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迷地抬起頭, “怎麼了嗎？”

　舒角搐，“你懷孕呢，別吃東西。”

　要是來個栽贓陷害, 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杜嬋娟有些神傷，卻還是放下了手中糕點。

　抬頭打量著四周, 紅燭帳暖, 珠玉玲瓏，華麗的喜服掛在架上, 耀眼奪目。

　輕聲道：“戚舒, 我好羨慕你啊。”

　舒尚未清楚的來意，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沒有回話。

　接著說道：“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一口水噎在咽，不上不下, 舒想，不會也背著二皇子，人了吧……

　“說出來, 你也別嫌我煩。在京城之中，我也只能同你說道說道了。”

　舒細細聽著, 這種皇室辛又豈能錯過，“他, 是誰啊？”

　“還能是誰，二皇子殿下呀。”

　“我父親人連累, 無端牽扯進了一樁走私案。為了保全一家老小，我答應貴妃娘娘嫁給他當側妃沖喜。一開始也只想利用他, 與他相敬如賓, 平平淡淡度過一生就好。”

　“可他對我真的很好啊。他記得我每一個忌和喜好, 我不喜歡吃蔥，他瞧出來后，府中飯菜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時候理公務晚了，他帶著一寒氣歸來，顧不上洗澡便鉆進被窩。我迷迷糊糊說了句怕冷，他此后無論多忙，都會在火爐前將自己烤得暖和。”

　“我懷孕期間什麼都吃不下，神懨懨，他也不嫌我矯，找了京城中最好的廚子，說要一直做到我滿意為止。”

　“我雙腳浮腫到難看至極，他也從不嫌棄，會小心翼翼替我裹好，免得著涼。”

　“我曾經嫌他是鄙之人，行事過分囂張，可這種種小意討好，又我如何鐵石心腸。”

　舒嗤笑：“你可真容易滿足。”

　“可當我漸漸淪陷，他卻失去記憶，十幾日，他上那個救起他的姑娘，甚至不顧一切要娶進門。那我呢，我又算什麼？”

　說著，眼淚便從雙頰滴落。

　舒冷冷肺，無于衷，充當著任訴苦的木頭人。

　哭泣著說：“我哪里比你差，我又哪里比不上那個完事不懂的村姑！”

　舒嗟嘆道：“怪這命運吧。”

　也怪你自己。

　“是啊，命運如牢籠，苦痛是枷鎖，得我不過氣來。”越說越越激，哭得連氣都不過來。

　拍了拍的肩膀，舒安道：“冷靜冷靜，想想你還有父母兄長，還有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男人算什麼，沒了再找就是了。”

　“要我說啊，就得好好安胎，也別胡思想。”舒轉便與的丫鬟說道：“怎麼回事的，還不快送皇妃回去歇息。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能擔待得起嗎？”

　“是。”

　總歸是送走了這尊大佛，過來不會只是為了找自己訴苦吧，當真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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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八宜嫁娶，宜冠笄，宜會親友，宜出行。

　風雪停了，隆冬里升起了暖。

　一大清早，戚府門外便響了鞭炮，鑼鼓聲起，丫鬟們嘰嘰喳喳不知道談論著什麼，一群人鬧哄哄催著舒起來。

　洗漱過后，又吃了些暖粥養胃。妝娘提著一箱子胭脂水走了進來，一邊替梳妝，一邊說著些討喜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穿上隆重的嫁，舒端坐在床榻之上。

　兒時那些姐姐妹妹，鄰里的三姑六婆，鉚足了勁鉆進房中，一人一句害得接不上話來。

　“小姑娘漂亮呦，那三殿下也是個俊朗的，日后生個小娃，不得京城中的郎君迷了眼。”

　還有不知道哪來的姑姑，湊到耳邊說：“舒娘子，我跟你講，這男人沒有一個不腥的，我探聽了一番，三殿下還未納妾吧。你表妹模樣清秀，說話也討人喜歡，要我說，免得日后人占了便宜，不如現在就把帶在旁，好歹是個知己的，免得日后勾心斗角。”

　直到長姐吼道：“哎呀，一個兩個別在這兒，迎親的隊伍馬上就來了，鬧哄哄的何統！”

　眾人聳了聳肩，安靜下來后，退到一邊，給迎親的人讓了道。

　小宮遞來遮的扇子，舒接過后，拱手于前，遮住了下半張臉，只出一雙眼睛勉勉強強看清了路。

　走在前方，舒亦步亦趨跟著來到門前。

　晏希白看見后，便下了馬，攙扶著想送上轎。

　舒別開扇面，回頭看了眼戚府，阿娘笑著看向，阿耶板著臉，看不出喜怒哀樂。大父扶著大母，笑得呵呵。

　提醒道：“娘子請上轎，莫要壞了規矩。”

　晏希白在旁，笑著說：“娘子今日冠絕京城。”

　舒反駁：“何時不是？”

　急急燥燥，不斷催促。

　舒最后看了眼住了十幾年的戚府，嘆了口氣，踏上喜轎。

　鑼鼓吹響，冰天雪地里是十里紅妝。

　這是舒走過最漫長的一條路，轎子上備了些吃食，窗簾鎖，飽餐一頓后照著小鏡子補好口脂。

　晃呀晃呀，滿頭的珠釵來去，人急躁。

　熱鬧中好像聽見，晏希白輕聲吩咐伙夫，“抬穩些，走慢些。”

　卻說：“殿下，不能誤了吉時。”

　他好像又輕飄飄說了句什麼，徹底閉上了那討人厭的。

　許久，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后。

　小宮掀開門簾，“娘子，到了，請下轎。”

　拾起團扇，又遮在面前。

　下轎之時，不遠有人燃氣了鞭炮，舒下意識想要捂住耳朵。晏希白的手已經先一步覆在了他耳朵上。

　兩人抬眸對視，不知誰更多。

　舒想，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啊，干凈、清澈，纖塵不染。

　晏希白想，的眼睛可真好看啊，像三月里的桃花帶，是春意濃。

　兩人并肩走皇府中，舒打起神，不敢低頭。旁的小宮提醒道：“娘子，小心臺階。”

　“娘子，該火盆了。”

　天子端坐高堂，丞相百也在一旁看著。

　舒看到了二皇子，失憶之后竟然傻愣愣的，還有大皇子，除了有些頹廢，倒瞧不出其他。

　拜過天地拜父母，喜娘高呼：“送房——”

　舒張地轉過來，在小宮引路下，正要往廂房走去。

　誰料小宮出其不意，出短刀，掩耳不及迅雷之勢便狠狠了大皇心臟。

　烏黑烏黑的從他膛出。

　“護駕啊護駕啊——”

　侍衛連忙一擁而。

　舒膽戰心驚，想要后退，然而小宮卻拽著的手腕。

　來不及出短刀，小宮便一個轉挾持住了舒。

　掐著的咽，威脅道：“別過來，都退后。”

　晏希白張地指使侍從，“讓開。”

　又與那小宮商量著說：“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質。”

　老臣連忙勸道：“殿下千金之軀，萬萬不可。”

　晏希白道：“聽見沒，我比有用。”

　小宮未曾聽信他的話，反而出另一把短刀，架在了舒脖子上。

　舒手心直冒冷汗，“俠，義士，有話好好說，別刀劍。”

　小宮調笑道：“娘子今日大婚，殺個人給你賀賀喜，可還開心？”

　隨后又與晏希白說道：“你比這小娘子聰明，我玩不過你。”

　“都退后，別跟過來，不然殿下年紀輕輕便要喪妻了。”

　刀劍對準舒脖子上跳的脈搏，帶著一路走出皇府。

　舒余中瞟了一眼倒在泊中的大皇子，侍抖著探了探他的鼻息，喊道：“還有氣，傳太醫傳太醫！”

　殺了人的小宮有些鄙夷，“那刀我抹了毒，藥石無醫。”

　舒問：“你……你要帶我去哪？”

　說道：“放心吧，小娘子，我不殺無辜之人，今晚定還你一個房花燭夜。”

　老皇帝看著這場鬧劇，氣急敗壞，吼道：“快將這妖速速拿下！”

　“嘖，這皇帝還真是鐵石心腸。”

　舒覺脖子上的刀在了上，“你刀拿穩啊，別抖。”

　侍衛步步，晏希白說：“讓們走，別追！”

　侍衛不敢了，小宮挾持著舒，一路到路口轉角，解了麻繩后攬著上馬車。

　老皇帝在后吼道：“趕追上去！”

　駿馬往前疾馳，忽然，小宮一僵，口吐獻，微抬起手，夠到后背拔出了箭，又用袖將抹干，罵罵咧咧：“這狗皇帝。”

　眼看著天黑了，卻挾持著人質，一路暢通無阻出了城門，路越來越偏僻，舒掙扎了幾下，“你快放了我。”

　說不行。

　舒有些急了，卻從懷中出一塊浸過蒙汗藥的手帕，捂住的口鼻。

　舒漸漸失去知覺，倒在了的懷中。

　一覺醒來，周圍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不遠燃起了火堆。

　打眼一瞧，是深山老林里的山。

　舒了酸脹的肩頭，走了過去，那個小宮正在火堆旁坐著。

　問道：“這就是你還我的房？”

　嗤笑道：“中途出了點意外，你得陪我在這兒住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