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十兩銀票遞給那婦人∶“這位大嫂,在下以十兩銀子買下此簪,大嫂可愿出讓?
”
那婦人接過銀票看是大通錢莊出的,立刻喜翻心頭,把簪子往我手里一塞,像是怕我反悔似的,飛一樣地跑到了人群后面。
“大人,請看這只珠花簪子。”接過簪子我掂了掂它的份量,心中更加有數,把簪子放在案桌上∶“若是學生沒有看錯的話,這簪子該是純金打造。”
我將簪子鑲嵌的那粒珍珠擰下,道∶“大人可稱量一下,這簪子總共用金幾何?”
眾人都莫名其妙地著我,文公達和呂守恭也不明究理,文公達皺眉道∶“王,這簪子與本案何干,再這般攪公堂,本府要打你出去!”
“大人,此簪子確與本案相關!大人不是想知道寶大祥是怎么賺錢的嗎?學生就來給大人解!”
文公達看堂下的那塤um一個個都長著脖子,目不轉睛地著自己,知道我激起了他們的好奇之心,不便反駁,便吩咐人找來工匠鑒定稱量了一番,那工匠道此簪確是純金打造的,共用金子八錢。
這和我估量的相差無幾∶“本朝太祖定律,大明寶鈔一貫準銀一兩,四貫準金一兩,如此換算,金銀兌換乃是以一兌四,”我好整以暇道∶“八錢金子兌白銀二兩,而這粒珠子嘛,大人,可否將寶大祥正德七年的帳目借學生一看?”
我飛快地找到了寶大祥原料的進項,在珍珠一欄下,麻麻的寫了三十余條支出款項,包括極品檀珠、上等湖珠乃至一品東海海珠一一在目。
“大人且看這一條目。”我指著一對文公達道∶“三月初八,進三等散珠一百粒,銀一百十兩。這該是當年寶大祥進過的最便宜的珍珠了,算一算,每粒珍珠要費銀一兩一錢六啊。”
殷老爺子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眼中出欣與贊賞的目。
無瑕和解雨也是聰明人,無瑕看我自然是溫脈脈,一副以我為榮的模樣,而解雨則是若有所思。
而堂下有腦筋快的已經算出了那簪子的本,嚷道∶“怎么可能,這簪子本錢就要三兩一錢六,寶大祥只賺一錢四,難道它是開慈善堂的嗎?”
“當然不是!”我有竹道∶“寶大祥當然不是開慈善堂的,文大人說的那六分利也并不虛假。不過寶大祥并不是從咱們老百姓上賺錢,各位街坊鄰居攢點錢不容易,寶大祥豈能昧著良心賺大伙兒的錢呢?!”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馬上就有人拿出一枚戒指讓我估算一下本錢,結果算下來,寶大祥只賺了四厘利,那對寶大祥的怨恨突然消失殆盡了,眾人的臉上都換上了迷的表,既然寶大祥沒賺大家的錢,那知府大人說的那六分利是怎么得來的呢?
看到我輕易地轉移了民心,文公達和呂守恭臉上都有些沈∶“王,那本府問你,寶大祥如此暴利,究竟是如何得來的,是不是走私啊?”
我不得不佩服文公達,聽說他在就任杭州知府之前做縣令的時候,就審過不大案巨寇,果然厲害,話鋒一轉便讓人懷疑起寶大祥這么厚的利潤究竟是不是走私賺來的。
“大人,學生早聽說大人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特別是書畫堪稱一絕,并與吳中唐解元厚,藏有唐解元的多幅真跡,令學生艷羨不已呀!”
雖然我再度轉移了話題,可這話正撓在文公達的,他臉上不由自主地出一微笑。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唐伯虎這首著名的桃花曲顯然是深得人心,我頌到后來,堂下那些百姓竟跟著頌起來,竟演變了一曲大合唱。
“若是一朵桃花就能換得些許酒錢,那真是天上掉下了餡餅。”
等到那曲大合唱唱畢,我淡淡道∶“唐解元也用不著辛辛苦苦作畫兩載,才得以攢足了銀兩,建起了那座世外桃源桃花庵了。據學生所知,當時唐解元一副半尺山水便索金十兩,那副著名的《山靜日長圖》更是以百兩黃金售出,請問大人,唐解元筆墨紙張所費幾何呀?”
文公達做夢也沒想到我會從這里取得突破,頓時張口結舌起來。倒是呂守恭還算鎮定,道∶“王,寶大祥豈能與唐解元相提并論,唐解元在畫中傾注的心怎能用金錢衡量!”
“大人所言極是!”我飛快地道,并不給他息思考的時間∶“要論賦詩作畫,寶大祥差唐解元何止十萬八千里!不過,若論起珠寶首飾的雕細琢來,寶大祥何懼天下任何人?
!”
我慷慨激昂道∶“想當年寶大祥七大檔手名震江南,他們在珠寶行業的地位決不亞于唐解元在文壇的地位,經過他們手創作出來的珠寶首飾每一件都是珍品,他們在這些珠寶上傾注的心就像唐解元在畫中傾注的心一樣,同樣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我驀地從懷里掏出一只玉雕的小猴呈在文公達與呂守恭的面前∶“大人且看,這只小猴用的雖是上好的和闐玉,可玉石的價值不會超過白銀一百五十兩,但經過當時寶大祥的首席大檔手周老師傅心雕琢后,在正德九年家舅作為送給學生的生日禮而購得此的時候,費銀高達一千兩,寶大祥的利潤從何而來,大人想必是一清二楚了吧!”
著那只栩栩如生的玉雕小猴文、呂一陣茫然,有個師爺迅速搬來寶大祥正德九年的帳簿仔細翻看了一遍,卻無可奈何地朝兩人使了個眼,顯然那帳簿上的記載和我說的完全相同。
說起來百姓是最容易被引導的,我有力的說辭加上殷老爺子那副半死不活的可憐模樣,完全讓那些百姓對寶大祥換了看法,此時更是起哄起來∶“王小哥說得沒錯呀,人家手藝還值幾個錢呢。”、“賺就賺有錢人的錢,寶大祥這就賺對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府的哪門子閑心?!”一時間堂下吵吵嚷嚷的一團。
文公達和呂守恭對視了一眼,知道想從寶大祥歲上尋找突破口看來是沒有希了,一時間似乎也沒有什么良策,文公達一拍驚堂木∶“時近正午,今日庭審到此為止,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