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又將陸夫人說的沒了一些脾氣,“阿霜,你脾氣也太大了,不過是納妾罷了,遠之喜歡,你就給他多納幾個,他自然心思就在家里了。”
這般的話,還是第一回說,然后一邊走一邊“教導”,“男人就是這般,總是花心的,就是你父親,也是好幾個妾室,可他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父親說的是文遠候,只有幾個妾室,一個庶子。
然后又看了一眼折霜,“我真是不知道你在家的時候,你阿爹阿娘是怎麼教你的,明明你阿爹也有妾室,只是你阿娘管的嚴罷了,沒有庶子庶出生。可你三個阿兄,也是妻妾群之人,怎麼到你這里,就認準了男人不準納妾呢?”
要說折霜多喜歡陸遠之,陸夫人是絕對不信的。從的眼睛里,可瞧不出半點意。至于柳柳來之前……陸夫人突然發現自己不記得了。
那時候折霜的眼神是什麼樣子呢?
幾乎是疑的看向折霜,以前為什麼忘記了看遠之的模樣?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因為發現折霜現在看的目就冷得要命——這不是夸張的說法,而是直接的覺。
怒著后退一步,“你,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再怎麼樣,都是你的婆母!”
折霜就問:“聽聞前段日子,您的母親給您寫了信來,怎麼,您還沒看嗎?”
說起那信,陸夫人又生氣了,只是現在實在是著急去看兒子,這才忍住,深吸一口氣道:“阿霜,你也就是遇見我們家了,不然你這脾氣,早就被休棄回家了。”
折霜嘖了一句,“母親,既然你如此說了,那就和離吧。”
陸夫人自然不肯的,如何敢真的休棄折霜。如今三皇子的勢頭在那里,只要折霜在,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
何況前些日子老爺也跟說了,三皇子關鍵時刻,折家可不敢和離,畢竟老爺跟著三皇子去了江南辦事,一時半會,本分不開。
若是強行和離,被太子一黨抓住了肋,怎麼看,都是兩敗俱傷。
在利益聯合之中,姻親是最牢靠的。
陸夫人就哼了一聲,道:“阿霜,你如今也會裝腔作勢了。”
折霜就道:“既然如此,待會父親回來,我便親自跟父親說。”
陸夫人量定是在威脅自己,道:“如此,那就好好的分辨分辨。”
折霜是實在厭煩這一家子人了,知曉如今的局勢,深吸一口氣,讓跟在邊的幾個云字開頭的丫鬟去收拾東西,“我們回南陵侯府去。”
小丫鬟們哎了一聲,這般靜卻依舊是嚇不住陸夫人,只依舊梗著脖子道:“好啊,你嚇唬我,我也不是那般好欺負的!”
一味的快走,想去看看兒子什麼樣子了,小丫鬟們跟在后面,看折霜的臉,見點了點頭,便歡喜的真去收拾東西了。
云栽去了后院,將話帶給秦媽媽,秦媽媽一想,便吩咐道:“這是夫人怕出變故呢,你們幾個,馬上去吩咐人套馬車,就說夫人放話要休棄了我們夫人,夫人氣不過,要收拾東西回去。”
道:“你們幾個,將東西隨意收點,然后送云劍回南陵公府。”
便一窩蜂的去做事了。
云劍還有些猶豫,“真不要嗎?要不,我還是留下吧。”
秦媽媽推走,“不要怕,本就是走到這一步的,只是提前罷了,這事,夫人說了不是你的錯,就不是你的錯,即便是奴婢,難道就不能反抗這種失之辱了?”
氣道:“都回去,今日是你,明日說不準是誰。你們在這里呆著,我和夫人才不放心。”
這些丫頭自小就是教導的,跟自己閨一般,如此辱,卻還要擔心被辱之后會不會對主子不好,實在是令人心酸。
秦媽媽抹了一淚,惡狠狠的道:“你們放心,霍出這條老命,我也要保住你們。”
此時,陸夫人已經走到了屋子里面,陸遠之已經被挪到了床上,頭上包著一個小小的紗布,一看就沒有傷著,旁邊有大夫在理傷口,見陸夫人來,便讓開道:“不是什麼大問題。”
大夫是折家的大夫,一直都折家供奉,輕輕的道:“陸大爺只是嚇暈過去了,不過手到底了傷,傷筋骨一百天,得在床上養著。”
陸夫人放了心,就是折霜也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大事就好,真出了大事,兩家對峙,也很難保住云劍。
舒了一口氣,緩緩的看向陸遠之。
從前,覺得這個人單純的很,想來好拿,又是自小養大的,他許下了承諾,便是他不聰慧,做不了什麼大事,可只要平安過一輩子那就好了。
后來他納了柳柳,也只是厭惡他,兩家世,沒打算將他怎麼辦,和離之后,最多打幾頓,仕途上做做手腳,便也如此了。
可是如今,他已經讓厭惡到了極點,即便是多看一眼,也覺得惡心。
他怎麼敢呢?
他怎麼敢就這般的去欺辱云劍?
折霜便深吸一口氣,將一杯茶澆灌在陸遠之的臉上,陸夫人大驚,“你干什麼!”
折霜,“這般醒神,醒過來就快一點,免得父親待會回來了,他還沒醒,這就不好了。“
剛說完,陸遠之就醒了。連忙過去看陸遠之,然后怒罵道:“如何不好?”
折霜冷面道:“母親都要休棄我了,何必還裝模作樣的,陸遠之醒了之后,父親回來,我們便商量商量和離之事吧。”
陸遠之一聽這話,嚇的又要暈過去了。
他手疼,頭也疼的要死,可此時什麼都顧不上了,連忙道:“阿娘,你說什麼呢,我可不和離!”
阿霜再不好,那也是阿霜,雖然脾氣壞,子烈,還善妒打他,可他覺得兩人之間的分不是假的,自小一起長大,能將娶回來可費了不功夫,萬萬不能和離啊。
正在這時候,文遠候回家了。怒氣沉沉的進來,見了躺在床上的陸遠之,見他好生生的,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便朝著折霜道:“怎麼回事?”
有折霜在的時候,他從來不問陸夫人——知道半天說不到重點。
陸遠之沒事,折霜便什麼都不怕,只擲地有聲,“陸遠之強行要欺負云劍,云劍不肯,兩人慌之中,撞倒了花瓶,砸在了他的手上,他應該吃痛沒站穩,倒是將自己摔暈了。母親便說要休棄了我,我想著,自己來陸家也是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不如主求去,父親便讓陸遠之給我一封和離書,兒媳這就要回南陵公府去了。”
陸夫人此時被折霜氣的已經不行了,昂著腦袋就是吼,“你看看你是什麼態度,啊,我是你的婆母,遠之是你的丈夫,你就這麼對我們說話嗎!”
文遠候實在頭疼,還有些埋怨上了死去的老母親。人都說娶妻娶賢,娶個聰慧的妻子幫忙打理家里的事務,便能興旺三代,可他母親給他娶的夫人,卻實在是稱不上是聰慧二字。
他有時候真想敲開陸夫人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灘水,也恨不得搖搖的腦袋,將腦袋里的水搖出來。
——為什麼就要遞這麼好的借口出去呢?
折霜上次就要和離了,是他舍了手里的名額出去給折泓那個老狐貍,這才保住兩家聯姻。可是那時候跟這次又不一樣。
那次剛剛從江南回來,他們依舊是不知道皇帝會如何對太子,這次卻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會廢除太子了。
他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的,便是為了這事。三皇子大勢已來,這時候跟折家鬧翻有什麼好?
為了這點糊涂腦子,他之前就已經夠認真的跟商量過了。
說了多次,要忍耐,折霜是個講理的人,只要和遠之不主去招惹,一家人就這般的過日子,等過幾年,氣消了,想要生個孩子了,便自然地會和好。
可是他沒有想到,妻子今日竟然能說出休妻這種話。
折霜是能休掉的嗎?是他們承恩候能休妻的嗎?
若是之前還行,現在,已經不行了。
圣上如今年事已高,子一年不如一年,膝下只有太子和三皇子兩個年健康皇子,二皇子早已經逝去,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子還不康健,長年吃藥,曾經一個子太耿直的太醫都說過他們活不久,因此太子一倒,三皇子便是唯一能繼承大典的。
他曾經也想過外戚專政之下,三皇子會不會轉而忌諱折家的可能,可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可能。
按照折泓那個老狐貍的子以及他如今出來的作,怕是只要三皇子得到儲君之位,他就要乞骸骨回家修養了。
說實話,文遠候是真的佩服折泓的。那麼多年的權勢,說放棄就放棄了,要是讓他來,他可辦不到。
同時,承恩候合理的懷疑這就是三皇子和折泓之間已經定下的契約,相應之下,折家三個兄弟的權勢也會更進一步。
文遠候一點也不想跟折家解綁,這樣一個家族只能作為朋友,不能作為敵人相。
不然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他的手是不是已經到你的脖子上面去了。
可他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陸夫人卻在家里面作威作福,到底知不知道,如今是什麼局勢。
文遠候的心都疼了。
他更加后悔沒有管教好兒子,這才讓他一錯再錯。
早知如此,生下來就該溺死他的。
他咬牙道:“阿霜,這就是你的家,即便要走,也不是你走!”
此話一出,陸夫人驚恐后退,卻又無能的怒道:“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還說不得麼,又不是真要休棄,不過是說說罷了,你們一個個的,倒是狠心,將我到如此地步!”
然后抹淚道:“我是什麼人,你們還不清楚麼,最是良善不過,這些年,我可辦過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不都是為了這個家里,忙前忙后的,本沒有休息過一日,如今好了,你們都厭棄我了。”
折霜不愿意在這里多費口舌,正在這時候,就聽見外面有人踏著腳步聲而來,遠遠的便有聲音傳進了屋子里面。
“別攔著我,是什麼人家,丈夫要強行欺負妻子的丫鬟,那丫鬟的賣契還在我們折家呢!”
折霜一聽,笑了。
這是母親邊最是厲害的劉媽媽。
聽見外面秦媽媽的聲音,“都習慣了——哎,老姐姐,你可別說了。”
劉媽媽便怒吼道:“哪里有這般的道理,你這老奴才,真是白瞎了這麼多年在南陵公府的教誨,我們家的姑,那是可以由著人家休棄的麼?”
大怒道:“我們四姑,那是何等的人,金尊玉貴之人。”
“前兒個夫人進宮的時候,圣上,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三人都還問起過呢,問在文遠候家可呆的還好?我們夫人自然說好,給足了臉面,可是他們家倒是好,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要將我們四姑休棄!”
“好啊,不是說要去圣上面前問個清楚麼?咱們家夫人說了,那就去,倒是要去講講理,問問這天底下哪里有這種道理,男人腥不撞了腦袋,還要怪妻子的。”
劉媽媽的嗓音尖銳,說的話咄咄人,倒是將陸夫人又氣著了。
像公打鳴一般著帕子指著文遠候,“老爺,都讓人欺負到家里來了,你還不說一句話麼?”
文遠候卻驚疑不定。
劉媽媽自己是絕計不會這般膽大的,便是折泓和折夫人也不會派了人來,專門跟他說這些話。
那這個折家來的媽媽為什麼敢這般的囂張?
他還沒有想明白,就見外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我們南陵公府,也是響當當的人家,到了我們四姑這一代,只有一個兒,南陵公和南陵公夫人將看做眼珠子一般,是含在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陸家倒好,將我們四姑看做是沒人疼的人,一直辱。”
然后就見房門里面走來了一個五大三的媽媽,生的一雙凌厲的眼睛,將整個圓乎乎的和善臉都破壞掉了。
進來就走到折霜的邊去,行了一禮,道:“四姑,您委屈了,咱們家老爺夫人說了,既然陸家容不下你,那便跟老奴回去便好。”
文遠候一家人一聽,瞬間穩不住了,連劉媽媽的無禮也不再追究,只道:“不過是句玩笑話,何至于此。”
劉媽媽就對著文遠候福了福子,道:“文遠候爺,這有些話能說,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我們家老公爺說和離之后,兩家依舊是世,請您不要擔心兩家。”
文遠候便道:“我親自跟折兄說,你先回去,何必要將兩家的面子踩在地上。”
他此時也有些不高興了。他兒子還躺在床上呢,怎麼有錯的就了他家?
這事,還要說道說道才行。
折霜就笑著道:“父親不用怒,左右兒媳已經得罪母親了,這便自請離去吧。”
陸夫人此時氣的已經神志不清了,掙陸媽媽的手,一把走到劉媽媽面前,指著的鼻子罵道:“你個老潑奴,我們家好歹也算是候府,你一個奴才,有什麼資格在侯府里面說三道四,你們南陵公府要上天了吧!索直接去天上吧,如今人間都容不下你們了。”
劉媽媽也不氣惱,還笑著道:“是啊,我一個奴才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但我來這里,卻也是帶著份來的,候夫人覺得我囂張,那也有我自家的主子管教,倒是不勞煩您心了。”
然后道:“我們家四姑,上次便已經了委屈,如今這委屈是不能再了,我們家老公爺和夫人都發話了,讓我來接四姑回去。”
文遠候心中一咯噔,陸夫人卻什麼都顧不上了,因為覺得自己要瘋了。
“區區一個賤婢,也敢如此欺上家門,真是豈有此理——你們也不瞧瞧自家的人是個什麼樣子,善妒惡毒,不過是男人納了妾室,就不依不饒,毆打丈夫和妾室,滿天下也找不到這般的人!”
劉媽媽就呸了一聲,“那也要看什麼男人,若是那故作癡,許諾一生一世卻剛婚就在外面著養人的男人,還是算了吧!鳴狗盜之輩,夫/婦的,倒是說著不害臊,正經人家,誰家男人在外面養外室,不干不凈的貨,那子也不知道干凈不干凈!”
正走在門口的柳柳被這聲音一激,肚子里孩子都尚且有些不穩了。
第一次聽見這麼難聽的話。
可劉媽媽卻一點兒也不怵,道:“所以說什麼鍋配什麼蓋,外面那不干凈的婊姐兒也只能勾引上您家兒子這般的貨,說不定還替別人養了孩子——我就問一句,那婊姐兒日日放在外面,晚間可有人守門?”
“呵呵,別是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卻長的不像你們陸家人,又要怪罪我們四姑吧?不住,可不住,我們老爺夫人說了,這就接我們四姑回去,以后男婚嫁,各不相干。”
陸遠之躺在床上臉就白了,氣道:“好你個賤奴才——”
劉媽媽就冷笑,“是啊,我是賤奴才,可今日,我這賤奴也是奉了圣命來的。”
這下子,不僅僅是陸家人,就是折霜,也詫異不已。
本來靜靜站在那里,此時也不由得問,“圣上?”
劉媽媽就臉瞬間一變,對著折霜恭敬而又諂,道:“是啊,四姑,圣上今日出宮微服私訪,便去了咱們家,正在跟老公爺夫人吃茶呢,聽見云劍們的聲音嚷,便進來問了問,于是讓奴婢來這里接您回去。”
折霜就笑起來了。
最近運氣委實是好,倒是稱的上鴻運當頭。
劉媽媽也很高興,然后一轉,臉又變得囂張起來,怒吼道:“圣上還說,陸大爺如此的/穢,便也不用讀書了,畢竟也讀不明白,滿肚子的男盜娼,將來還能將百姓與這種人麼?”
折霜就笑,心道怪不得劉媽媽今日如此的囂張跋扈。
劉媽媽被看了眼,又起背梁:四姑在陸家忍氣吞聲,不囂張些,都對不起的委屈。
還有更難聽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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