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心裏早有譜了，問，也不過是想確認一番罷了。

果然，萬氏回答道：「都是傅氏在張羅。」

季文明點頭，對季瑜說：「去，把傅……你嫂子回來，下午還有人要來幫忙打地基，讓回來張羅。」指萬氏和季瑜還不知得得罪多人。

季瑜臉上的喜掩也掩不住：「好，我馬上去。」

「慢著，不許去！」錢珍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廚房門口，怒瞪著季瑜。

季瑜無辜地聳了聳肩，眼神瞟向季文明，就只差沒說「是我大哥讓我去的了」。

季文明看到，放了語調：「珍珍，家裏下午還有人來幫忙。這都十一月了，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咱們必須得在年前把房子建好。你還懷著孕，我這不是怕你累著了嗎？」

錢珍珍聽了，臉上的怒意稍退，猶豫道：「可是……這樣大家都會認為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季文明走過去，安地按住的肩：「不會的，我心裏有誰你還不清楚嗎？再說，你不想房子早日建好，咱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有新房子住嗎？」

錢珍珍被他勾畫的好藍圖所吸引，再加上心裏也明白，要讓去給那些泥子煮茶倒水，張羅飯菜，應酬招呼，一萬個不樂意。便勉強點了點頭：「好吧，不過你不許搭理，還有，以前咱們在爹面前說的事你也要早日辦到。別忘了，咱們還等著去見羅大人呢。」

錢珍珍口中的羅大人全名羅家棟，是錢世坤的至好友，現在在兵部任職。季文明現在初回京，一無人脈路子，二無錢銀疏通關係，想要調個如意的差事，現在也只能指錢世坤的這位好友了。

因而，錢珍珍一說這話，他臉上的笑更溫了，輕拍著錢珍珍的手道：「嗯，知道了，你空也給羅大人府上遞個帖子，挑個日子，備上禮，咱們去拜見羅世伯。」

「好，我都聽你的。」錢珍珍示威地瞥了季瑜一眼。

季文明這會一腦門子司，實在沒心調解他們姑嫂之間的關係，只能把錢珍珍支開：「你不是一直想吃京城聚賢莊的烤鴨嗎，待會兒我去給你帶一隻回來，你先去回房休息，可別累著咱們兒子了。」

錢珍珍也不想待在這滿是煙熏味的廚房：「好吧，那你要早點回來了。」

等一走，季瑜再也忍不住了，撇不滿地說：「大哥，你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刁蠻任人，大嫂比好多了好吧，我可不要做我的嫂子。」

萬氏見了，拍了一下的手：「你個傻孩子，胡說什麼呢，難不還想把手到你哥房裏。這種話以後不許說，你哥心裏有數呢。」

季文明有些意外地看著，這會兒怎麼就突然變明理了，那先前呢，怎麼就不知道招待一下長源三叔他們。

聽到兒子的質問，萬氏垂下了頭，小聲嘟囔：「這不是沒銀子了嗎？」

的私房錢花掉了一大半，所剩無幾，傅芷璇那邊，也是一債，而且這個以前很好說話的兒媳婦也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就擺個誥命夫人的架子，連兒子似乎都暫時拿沒辦法，就更別指還會拿銀子回來了。

「你……你那兒不是還有銀子嗎？先拿出來應付應付，等回頭兒子領了俸祿再給娘。」季文明艱地開了口。他最近半年都沒一文錢的俸祿，謀職還要使銀子，羅大人那邊雖有岳父這層關係在，但也不能不打點，還有家裏的房子，重修也要花錢。

他手上雖然還有點銀子，但對比這幾項龐大的開車，無異於杯水車薪。

一文錢難倒好漢，他算是會到這滋味了。

萬氏聽了兒子的保證，總算放下心來：「那我明日就讓如意們回來。」

再不回來，連熱水都喝不上一口。

季文明這才放下心來，他側過頭瞥了一眼季瑜，聲音帶著：「你想過好日子嗎？想，就去把你嫂子回來。」

季瑜咬住下，嫂子才離開半天，就覺得這家不是家了。

「好，你別說了，我去。」

***

客棧里，傅芷璇和小嵐睡了整整一上午，終於恢復了氣神。

用過午飯，傅芷璇拿起糕點鋪子那邊上個月的賬本查賬，小嵐坐在窗前，沐浴著冬日的，在下飛針引線。

「夫人，咱們今晚還回去嗎？」小嵐綉了一會兒花，覺得眼花，抬手了眼睛，打了個哈欠，問道。

傅芷璇頭也不抬：「你不想回去？」

小嵐搖頭：「也不是，就是擔心我們回去沒住的地方。」

夫人的房間肯定已經修好了，但家裏也只有兩個房間，錢珍珍不可能把的房間讓出來，那老夫人肯定要去住夫人的房間，們只能去下人房一了，本就是下人，倒無所謂，可夫人怎麼能跟著一起去呢。

傅芷璇不以為意地說：「沒關係，我們住客棧就是。」

小嵐聽了很是高興：「那奴婢回去收拾幾件換洗的服過來。」

「小嵐，你收拾服做什麼？」季瑜一上樓就聽到這句話，張口問道。

小嵐扭頭看到是，連忙站了起來：「小姐。」

傅芷璇聽到聲音，從賬本里抬起頭瞥了一眼：「瑜，你怎麼來了？」

季瑜坐到對面，眼地看著，討好地說：「嫂子，大哥讓我來請你回去。」

聞言，傅芷璇撥算盤的手一頓，無緣無故回去？這可不像季文明無利不起早的作風。

「家裏發生什麼事了嗎？」傅芷璇瞭然地問道。

季瑜絞著手指頭，吞吞吐吐地說：「就是……就是有很多街坊鄰居和族叔伯，哥哥們來幫忙。」

那也用不著回去啊，家裏有廚娘，有丫鬟，端茶送水，幫忙打下手，有的是人，萬氏只要皮子，掏掏銀子就是。

「還有呢？」傅芷璇抬頭睨了一眼。

季瑜垂下了頭，聲音低了好幾度：「娘讓如意、紅燕們幾個回家探親了。」

傅芷璇的臉徹底冷了下來，敢這是指和小嵐回去做丫頭廚娘呢，而且還是自掏腰包的那種，真當欠季家人的不。

「瑜，你也看見了，我這兒還有許多賬本還沒核實，只怕沒功夫，你先回去吧，等我忙完就回來。」傅芷璇是打定主意了，這段時間就是要回去也要早出晚歸，絕不能給人白白使喚了。

季瑜沒想到向來好說話的嫂子竟這麼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嫂子，你就回去吧，你不在，這家都不像家了。」

看著季瑜可憐的樣子，傅芷璇心裏也不好。哪怕今生很多事都變了，自己沒多管閑事去打斷自以為好的姻緣，季瑜母跟錢珍珍一開始就不對付，季瑜這輩子很可能不會再倒向錢珍珍那邊，但仍然無法忘掉曾經的背叛，心無芥的面對。

「瑜，你應該明白，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或許從來都不是。

季瑜沒料到會說出如此絕的一句話，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拽著的袖子：「嫂子，你別這樣，我只認你是我的嫂子。」

傅芷璇不為所，只是示意小嵐遞手帕給。

季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嚴掌柜出現在了門口，詫異地瞥了一眼屋子裏的形，然後道：「夫人，有位自稱范大人府上的畢管事求見。」

傅芷璇聽聞此言，忙站起，走到隔壁：「請進來。」

畢管事走進來，先向傅芷璇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季夫人，奴婢奉我家夫人的命，給季夫人送請帖過來。」

語畢，雙手奉上一張紅的請帖。

傅芷璇接過請帖，打開一看，原來是范夫人準備開個賞梅會，日期就定在五日後。

范夫人貴為二品尚書夫人，所邀請的無不是達貴人，能拿到這張帖子還真是意外。

不過不管怎麼說，多結識幾個人總沒壞。以後和離了，說不準還要靠這些大財主們賞口飯吃呢。

傅芷璇合上了請帖，笑瞇瞇地說：「勞煩畢管事了，請你回稟范夫人，五日後我一定準時達到。」

「是，奴婢告辭。」畢管事福退了出去。

隔壁房間的季瑜聽到這邊的靜，也停止了哭泣，探頭了過來。

傅芷璇正愁沒人給拉大旗呢，這范夫人就送上門來，不好好利用豈不是辜負了范大夫夫婦的提攜照顧之。

揚起手中的請帖道：「瑜，你也看到了，范夫人邀請我去參加賞梅會，我這幾日還要準備送范夫人的禮，實在是沒空。」

「嗯。」季瑜低低地應了一聲，剛才那個婦人也看到了，雖是口稱奴婢，但氣勢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

季文明看到空手而歸的季瑜，詫異地重複道：「你說范大人的夫人邀請去參加賞梅會，要備禮，沒空回家？」

季瑜垂頭喪氣地點了下頭。

季文明出深思的神，這京城裏姓范的大人並不多，他知道的僅僅只有一位，那就是戶部尚書范嘉義。

不過傅芷璇何時跟這位大員扯上了關係？

不對，傅芷璇當時捐糧不就是捐給戶部的嗎？莫非因而結上了這位范尚書？

季文明神為之一振，戶部可是油水十足的實權部門，范尚書又是一部之首，哪個衙門不給他幾分面子？若是能跟他搭上關係，他何愁不能調個好差事。

這可是比那位正五品的兵部郎中羅大人更有用。

「娘，岳父岳母可有什麼喜好？」

這話倒把萬氏給問住了，他吃驚地看向兒子：「你說的是傅松源夫婦？」

季文明笑了：「這京城除了他們，兒子難不還有其他岳父岳母？」

萬氏呆愣住了，兒子不是一心打定主意要休了傅氏嗎？怎麼這會兒還要備禮去傅家，瞥了後院的方向一眼：「那……怎麼辦？」

這個媳婦兒可是個氣大的，若是鬧起來，萬一傷到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

季文明眼一撇，低聲道：「你先別告訴，這事攸關兒子前程。若是了，你兒子就攀上了一棵大樹，從此前途無量。」

一聽這話，萬氏當即忙不迭地答應了：「好，你放心，娘絕對不說。這傅松源以前是你父親的至，你知道的他為人迂腐耿直，不容易討好，反倒是那辛氏耳子，說幾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