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后, 沈寒霽下朝后,便喊住了劉尚書,與其一同回了劉府。
劉府待重客的小廳中, 沈寒霽把帖子放在了茶桌上。
劉尚書不解的看向他, 疑道:“這是……?”
沈寒霽淡然一笑,解釋:“下過幾日便要搬府邸了,會在新府邸辦個喬遷宴,請了東疆三王子, 而這帖子是給劉五姑娘準備的。”
聽到東疆三王子這個名號,劉尚書的表變得微妙。
沈寒霽收回手,平放在膝上。緩聲說道:“東疆三王子心悅劉大人家的姑娘, 若嫁了, 必有丈夫疼。”
聽聞東疆三王子心悅自己兒,劉尚書出了幾分疑:“那東疆三王子怎會心悅我家的五丫頭?”
“下聽那三王子所言,先前四五月份來過大啟, 遇到困難時候,幸得劉五姑娘解圍, 便也就慢慢的對其傾心,回到東疆后久久不能忘懷, 所以此次東疆來大啟進貢,便自薦而來。”
“沈大人的意思是, 那東疆三王子是為了我家五丫頭來的?”
沈寒霽緩緩點頭。
劉尚書靜默了半晌,許久后才道:“雖說那東疆三王子心悅我家五丫頭,可就我家五丫頭那腦子,怎能擔當重任嫁到東疆, 擔起這兩邦好的責任?”
沈寒霽端起熱氣氤氳的杯盞, 輕吹去熱氣, 飲了一口,隨后慢悠悠地放下杯盞。微微側,轉頭出窗戶外,視線落在那悠悠飄著雪花的景上,輕笑了笑。
“外邊那麼多片雪花,也不見得有什麼區別的。”轉回頭看向劉尚書,神溫潤的問道:“可區別就在于哪片能尚書的眼,那麼這一片便是特特別的,不是嗎?”
沈寒霽邊的笑意深了些,話中喻何事,劉尚書怎麼可能聽不明白?
換另外的人嫁過去,便是聰明的,可那拓跋烈又不喜,又如何能起得了作用?
況且旁人也未見得能比那劉家聰明多。
“且此番自是安排了人給出謀劃策,便是皇后娘娘旁的嬤嬤也會同行,更別說陪嫁的人都是挑細選過的,只要不一意孤行,將來東疆最尊貴的子非莫屬。”話到此,沈寒霽微頓了頓,隨而道:“想得到什麼,必然要有付出,也會伴隨著危險,這一點,相信貴府五姑娘經過調香閣一事,已然很清楚了。”
陪嫁之人是幫劉語馨的,但同時也是監管的人。
劉尚書有些無力的微垂了頭,隨而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苦笑道:“是呀,想要得到就得要有付出,同時還會伴隨著風險,不過是看誰能笑到最后罷了。”
沈寒霽一哂:“那便請尚書大人把此帖子給貴府五姑娘,讓其明白個中含義,莫要出錯的才好。”
沈寒霽沒有多留,說了來意后,便告辭了,劉尚書把他送出了門外。
在庭院中,正巧遇上了劉語馨。
劉語馨看到沈寒霽,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現在對沈三郎心有畏懼,見到他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退。
沈寒霽倒沒有與有任何的眼神集,只停了下來,轉而與劉尚書略一拱手:“尚書大人請留步。”
隨而轉離去。
目送沈寒霽離開之后,劉尚書對自己的兒道:“你且與我來一下。”說罷便轉了往回走。
劉語馨轉頭看了眼沈寒霽離去的方向,才收回視線,隨著父親而去。
*
新宅子離侯府很近,前后不過相隔了半條街道,若是坐馬車走大道的話,估著一刻時左右,但若是抄近道,都不用半刻的。
因新宅子離侯府很近,所以這搬到新府邸,不像是搬家,倒像是換了個新的大院子。
因平日或許還要回侯府小住,且新宅子的家都做了新的,倒也不用搬太大件的什過去,所以很快便搬好了新宅子。
沈寒霽如今風頭盛,也正得圣眷,不宜大肆辦喬遷宴。且畢竟也是庶子,不是那等要揚眉吐氣的做派,故而也不必讓風頭蓋過了侯府嫡子那一房。
所以溫盈與沈寒霽商議過后,男賓這邊只開兩席,就宴請大理寺的同僚。而溫盈便宴只請了近來好的貴。
顧芙華和容家姑娘那幾位,便是劉家也在其中。
雖不大辦,可有明國公府嫡,未來太子妃的席,便是說出去,旁人也不會覺得這席上不了臺面。
七公主近來與幾個貴相得也很是融洽,漸漸的沒有那麼怕與人相了,所以也來湊了個熱鬧。
有公主,有未來太子妃的宴席,雖低調了,可這都能眼紅了許多人。
賓也開了兩桌。
男賓的兩桌席設在外頭的正廳,而賓得席則設在小院里的廳子。
溫盈前去把公主和顧芙華迎進了廳中,聊了好一會話之后,便聽到下人說劉家姑娘已經到了。
溫盈便起了,去把給迎進來。
溫盈到了前邊之后,才知道劉家和那東疆三王子幾乎是一同到的。
二人下了馬車后四目相對,劉語馨有些不自在。
那日沈寒霽離開后,父親與說了那東疆三王子心悅自己的事,讓來這喬遷宴的意思也說得很明白了。今日雖然早已經知曉在此會見到,但這一刻心里邊還是很復雜的。
遠嫁東疆,就意味著要離開大啟,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一輩子,估這余生想要再見親人,難上加難。而那里也不知道有怎麼樣的危險在等著,讓如何能笑得出來。
可若不去,那麼在大啟也將沒有的容之所,而且還會連累了父兄,如此只有應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對東疆三王子盈盈一欠后,便低著頭,一同走進沈府。
“先前劉姑娘在天香樓替我解圍一事,著實謝。”拓跋烈低聲音道。
劉語馨輕聲回:“舉手之勞而已,三王子不必掛懷。”
二人進了沈府,有旁人在,也不再說話,溫盈方好前來,與劉家假客套了兩句,隨而道:“芙華與公主殿下已經在廳中了,劉五姑娘這邊請。”
劉語馨隨著溫盈走過抄手游廊,抬起目悄悄的看了眼溫盈,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不否認,當初有過真心想幫這溫氏躲開那早死的命數。可隨著接,不知為何,越發不喜歡這溫氏。可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是站在施恩著的位置上看待溫氏的,而非是想著給沈三郎報恩。
越到后邊,便為自己不救溫氏而尋借口。
怪溫氏不識好歹,明明是帶著好意來接近,卻是兩次三番的不給自己好臉,所以就歇了要改變早死的想法,轉而尋到沈三郎那,希的報恩,能讓他早日升到那個高位。
可其實,自上輩子被那樣一個如謫仙一樣的人救過之后,心里頭就已經念念不忘了。報恩也是有私心的。
而曾經的私心,愫與嫉妒,與現在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溫盈看了眼邊的劉家,見眉頭蹙,臉不大好的模樣,問:“劉五姑娘可是不舒服?”
那日與沈寒霽在屋頂上看了那一場煙火,溫盈是徹底放下了那些被夢境和熏香所帶來的痛苦,那些與夢中自己同過的痛苦。
而這輩子,與劉家無仇無怨,往后頂多便是個認識卻不的人,不必弄得像是有苦大仇深那般。
平常心對待就好。
劉語馨因溫盈忽然喊了而回過了神,然后輕搖了搖頭:“無事,只是想了些旁的。”
溫盈笑了笑,而后道:“若有不適,便與我直言。”
劉語馨輕應了一聲“嗯”。
察覺到了這溫氏的態度變了,也不知是因何。現在回想起來,若是溫氏也是與一樣的,定然在上輩子聽說過與窮書生私奔的事,也難怪溫氏一直不待見。
思及到此,便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所以在宴席之上,幾乎都是說話多吃菜。
宴席過后,便讓大家到院中走走,同時也是讓那劉家與東疆三王子私下說些話。
夜深了,賓客才相繼離去。
而聽送客離開的人說,那東疆三王子是笑著離開的。顯然,那劉語馨的答案對拓跋烈來說,很是滿意。
沈寒霽被同僚和堂兄他們灌了許多酒,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虛浮不穩,需得人扶著。
溫盈讓人端來了熱水,再而把人都遣了出去。
溫盈洗了熱帕子過來,給他臉,問道:“夫君方才送走那東疆三王子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沈寒霽對著溫盈一笑,拉住了的手,暗暗的把拉到自己的懷中,用臉蹭了蹭的額頭,聲聲溫繾綣的呢喃著“阿盈。”
溫盈愣住,征愣一下后,才從他這似撒一般的作回過神來,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依靠著床頭的沈寒霽閉上了眼眸,呼吸微緩。
他難能睡著,溫盈便作輕緩的把他扶放到了床上,去鞋子,蓋上了棉被。
許是累到了極致,酒水一麻痹,便片刻就睡著了
溫盈看了眼他,嘆了一口氣。
但凡裕王和李清寧還能為非作歹,他便不能掉以輕心。若他日他真的要送嫁到東疆,那裕王和李清寧還沒有伏法,想必他也不放心一人在金都。
但時間大概非常迫,自然不可能在那麼短時日就解決掉這二人。
而搬了新宅后不過幾日,圣上就下了旨封劉尚書之劉語馨為欣寧公主,再下了賜婚得圣旨。
——和親東疆,嫁與東疆三王子拓跋烈。
而婚期在五月初。
若是婚期在五月初的話,那麼便是說明送嫁的行伍得在三月中旬就得出發去東疆了。
如今是元月底,而離三月中旬已經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時間迫,所以送嫁的人也早早確定了下來。
其中便有沈寒霽,沈寒霽依舊是大理寺司直,但升一品,同時兼禮部郎中,出使東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