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念沒有防備過尚之桃。如果說凌里有人能干掉他, 那這個人只能是尚之桃。尚之桃隨便拿出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向公司舉報他,他都會陷職業生涯的危機。
尚之桃是欒念的肋,也是他信任的人。他希尚之桃能通過正常競崗流程去到企劃部, 卻不是現在。
現在不是好時機。
dony是董事會派來的人, 也是公司里兩個幫派在博弈。欒念不抱大, 他憑本事上來的, 董事會一人的意思是能力重要, 另一人呢,要安排自己人。欒念對此不聲,卻有一點:這工作,他自己可以不干, 但不能被別人干掉。說到底,他是一個好斗的人。卻不想尚之桃被牽扯其中。
尚之桃拿著那瓶“一條心”的水,放到邊, 最終放下。
欒念看著。
不是兩年前剛畢業的時候了, 見過了職場表象, 大概知道職場險惡。總是聽欒念的, 欒念說什麼做什麼,因為知道,欒念沒害過。
“我不。我不去企劃部,至在你斗贏以前。你也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背叛你, 我不會。”尚之桃擰開瓶蓋, 拿出盧克的小水盆給它倒水:“盧克, 過來!”
盧克壞了,過來喝水。尚之桃拿過欒念喝過的那瓶水,仰頭喝了剩下的那半瓶,然后對他說:“這才算一條心。”
欒念角揚了揚, 眼看向山前,手覆在尚之桃手背上,尚之桃翻轉掌心迎上去,與他的手握。兩個人都不講話,山風微微吹著,白的盧克在四周跑來跑去,跑去綠的草地,沒進去消失不見,待會兒又有一點白出來,接著從草地里跳出來。他們都沒法定義他們之間的狀態,都玩笑著說他們是炮友,可他們又在心底親近和信任。
尚之桃的周六一般是在欒念家里遛狗,然后他送和狗回家,出門學語言,跟孫遠翥和孫雨或者姚蓓吃飯,然后遛狗,學習;周日一般是遛狗,學習,吃飯,午睡,學習,遛狗,吃飯。偶爾跟孫遠翥他們去短途旅行,壩上、白洋淀、雁西湖,總之都在周邊。習慣了這樣的周末。
可這個周末不一樣,在神智不清的時候答應了欒念跟他上山,他們就這麼吹吹山風,盧克在山間暢快的跑,他們倆尋到一條小路,尚之桃在小路邊撿起幾朵不知名的小花。這樣的周末很喜歡。
兩個人在山上磨蹭到傍晚,又帶著盧克去吃魚。盧克看到魚塘激壞了,一個猛子扎了進去,尚之桃嚇死了,大喊一聲:“盧克!”以為盧克要被淹死了。盧克卻在魚塘里狗刨,看到有魚,興了,要去抓魚。
“今天你買單啊。”欒念看看盧克那傻狗,沒準兒真能叼出兩條魚來。果然,叼到了一條。
“你給我吐了!”尚之桃在魚塘邊兇它:“快點!”
盧克嗚了一聲,游到魚塘邊吐出魚來,那魚在地上撲騰的,老板說:“這就不能放回去了…”話音還沒落呢,盧克又跳了下去。
欒念指著尚之桃對老板說:“錢。”
盧克里里外外叼出四條魚,欒念竟然真的沒結賬,還冷嘲熱諷尚之桃:“自己養的狗叼出的魚,應該能比別的魚好吃。”
尚之桃抱著一個大水桶,水桶里是三條魚。一條剛剛讓老板燉了。那三條魚都不小,盧克圍著水桶滋滋滋的,好像是在炫耀。尚之桃跟魚莊老板要了一條浴巾又給它了一遍,一邊一邊對它嘮叨:“那魚塘是說跳就跳的嗎?你游過泳嗎?淹死你怎麼辦?”
“別的狗看到水都會害怕,怎麼你就撲通跳下去了?”
“你跳下去就跳下去了,抓魚做什麼?你有病吧?”
欒念在一邊話:“你終于發現你的狗有病了。”
盧克跟別的狗不一樣,怎麼說呢,有點傻。欒念家門鈴響,它比誰都興,門開了就跑出去迎接人,指它看家就別想了。
“盧克才沒有病!”
“剛剛不是你自己說的?”
尚之桃看著盧克那傻樣有點頭疼,養狗太費錢了,如果不帶它來魚莊,沒準兒能省點錢。到了家,盧克進門就睡,今天不用特地遛了,它累壞了。
欒念去存酒柜里翻出一瓶酒來倒了一點,對尚之桃說:“你那車技還是練練吧,我吃魚的時候想喝點,都沒人能替我開車。”
“我開的好的。”
“上次撞了我的車后開過嗎?”
“沒有。”
……
尚之桃嬉笑著上前跟他討酒喝:“給我來一杯吧?”
“不行。”
“我現在酒量好。”
欒念看一眼,倒了個杯底兒給。尚之桃嫌棄,一口干了:“多來點兒。”
欒念又給倒了點酒,看啜了一口才問:“你刻意練酒量了?”
“嗯呢~”
“為什麼?”
“總該會喝點的吧?不然遇到需要喝酒的場合,我不會,多尷尬,多掃興。”
“什麼場合是必須要喝的?”欒念問。
“比如跟客戶一起?跟老板一起?”尚之桃逗欒念的,才不會跟客戶喝酒,孩子喝酒容易吃虧。只是想喝孫雨、i、姚蓓喝,幾個姑娘在一起,喝點小酒,講幾個故事,多愜意。欒念臉拉了下來,氣非常低了,問:“你記得在廣州那次應酬后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我記得。你說,不能喝酒永遠別喝。”
“能做到嗎?”
欒念管束尚之桃,并不想見到隨波逐流。尚之桃點頭:“能做到。所以我也不能跟老板喝酒嘍!”把酒杯推還給欒念。
“現在把我當老板了?”
“也可以不當。”
尚之桃到他和吧臺中間,捧著他的臉:“我要出差了,我一個室友去西北測試無人駕駛要一兩個月,另一個室友去平遙做市場調研。”
“嗯,怎麼了?”
“我能把盧克放在你這嗎?”
“你可以把你的傻狗送去寄養。”
“那不行…我舍不得…”
“放我這我燉了它。”
“那你先燉了我,然后再燉盧克。”尚之桃知道欒念就是壞,他鎖盧克的時候都沒用力,盧克以為他跟它玩呢!
“你又不好吃。”
“你確定?”尚之桃向他靠近一步,腳踩在他腳上,欒念手指點在額頭:“它在屋里尿尿我會揍它;咬我東西我會揍它。”
“隨便。”
尚之桃終于給盧克找到托管,心大好。是真的舍不得寄養盧克,有人說有一些寄養的地方會打狗。舍不得盧克挨打。
到了出差的時候拎著箱子就走了,當真把盧克留給了欒念。欒念在公司開管理會,dony剛剛上任,鋒芒卻盛,在會上提議用新的元素做今年的設計大方向,號稱要跟國際接軌。這就完全打破了欒念去年制定的計劃。
大家都在看欒念,想聽欒念的建議。去年的策略沒有任何問題,市場表現相當好,客戶都認可。欒念卻攤手:“無非就是ab test,沒有什麼策略絕對正確。我支持dony。”
dony年齡與欒念相當,資歷也相當,在這樣的場合不怯場,只說:“謝ke。”
“應該的,你能來為我減負,我非常開心。”說完開始收拾電腦:“那今天就到這?dony剛回國,下了班出去逛逛。北京好玩。”
說完笑著出了會議室,沒人能看出他的想法。欒念想法很簡單,dony改策略要向董事會匯報,董事會自然會打架,跟他有什麼關系?他在會上與他爭沒意義,有那時間還不如回家遛狗。
他匆匆開車回家,擔心盧克那個狗東西在他家里造反。到了家,發現屋里漆黑又安靜,開了燈,眼前的景象真的要欒念家里一片狼籍,花盆碎了一地,盧克還啃了他的地毯。
盧克呢?跳上來迎接他,爪墊上裝了彈簧一樣,一下又一下跳起來。欒念順手抄起拖鞋追它,它呢,朝欒念汪了一聲撒就跑。它跑,他追,一人一狗把家里鬧的天翻地覆。
欒念追累了坐在沙發上,朝盧克擺手:“你過來。”
盧克歪著腦袋,著舌頭:汪!不去。
“你過來。”
汪!不!
欒念找出尚之桃留下的狗零食,放到地上,聲說:“來,傻狗。”
盧克哪里得了這個,幾步跑到欒念面前,低下狗頭吃零食,被欒念一把按住:“還跑不跑?就憑你還跟老子斗?”揚起手嚇唬它,見它一雙圓眼睛閃著不解,像極了它那個蠢主人,把手放到它腦袋上用力,咬著牙說:“明天再拆家,你就做流浪狗去吧!”
盧克的腦袋意外的好玩,的絨,欒念它頭,它干脆把自己的狗臉放到他膝頭,歪著耳朵讓他,了左耳又把右耳側過來,真的像尚之桃一樣乖巧。
是不是誰養的狗像誰?欒念一邊吃晚飯一邊看盧克的樣子,簡直跟尚之桃一模一樣,那張稽的小猴臉兒一直樂,好像遇到了什麼開心事。
他家里有白菜,他切了兩片葉子用平底鍋燙,盧克坐在旁邊流著哈喇子想吃。白菜有什麼好吃的?欒念給它一片,它囫圇著吞了,還繼續要。一口一口,吃了半顆白菜。
到了晚上,欒念沖完澡,聽到盧克滋滋的,好像很煩躁,就沉聲問它:“怎麼了?傻狗?”
盧克看著欒念,一不,突然后蹲下去,就這麼…拉肚子了…欒念一口嘔出去,還沒來得及收,盧克又來了一次,就這樣,欒念的家毀了。
他給譚勉打電話:“你家狗拉肚子會是因為什麼?”
“如果是小狗,可能是細小,會要命的。得去寵醫院。你養狗了?”他話沒問完呢,欒念已經掛斷電話,抱起盧克去開車。
討厭它歸討厭它,好歹是一條狗命,萬一真的死在自己手里,跟尚之桃沒法代。找了一家晝夜寵醫院,驗各種檢查,最后寵醫生對欒念說:“看了一下,不是細小。就是吃錯東西拉肚子了。吃什麼了?”醫生問。
“白菜。”
“多?”
欒念想了想:“兩片葉子。”
“那不應該啊。”給盧克開了藥,讓欒念回去喂它吃。
這一趟出去,兩千塊錢。欒念心想,尚之桃窮的要死還敢養狗。到了家,看到阿姨已經收拾完了準備走了,就多給了阿姨五百塊錢。
折騰這麼久,都有些疲憊了。盧克趴在那里有點沮喪,狗麼,很單純,以為尚之桃不要它了,這會兒想起來了就有點難過。直到第三天早上欒念出門,它都沒打采的。
欒念覺得它拉肚子一回可憐,白天沒事在網上學了做狗窩頭,中午得空去買了食材,他覺得那狗糧跟鍋似的,聞著香,吃起來應該惡心的。把打餡兒,胡蘿卜蘋果白菜香腸等食材剁碎,加上面,一個一個團,放到鍋上蒸。盧克在旁邊坐著等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喂了它一口,它一口吞了,乖乖坐下等著。
還有就。
他接連三天早早從公司走,引起了tracy注意,正喂盧克吃飯的時候,tracy打電話給他:“你是不是對這次總部的任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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