌然無奈的道：“救護車裡的急救人員也不懂嗎？”

王海洋要挑選病種，就只能從急救中心的救護車裡挑，才能知道患者的況。

王海洋將穿好的手套扯了下來，道：“手指是病人家屬自己送過來的。病人的手指被簡單包紮了，急救車上的人認出來了香灰，不知道還有菸。”

械護士也坐了下來，道：“作死作的賊完善。”

“等等吧，我再去找一個。”王海洋麪對凌然有點不好意思，大家組隊出場，BOSS卻不見了蹤影，隊長總得站出來說句話。

凌然也只能拍拍肚子，他現在倒是有點懷念邵老闆。

如果是邵老闆的手指頭斷了，他絕對會安置的妥妥當當的來醫院的。

弄不好消毒都自己做了。

凌然嘆口氣，道：“那我去休息室等。”

手室是非常張的，他自己深有會。

凌然坐在手室中，打開王者榮耀，完了三局的樣子，才又等到了一名病人。

“患者23歲，捉時被夫砍傷，食指和中指不完全離斷，並被大量食污染……”巡迴護士趁著三名醫生換服的時間，做著介紹。

王海洋聽的一樂：“這個好，不完全離斷，難度小一點。”

說著，他就抓著患者的手指看了看，才稍稍皺眉，道：“連接的皮組織沒有管了，這個清創以後，作用也不大了，聊勝於無吧。”

凌然一言不發的看著。

他做過數百例的tang法了，但在斷指再植方面，並沒有什麼經驗。

王海洋站到手檯了，見到病人了，心也就好了，對凌然笑道：“第一個手，我先來做，後面的手，咱們再商量著來，好不好？”

“好。”凌然回答的很爽快。

“那咱們就開始了，斷指再植的一般順序呢，先是斷面清創，再是接骨，然後合腱，接著吻合神經，再吻合管，最後合皮……凌然你沒做過接骨是吧？”王海洋微笑的說明著，就像是一名好爲人師的上級醫生。

“是，沒有接過離斷的骨頭。”凌然做著一助的工作，盡職盡責的給王海洋幫手並陪聊。

“那咱們一會接骨的時候，我多說說。”王海洋的手覺頗爽。

……

同一時間，呂文斌在走廊裡狂奔，一邊跑，還一邊唸叨：完蛋了，完蛋了，我怎麼會睡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