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螢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大氣都不敢,準備悄悄退出室。
但就在轉時——
啪。
謝卿辭筆瀟灑而利落地放置筆架,空著的手捉住的手腕。
一套作行云流水,似乎早有準備。
謝卿辭道:“我找到辦法了,方才只差最后一筆。”
清螢:“你剛才不說話,我還以為沒寫完。”
“哦,”謝卿辭自然道,“我習慣寫完完整一句話后再談。”
懂,天才的一點小強迫癥。
清螢問:“什麼辦法?”
謝卿辭角微翹,出和的笑意。
清螢看到這悉的笑容便知道,他絕對是十拿九穩了。
“快說嘛。”
“我們去河邊。”謝卿辭道,“去了你便知道。”
清螢看了眼天,正是夕西下,無限好的時刻,便爽快答應:“好。”
謝卿辭長袖輕甩,袖袍如云流,清螢只看到模糊白影閃謝卿辭袖中,看不清他究竟帶了什麼。
顯然,師兄準備把懸念維持到最后一刻。
切,才不好奇。
“你準備拿什麼證明你心了?”清螢問,“規則之前都講過的哦,不能傷害自己、傷害別人。”
謝卿辭微微一笑,仿佛勝券在握。
兩人來到河岸邊,橘的夕猶如最明艷的彩,將視野中的萬都染上溫暖的橘黃。清澈河水倒映出夕,泛著粼粼的。
這里還是那麼荒涼,毫無聲息。
但清螢已經看到岸邊野草朦朧的綠意,還有河水中快速游的小魚。
清螢忍不住在心里輕聲念叨。
神木快發芽吧,讓師兄好起來,讓他也能看看這樣的景。
而在欣賞景時,謝卿辭在布置他的……實驗道?
清螢著謝卿辭在土中的白幡,疑道:“這是?”
晚風急促,將白幡吹得獵獵作響。
謝卿辭認真問道:“是風?是幡?”
清螢瞬間明白:“你想說你心是吧?”
這麼著名的辯經題目,瞬間便想起來了。
謝卿辭啞然失笑:“是啊,如此淺顯,我卻想了一日,才忽然領悟。”
好像沒問題,又好像……
清螢想刁難一下師兄:“你這是投機取巧。”
說道:“人家肯定不是因為怦然心才關心幡的,是告誡弟子要心靜呢。”
而且只是個幡,哪里用寫那麼多行計劃?
謝卿辭對的質疑早有準備,只見他輕輕抬手。
風停了,幡也停了。
“修為高真好。”清螢嘟噥。
連風都能隨意控制。
幡再度獵獵作響。
清螢沒有到任何風或者氣流存在的氣息,向白幡——獵獵作響的急促姿態,顯然是被大風吹拂導致。
忍不住皺眉。
謝卿辭道:“這次是我控制幡。”
“所以這說明?”
謝卿辭溫聲道:“為了你,我方才想要控制幡,如此算不算心。”
清螢:“……”
“師兄你今天困擾了一整天,都是因為在寫這樣的邏輯推理麼?”
聽到小姑娘遲疑的口吻,謝卿辭心中微跳。
這次他心籌謀的話活,清螢似乎不太買賬。
謝卿辭神鎮靜,默默將那無風自的白幡收起。而因為他的選擇,氣氛多顯得有些尷尬。
清螢小聲道:“其實也沒必要那麼復雜啦。”
謝卿辭道:“最簡單的方式似乎是時間倒流,我重回你當時詢問的那一刻,然后堅定回答——我永遠為你心。”
這樣什麼事都沒有了。
清螢謹慎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有點聽不出來,師兄是認真的,還是在講冷笑話。
謝卿辭輕嘆:“向你傳達我的心,確實比我以為的艱難許多。”
好像真的難倒師兄了。
相識如此之久,第一次見謝卿辭被問題困擾。
“沒事沒事,我其實就是想逗逗你。”清螢說道,“我又不是呆瓜,你喜不喜歡我,我怎麼會沒覺呢?”
劍修微微垂眸,清冷的面容顯得有些憂郁,讓人憐惜。
“可我想獲得【我喜歡你】的使用權利。”
“你肯定有啊。”清螢說道,“我那時候開玩笑嘛。”
“真的獲得了?”
“真的。”清螢湊到謝卿辭耳邊,和他咬耳朵,“你知道你為什麼能獲得麼?”
說話時會呵氣,吹到耳朵里,的。
謝卿辭輕聲道:“為什麼?”
“因為【證明心】這個問題,不是唯一解。你還可以向我撒。”
“我們之間的所有矛盾,你都可以向我撒。這是個快捷而萬能的答案。”
清螢像是傾訴一個天大的,越發悄聲。
“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拒絕你的撒。”
“撒?哪有如此形容男子的。”
三界最強的仙尊對這個詞語頗為抵,冷淡道:“我不會。”
某人剛才的表就很像撒呢。
以前傷時候,也很會撒。
“那便沒有。”清螢順著他,不想糾纏那個唯心的問題,牽著謝卿辭,讓他陪自己在河邊的大石頭上坐下。
謝卿辭道:“很多人都不喜歡如今的天穡。”
“那你還整天陪我來?”
謝卿辭淡淡道:“因為你喜歡。”
聞言,清螢笑瞇瞇的。
兩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張開,比出相框的手勢。
單眼閉上,瞄準對準天邊的夕,太已經快落山了,芒并不刺眼。
“我以前也覺得這樣很丑,但后來想,現在沒那麼多樹木遮擋視野,落日的壯豈不是一覽無余?”
清螢的相框準留下荒原落日的景象。
更知道,這一幕不是荒涼,而是生機前的最后一抹余暉。
“那等萬生長——”
清螢自然接口:“豈不是另一番景?”
的手指相機對準四周拍拍拍:“天底下哪有那麼多討厭的事?好就藏在……嗯,藏在我們的一個念頭里。”
清螢的相框對準謝卿辭。
謝卿辭靈敏銳捕捉到了這一幕:“在做什麼?”
清螢道:“在拍我喜歡的人的十九歲。”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
然后十七歲,謝卿辭二十歲。
這麼一想的無聊之舉還有意義的?
“修真者的壽命很長。”謝卿辭說道。
“好好好,我們都長命百歲。”
“百歲算早夭。”
清螢:……
嗔怪:“那你想怎麼樣嘛?”
“我想蘇木立即發芽,我想立即恢復雙目。”
想看見眼中的夕壯。
想看見……十六歲的。
“如果過年前他能發芽,我們就能趕上。”
謝卿辭平靜陳述:“他會的。”
不知為何,清螢忽然有點同蘇木。
合理懷疑,師兄會對還是種子狀態的蘇木使用突擊培養戰,讓他盡快發芽。
清螢不由笑了笑。
自然倚在謝卿辭邊,著天邊的夕,覺得又是平靜幸福的一天。
師兄靠起來真不錯,像個大型抱枕,字面意思的“可靠”。
被自己的冷笑話逗得無聲微笑。
誰都沒有說話,兩人之間陷了安靜。
清螢對這種沉默并不陌生,頗為這份默契的寧謐。
一直講話嗓子會啞的。
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會覺得膩。
河水靜靜淌過,天漸暗,夕越發壯闊秾麗。
“你聽見了麼?”謝卿辭忽然說道。
“聽見什麼?”
謝卿辭的聲音在腔震傳來,聽起來悶悶的。
“我的心跳。”
謝卿辭說道:“在你靠上來的瞬間,它便在加速跳。”
所以他突然不說話?
……他還沒有釋懷心這個難題!
所以剛才春心萌,謝卿辭卻只在一聲聲數心跳,并盡量保持安靜,試圖讓聽見他的心跳?
“這怎麼可能聽得見?”清螢無語,“你自己能聽到而已。”
“……”
謝卿辭三度失敗。
三度失敗讓這位天才劍修有些懊惱,他抿起,有些不快的樣子。
“為什麼這麼執著于心?”清螢問,“我又沒生氣。”
“心就可以說喜歡,然后你再出一道關卡,我就可以說你,說你以后——”
清螢問:“說我以后?”
謝卿辭的聲音輕如羽落。
“我們就可以親。”
“而且之后,我們沒歷練一,便可以次親。”
“比如這次,我可以送你用天穡春天第一簇鮮花編織的花冠。”
“我們可以在眾人的祝福下親。”
“我們可以在白天,也可以在夜晚。”
那個不完夢境中的一切缺憾,都能被滿足。
清螢聽得怔然。
謝卿辭這時沒有再約束風了,重獲自由的晚風將的長發吹起,再微微飄落,仿佛水中搖曳的水草。
問:“親怎麼能那麼多次?而且我們不是在麼?相中怎麼能親?”
謝卿辭答得從容不迫:“只要你喜歡,大可日日做新娘。至于中為何能親——不親磨合磨合,怎能知道彼此是合適的親對象?”
師兄答得狡黠,清螢覺得不對,卻難以反駁。
或者說……也不是那麼想反駁。
“那婚期趕在過年期間最好了。”清螢喃喃道,“過年正逢農閑,不會耽誤百姓農時,而且人齊也熱鬧。”
“嗯。”
“那蘇木確實得及時蘇醒了,正好給他和采采做一次示范參考。”
“嗯。”
“要是能讓師姐也看到就好了……我們可以留影,之后傳信給!”
“嗯。”
清螢越說越是向往:“親聽起來也有意思嘛。”
謝卿辭道:“嗯。”
“那我同意了。”清螢笑瞇瞇道,“我允許你使用我你,你可以考慮婚禮在哪舉行了。”
劍修微微搖頭,顯得有些堅持。
“該有的儀式流程,不能。”
他還記得那晚清螢與采采的對話。
相、相、相知、親。
不能,不能快。
要讓覺得安心。
要每一步都腳踏實地,確定彼此就是正確的人。
“我知道我此刻在心。”謝卿辭說道。
“我也知道。”清螢真心說道。
謝卿辭立即道:“你不知道。”
清螢:……
“我的心與你并不相同,”謝卿辭說道,“不是心臟被你握在手中。”
清螢描述的心,又像心悸,又像心痛,仿佛被藤蔓纏繞,每一次跳,都克制而竭盡全力。
耐心地陪人梳理思路:“那你是什麼樣呢?”
謝卿辭冷不丁道:“想把你吃掉。”
清螢:???
等等,你要是這麼說,我就要變了嗷,要不純潔了嗷。
謝卿辭道:“把你吃下去,到我的心臟里去,到底是什麼覺。”
或許說得話太多了,他往日清潤的嗓音,此時聽起來略微沙啞低沉。
咳,有點想變。
清螢扭扭,正琢磨要不要給今日的相事件加個接吻或者什麼時——
謝卿辭低喝:“我想到了!”
清螢:?
謝卿辭束起劍指,利索地取下自己一縷長發,接著劃破指尖,將一滴融其中。
在靈力的作用下,烏黑的長發自相融編織,最終化作一串紅繩。
手繩安靜躺在謝卿辭掌中,殷紅如鮮,清螢端詳它,只覺它似乎隨時都會流出來。
就像是……心臟的傷口?
被自己古怪的聯想嚇了一跳。
謝卿辭臉略顯蒼白,神卻篤定沉靜:“這是融我心的同心繩。”
“心是指——”
“心頭。”謝卿辭云淡風輕道,“正因此,它才能同心繩。”
“你怎麼隨隨便便取自己心頭?”清螢神頓變,“心對修士何等重要,你之前元氣本就損,還敢胡來?”
“同心繩能讓你時刻知我的心緒,能將你我氣運相連,利遠大于弊。”
謝卿辭道:“而且我如此做,自有命數指引。”
謝卿辭語氣不疾不徐,頗有說服力。
清螢還在懊惱,沒好氣道:“哪來的命數?不許說胡話騙我。”
“此前我為你準備護法寶,琳瑯滿目,卻只準備了左手玉鐲,而將右手空出來,豈不是冥冥中注定?”
——別說,還真巧。
當時謝卿辭給十指頭都強行戴了戒指,項鏈腳鏈都戴上了,卻只戴了一只手鐲。
當時他們兩個都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莫非……呸呸呸。
不能被謝卿辭思路帶著走,會被他帶偏的。
謝卿辭聲音輕:“戴上吧,心已融,它也不回去。”
“真的不行?”
“不行。”謝卿辭坦然道。
清螢還有些過意不去,便聽謝卿辭聲音漸低:“我想你與我心意相通,知我的心思……”
這不是會撒嗎!
“我回去也做個同心繩。”清螢道。
“不行。”謝卿辭雙標得明明白白,“等你病治好再做不遲。”
清螢瞪他一眼。
謝卿辭目不能視,只當沒看見。
他說:“出手,我為你戴上。”
夕、河水、晚風,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
清螢撇撇,還是乖乖出自己的右手手腕,同時下定決心,要多看書,這樣就能在謝卿辭來前及時制止他了。
謝卿辭雙手靈巧地將紅繩系在的手腕,而在穩定后,那紅繩便像有自主靈識般,迅速調整大小到最適應的程度。
“你能聽到什麼?”
清螢閉上眼睛。
謝卿辭的心,在當事人聽來——
海嘯。
一場恢弘盛大的海嘯將淹沒。
排山倒海。
謝卿辭含笑道:“我的心怎麼樣?”
他仔細傾聽的嗓音,任由自己的心事蔓延。
每一個音節、每一個韻尾,都猶如鼓槌——
海濤洶涌。
清螢閉上眼睛,輕聲道:“意洶涌。”
“這個修辭不錯。”謝卿辭微笑著點評,“不愧是《歸故山伯爵》的作者。”
有種強烈的緒催促清螢說些什麼。
“我喜——”清螢翕,最終還是改口。
“此時此刻,我想,我你。”
對“”的使用真的很嚴謹,平日修行也不見如此認真。
謝卿辭不由啞然失笑。
他雙手虛虛攏住清螢的右手,放在自己前。
夕晚照,河水清澈映出一雙的粼粼影。
謝卿辭微闔雙目,模樣看起來虔誠而認真。
他輕笑回答:“我想,我也是。”
所以請安靜——
他此刻如海嘯洶涌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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