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瀾院, 清詞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知宜捧著一張拜帖進來,笑意盈盈:“怪道今日一早就聽喜鵲兒,您猜猜是誰的帖子?”
清詞心念一轉,驚喜問:“難道是師兄進了京?”
“夫人竟是一猜就猜到了, 奴婢瞞不過您。”知宜故作沮喪:“宋公子向門上遞了一張拜帖, 道明日下午來拜訪夫人。”
清詞和知微相視一笑:“說曹, 曹就到。”這人啊,就是這般不經念叨,早上只提過一句, 誰知已了京。
清詞打開拜帖,映眼簾的便是那圓而又遒勁的字, 宋蘊之書法習二王又有自己的風格,含蓄平和之中可見功底深厚, 頗有君子之風。
清詞看完拜帖,笑道:“師兄如今竟這般客氣,還要特意送個帖子來。”離家已有一年, 父親家書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清詞心中的惦念卻是有增無減。道:“知宜,你去外院安排輛馬車,我明日一早便去接師兄。”
知微猶豫著提醒:“您忘了?老夫人為三姑娘相看了兩戶人家,今兒不就說了, 讓您明日去幫著參詳參詳嗎?”
雖說小姑子的婚事,最終定奪的還是遠在北境的定國公, 但婆婆的一番興致,做媳婦的怎麼著也得捧著。
況且, 姑嫂好, 小姑子的婚事的確是大事, 清詞皺了皺眉。
知宜思索一番,道:“既是去文暉堂,不得陪著老夫人用午飯,明日下午莫如奴婢去吧,宋公子并不識國公府的下人,見了奴婢也免得疑。”
“也好。”
“你稍等一下,師兄既送了帖子,我索給他回個帖子,如此有來有回,方有趣兒。”
*
趕在運河冰封之前,宋蘊之到了京城。
盡管心中記掛著一年多未見的師妹,行囊里也有先生的殷殷囑托,他還是與同窗一起,先把安頓之找好,又洗去風塵,才鄭重向定國公府遞了拜帖。他知,小師妹高嫁不易,自家人,怎麼也不能失禮于人前。
誰知,拜帖送了過去,次日午后,定國公府便遣了人來,道是奉世子夫人之命,邀他過府。
來人是清詞的陪嫁丫鬟知宜。
闊別一載,知宜舉止之間也有了高門大戶的風范,故人相見,倍親切,知宜笑行了一禮:“公子別來無恙?夫人接了公子的拜帖,等不及想見公子,只是家事纏,才遣了奴婢來。”遞上一張燙金小箋:“這是夫人的回帖。”
宋蘊之疑接過,小箋上不過短短一行,字跡秀麗,言辭灑:有朋自遠方來,恰逢雪落梅開,佳時留待玉樽,且愿與君共酌。邊不泛起一笑容,便是嫁了人,師妹還是這般頑皮。
知宜目一轉,又問:“公子的行禮呢?奴婢來的時候,夫人已在安排院子了,還請您在府里安心住下,以備春闈。”
“不急,此事容后再說。我還有幾個同窗,不巧今日都出去了,便是搬走也要與他們道一聲。”宋蘊之溫然道。
坐在定國公府典雅又不失氣派的馬車上,落雪路,馬車卻如履平地,宋蘊之不由一笑,原本擔心雪日打擾,多有不便,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馬車駛進城,轉一條安靜的街道,在府門前停住,宋蘊之下了馬車,仰頭去,黑漆大門莊嚴肅穆,上懸金楠木匾額,筆走游龍,題著“定國府”三個大字,氣勢磅礴,據說系大周開國皇帝親手所書,大門之后高墻巍巍,府第森嚴,百年世家的底蘊便于這一磚一石間不經意呈現。
“夫人在二門等候公子。”知宜輕聲道。
宋蘊之了然,來時也聽說世家規矩諸多,分了院和外院,子無事不出門,心里不免替清詞擔憂,在青州時自在慣了,可能得住日復一日悶在后宅?
懷著這樣的思慮,到垂花門前時,他一眼便見到那風雪之中,竹傘之下,亭亭玉立的子,看見他,綻開如花笑。
恍若時未改,宋蘊之有片刻怔忡,然而眼前的清詞,卻不再是猶帶稚氣的模樣。
梳著京中時興的婦人發髻,面艷,過來的眉眼彎彎,于書卷清氣之余,平添了嫵風韻。
他定定看著,似過眼前的人,看到另一個刻骨銘心的影。
不知如今在何方,出落哪般模樣?
*
孟昭文視宋蘊之如半子,多年相,在清詞心中,宋蘊之與孟清軒一樣,都是的親人。當看到那長玉立,清雋如竹的男子徐步走來,清詞頓時淚了眼眶,不顧儀態跑了過去,仰頭喚道:“師兄。”
倒不是說國公府委屈了什麼,但或許是孤遠嫁,心里頭總有些彷徨無依的覺,看到宋蘊之的一剎那,清詞鼻子便酸了。
宋蘊之恍然回神,也是心中一酸,然滿腹關切,話到口邊卻變輕聲訓斥:“你素日畏寒,在外頭等什麼?師兄自會進來。”
見兩頰如胭脂染玉,顯然在外面等的時間長了,忍不住又道:“都已是了親的人了,還這般孩子氣,快進去罷。”
清詞皺一皺鼻子:“一年多未見,師兄這說話語氣越發像我爹了。”
宋蘊之眸中掠過淡淡笑意,悠悠道:“長兄如父。”
清詞:“......”
兩人進了花廳坐下,這才暢訴離。
清詞一肚子話,迫不及待問:“師兄這一路可還順利?父親,母親可好?清軒課業有沒有懶?”
宋蘊之知思鄉心切,也說得詳細:“先生和師娘都好,先生每日教書育人自得其樂,師娘常常去書院探先生,還為我們打點吃食,兩位老人子康健,只是一直惦念著你。”
他沒說的是,清詞出嫁了后,先生便開始后悔,絮絮念叨清詞自慣散漫,不知能否適應侯門規矩,夫君常年征戰在外,在家中與婆母相是否和諧云云,自責被定國公一蠱,腦子一熱,將遠嫁,平白添了許多牽掛。
“你出嫁之后,清軒長大不,他本就聰穎,一旦將心思用到學業上,便進步顯著,如今他在學院里,也是前幾名了。只是年紀尚小難免浮躁,文章還差些火候,需得再磨礪兩三年。”宋蘊之從懷中掏出書信,“清軒執筆,先生潤。”
“那便好。待清軒來京,許都會比我高了。”清詞拭去眼角淚意,接過書信,先不忙著拆開,只問道:“師兄,你呢?”
宋蘊之開口道:“有四五個同窗彼此照應,一路也算順水順風。”
“對了,師娘給你腌制了幾樣小菜,我還買了定勝街上的蔡家糖糕,剛出爐的味道最好,好在越往京城,天氣愈冷,還能放些時日,不知還能否余兩三分風味。”
“好啊好啊。”清詞歡喜道,“我最想我娘做的小菜了,蔡家糖糕我也饞呢,他家糖糕不知用了什麼方,與別家的分外不同。”
知宜在旁了一句:“夫人說得是,咱們在京中也做了兩三次糖糕,總不是那個味道。”
“說到春闈,我想請師兄挪國公府。”清詞鄭重了神,道:“師兄無需擔心打擾他人,國公府主子,我為師兄尋一安靜院落,師兄正可靜心讀書,也省得住在客棧,每日人來人往,吵鬧異常。”
說著便要吩咐人去拿行禮。
見清詞如今舉之間甚有當家主母的派頭,宋蘊之笑道:“見你這樣,我便放心了。”
他搖頭:“阿詞的好意我心領了,無需如此打擾,我們幾人一起,可就不解之常常流討論,如此方有進益。說起來,有兩個你也認識,征遠和瞻明此次也參加春闈。何況,春闈之前多以文會友,我住在國公府,進進出出并不方便。”
清詞頓時嘟了,不覺如在家時那般,扯著他的袖子搖了搖。
屋外,蕭珩恰于此時踏上回廊,他遙遙見屋中形,不由腳步一頓。
*
兵械庫被竊一事,越查水越深,蕭珩這幾日與顧子琛配合,一個在暗,一個在明,從云山霧罩一般的表面,剝繭,查到了一些關鍵的證據,然而,這些證據影影綽綽,f分別指向了兩位皇子,不但如此,還涉及到了目前錦衛暫停的一樁懸案,種種因素疊加令此案更加撲朔迷離。
兩人看著手下呈上來的案卷,都沉默了。半晌后,顧子琛了個懶腰:“不是說今日回府?走罷。”這幾日吃沒吃好,睡沒睡好,他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他后悔接了蕭珩的差事了,這人從北境回來也片刻不肯松懈,辦起案來便是一個拼命三郎,也難怪年紀輕輕便簡在圣心。
“也好。”蕭珩聲音低沉,他了眉心,神也有些疲憊。
“那就明日再說。”顧子琛說著便踱了出去,一邊自語:“不知晉康惱沒惱,我還能不能進得家門。”
他想起一事,扭頭對蕭珩道:“臨簡,我去安華門外買蓮蓉水晶糕和板栗,一起?”他記得,晉康和孟清詞似乎都很喜歡那家糕點,帶點禮回去,也是一番心意,當然這也是他一貫的求生之道,表示他雖然忙于公事,但心里還是惦念著的。
蕭珩略一思索,大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一針在手,治病救人,贈醫施藥,貪財好色見利忘義,人稱鬼醫;重生歸來誓要報仇,腹黑手恨,護短記仇,小心眼,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同一個人,人前人後兩張臉,救人反被人惦記上了,未經同意就被選為妃;鬥智斗勇鬥天斗地,鬥出一個錦繡人生,鬥出一個獨寵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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