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舟漠然地看著他：“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寧鈺懶散道：“皇城中最近鬧鼠疫，平常都不讓本王進來，本王實在是沒辦法，就進來看看你。結果沒想到就看到你們這麽恩的一幕。”

寧鈺嫉妒地掃了眼寧渡：“真是讓人不舒服。”

“你用不著不舒服。”葉知舟上前，冷眼睨著他道：“月貌的孩子太大了，聽說喬婕妤不想要這個孩子，現在都有心自殺，寧鈺，你這樣還是人嗎？”

寧鈺臉上笑容微僵，倒也掛不住了，“誰讓一開始不想打胎？”

“怎麽，打胎是的錯，難道不是你的錯，難道不是你一開始可以去勾搭人家大好時的錯？縱然也有罪，你更不清清白白。”

葉知舟咄咄人，寧鈺氣鼓鼓地不想說話，惱火道：“我不想跟你吵架行了吧。”

最後一甩袖子走了。

沒過多久，皇城中的鼠疫就得到了控製，正如阿靈預言，鼠疫功將推上一個高峰。

月貌已經在的幫助下墮了胎，離開皇宮遠走高飛。

寧熙耀和沈長沒過幾年就鬱鬱而終，接連離世了。

又過三年之後，寧渡了儲君，也正式為太子妃。

皇上主退位，當上福的太上皇。

二十年後，太上皇壽終正寢。

寧渡的臉上也已經被風霜磨平了棱角。

唯獨葉知舟沒變。

隻是眼神中的意越來越和，縱然依舊那樣年輕貌，可眼神也不再年輕了。

寧渡年歲越來越大，步子越來越蹣跚，不管怎麽用阿靈，也沒有辦法遏製時對他的老去。

他總要笑著湊近：“葉知舟，你不會老去的是不是，那我下輩子還能遇見你嗎？”

躺在他上，輕輕點了點頭：“會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像你自我介紹。”

說完這就話，再一抬頭，寧渡就已經安穩地閉上了眼睛，再無聲息。

沉默片刻，將滿頭銀白的他擁懷中。

因為原因，也找了個由頭假死。

與寧渡的葬禮輝煌又盛大，就站在人群中安靜地看著，看著漫天都是銀錢，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哭的全都是老人。

接過其中一枚紙錢，安穩地放在掌心中。

後來，寧鈺也去世了。

寧鈺去世之前也是個老頑，很不甘心地與道：“如果我年輕的時候學好就好了，說不定能帶著你私奔。”

葉知舟破涕為笑：“你要知道，我怎麽樣都沒看上你。”

“哇，那你也太狠了吧？”

他貪婪地看著的眉眼：“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能說點我聽的。”

說罷，他有些無力地抬起手來，輕輕了的頭：“長生不老真好啊，葉知舟，看著你，我總能看到我意氣風發的時候。”

他去世之後，秦驕也離開了人世。

的孩子和孫兒跪了一地，哭聲震天，撕心裂肺。

葉知舟就沉默的站在角落。

後來長的葬禮也是如此。

奉冥的也是。

他們兩個人生了一堆孩子，葬禮上也是鬧鬧哄哄的。

葉知舟依舊站在角落，穿著墨齊襦，鬢邊帶著白花，無聲地淚流滿麵。

奉冥臨死前與說，在年輕時，曾經冤枉過他東西，他一直都懷恨在心。

原主本就沒有這段記憶。

很抱歉。

但奉冥卻不怪，握著去世的沈長的手說：“你已經把更好的東西送到我麵前了。”

之後沒多久，他就坐著去世了。

就算是可以讓人沒有病痛，卻沒有辦法延長人的壽命。

沒辦法從時間手中抓住任何一個的人。

寧硯也是如此。

葉知舟穿過長廊，看到寧硯的宮殿門口跪了一堆妃嬪。

們淚流滿麵，哀痛不已。

沉默地步殿中，看著的孩子。

寧硯縱然老了，見到，也總會閃爍著稚的：“母後。”

縱然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還是在這一瞬間紅了眼眶：“母後在。”

“如果……你未來有一天遇見了父皇，我還會投胎為你的孩子嗎？”

他瘦骨嶙峋，語氣卻很溫：“我想，再為你們的孩子一次。”

淚流滿麵，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你答應我了哦。”寧硯微笑著閉上眼睛，像睡著了一樣。

守在旁邊的太監哭：“皇上歿了！！”

外麵的哭聲更是淒厲。

葉知舟攥著他的手，也是哭得泣不聲。

寧硯這一走，葬禮也很盛大，百姓們也跟著他的棺木哭。

們失去了最好的兩個皇上。

幾十年前的寧渡。

如今的寧硯。

“還有太後啊，聽我娘說，太後當四王妃那時候，是難得的好人！而且也是難得的人。”

說這話時，葉知舟就站在後，“是嗎？有多？”

那人回頭：“特別——”。

那人一見到，竟是癡了。

葉知舟衝微笑，仰頭著寧硯的棺木：“那我真想看看啊。”

人訕訕沒說話，倒是有點不太好意思。

葉知舟笑而不語。

其實就在這裏。

卻再也沒有人認出了。

就算是遍尋天下，也找不到見到，就喊知舟的人了。

就這樣安靜地活著，歲月變遷，看著寧家打下來的江山在後代敗，這是很自然的更新換代，世世代代都會如此，從不去管。

可真正城破的那一天。

照顧著傷的難民，見到那新揚起的旗幟，突然悲痛大哭。

曾經也在裏麵不見的廝殺過。

與寧渡一起上過戰場，衝向敵人，獲得勝利。

以為的親人都死了。

如今才明白過來，山河是寧渡和寧硯最後想要寶貝的東西。

如今徹徹底底地歸屬了別人。

後來的日子，經曆時代變遷，沒有朋友，孤一人，像是一縷孤魂飄在世間。

一直在想，靈族是以一個什麽樣的姿態滅絕的，最後一個人，是不是也是看盡春花秋月，萬念俱灰地在世間遊。

等靈力有一日不會爭先恐後地鑽的，就會因為靈力匱乏而活活死。

甚至都不知道，哪種死亡更殘忍一些。

時間越久，越是忘記寧渡和林近舟的容貌，也再沒有拿出照片來翻看。

也沒有在幾百年的變遷中遇到他。

直到來到了林近舟去世的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