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個奇才,這是我老師明公說的;而我是個天才,這是我師父逍遙公說的。
武學當然有門派之分,林凝重、武當高峻、湖飄逸、魔門詭異,這就是門派風格的不同。不過,萬流歸宗,每派武學練到了極,也就殊途同歸了。
那些能夠在江湖上屹立不倒的門派都有著自己的獨門絕學。當然江湖并無什么可言,這些絕學中的能保持三五十年就算長久了,若不再經過本門幾代高手去蕪存的承繼與發展,遲早會被浩向前的江湖所淘汰。
譬如林,本無七十二項絕技,達東渡只不過帶來西域絕技十三項,卻因幾百年來寺中高手迭出,創造出領先時代的武技,才有今日的榮,而這些推陳出新的高手們則被后世稱為奇才、天才或者大宗師。
魔門的武功已經被師父發揚大了,當我從明公那里見到原原味的魔門七大絕學時我就知道了這一點,就像他教給我的幽冥步,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早已超越了魔門七絕的范疇。
不過即便是師父那樣的武學奇才,也不能無中生有,幽冥步里還是能看到魔門武功的影子,只是其中還化用了多招別派的絕學,卻不是我眼下所能了解的。
我也知道,這世界上并非只有師父一個奇才,也并非只有我一個天才,當我似模似樣地模仿著林不傳之“佛門獅子吼”的時候,或許也有那么一個天才正在模仿師父幽冥步中的閑庭信步,只是這個人實在不該是李思。
李思對于師父來說太年輕了,雖然尹觀可以一眼認出我幽冥步的來歷,可李思出道的時間甚至比我都晚,師父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他打過道。
“這人的武功頗為不俗啊!”無瑕似乎看出我神的變化,在我后小聲道。
“他,就是李思。”無瑕、玲瓏極去秦樓,自然沒有機會遇到李思,不過在杭州的巧遇以及李思與萬里流的秦樓一戰,我都曾講給們聽,于是三的目都聚在了李思上。月里的李思愈發俊朗如神,就連貌如子都的唐三藏都仿佛被比了下去。
無瑕低低嘟噥了一聲,似乎發出了和沉熠一樣的慨,只是末了加了句:“好像有點……胭脂氣哩!”
我并沒有在意無瑕的低語,因為湖心亭里魏的眼中驀地閃過一疑。
“莫非看出了什么不?”我心中暗自揣。
湖與正派各大門派厚,又與邪派糾纏了幾百年,正邪兩派的武功都很悉,或許認出了這“閑庭信步”的來歷吧!只是知不知道鬼影子任獨行就是魔門日宗宗主李逍遙,而李逍遙只有我這么一個徒弟呢?
李思進了亭子,大家說話的聲音就都小了下來,加之周圍圍觀的大船小船上的人群頭接耳地說個不停,亭子里的對話聽起來就極不真切。
只見李思給宮難齊蘿夫婦倆作了好幾個揖,似乎是在賠罪,而唐三藏則在旁打橫了一句,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齊小天、宮難都大笑起來,連蘇瑾、孫妙都莞爾一笑,只有齊蘿狠狠瞪了唐三藏一眼,而魏卻依舊一臉沉靜,只是眉頭間似乎藏著什么心事。
“李思的師門究竟是何方神圣呢?”我見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回躺在榻上,亭子里發生的事等以后問孫妙和蘇瑾吧!心里暗自回憶起跟隨師父十七年來他老人家無意中流出來的有關江湖的點點滴滴,希翼能從中得到線索,然而我失了。
“……鬼影子任獨行。無瑕,你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事跡嗎?”
“相公和師公恐怕是江湖最奇怪的一對師徒啦!”無瑕抿兒細聲笑道:“說起來鬼影子這個名號十幾年前也并不算太響亮,記得百曉生初排江湖名人錄的時候,師公這個‘鬼影子”的化要排到四十名以后呢,直到與離別山莊蕭莊主一戰得勝后,才晉十大的。”
無瑕并不知道蕭別離和蕭瀟之間的特殊關系,而我聞言卻頓時神一振,師父當初究竟與蕭別離打了什么賭怎么打的賭至今是個謎,或許賭局就是無瑕所說的這一戰吧!
“那一戰是什么時候的事?”
“該是……十四年前的事吧!”無瑕沉道。
十四年前,從時間看,還真有七八的可能。聽無瑕接著道:“那時候蕭莊主已是名滿江湖,年不滿四旬更被百曉生推為江湖第九,以當時師公鬼影子的名頭挑戰他,無異于以卵擊石,可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等,”我打斷了無瑕的話頭,問道:“難道這是一場公開比武嗎?”若真是一場公開比武的話,那蕭別離恐怕是與魔門毫無瓜葛了,除非他也是個和師父一樣的奇才。
無瑕搖搖頭:“正相反,這本來是一場很的比武,選擇的地點也很特別,蕭莊主是武林聞人,往遍天下,怕有人打擾,于是比武選在了應天府府衙的后花園進行。偏偏百曉生正是當時應天府尹的外甥,得以親眼目睹這場龍虎斗,師公他也因此一戰名。”
玲瓏聽母親講起武林典故,也圍了過來。不過姐妹倆顯然早聽過這段往事,玉笆閾Φ潰骸柑凳背蹙褪怯糜げ罨畎嚴糇魍峽宓摹!?
說到這兒,突然張大驚訝地“啊”了一聲道:“咦,那、那李思怎么也會幽冥步呢!?”
“死丫頭,現在才發現呀!”我在玉上使勁拍了一掌。在指點玲瓏武功的時候,我已經把幽冥步的基本步法和多數招式融合到了春水劍法當中,里面自然有閑庭信步這一招。
玉玲這小妮子或許還沉浸在的歡娛中不能自己,直到現在才發現李思的武功來歷很有些不尋常。
無瑕這才明白我為什么突然對自己師父的江湖經歷產生了興趣,支著腦袋思索良久,才道:“師公他有江湖記載的武林決斗不過寥寥幾次而已,而且多是瞞自己武功的打了就跑,和他老人家過手的也只有蕭莊主、目前已經退江湖的林長老法、十多年前被滅門的淮揚大豪夏種和……尹觀。”當說出尹觀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還是有些遲疑。
這幾個人恐怕很難和李思搭上什么關系吧!最有嫌疑的蕭別離,因為蕭瀟的關系,反了最不可能與李思有關的人。莫非李思真是出魔門不,以魔門對釋道兩派武功的了解以及和師父剪不斷理還的關系,它的傳人或許真的兼數派之長也未為可知,只是究竟是月宗還是星宗調教出這么一個得意弟子呢?
“星宗門下不俱是子嗎?”無瑕有些迷不解。
“那恐怕已是老黃歷了。”我解釋道:“這五十年來,魔門部究竟發生了什么目前還是個謎,不過,從武承恩化用天魔到那么多黑人會使用魔門七絕之一天魔刀中的幾招絕技,想來魔門各宗已不太遵守原來的老規矩了,彼此之間不再像以往那樣涇渭分明,武功也開始互相融合。如此說來,星宗收個男弟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說著,我把無瑕拉進懷里,調笑道:“就像春水劍派,兩百年間從沒有一個男弟子,而今我不也做了它的主嗎?”
無瑕瞋了我一眼,臉上浮起一緋。我轉頭向亭子里去,眾人多是笑語盈盈,顯然李思是個調氣氛的高手。目又轉到那艘畫舫上,另一疑涌上心頭,若李思真是魔門傳人,他如何得到大江盟的信任,又如何勾搭上的靜閑呢?練青霓知不知道自己的徒兒已經了別人的婦呢?
“若是帶著虎鯊水靠就好了。”我嘆了口氣,那樣就可以去畫舫一探究竟。
正說話間,就聽岸邊傳來一陣“大江同盟會!大江同盟會!”的歡呼聲,抬眼去,西湖北岸已經聚集了二三百號人,絕大多數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小伙子,都滿臉興地振臂高呼。
不一會兒,從人群里出一匹馬來,馬上是個大江盟裝束的漢子,立馬湖邊喜滋滋地向湖心亭喊道:“盟主、姑老爺,大江盟和江南四十二家武林同道組的大江同盟會已經簽字宣告立了!”
“好!”湖心亭里的齊小天長而起,朗聲道:“今日會盟江南,共外辱,他日飲馬黃河,大江盟愿與各派同道共生共榮!”
他刻意用力發出的話語如金石般鏗鏘有力,高大的軀散發著雄渾的氣勢,引來岸上又一陣如的歡呼,就連魏臉上都閃過一激。
“大江同盟會?它的簡稱還是大江盟吧!”雖然從報信人的夸張通報到齊小天的錚錚誓言都顯得有些做作,可從中我也看到了大江盟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江南武林的人心所向,心不為慕容千秋擔憂起來,這樣的敵手或許連我都不愿意去吧!
李思也起道賀,似乎是怕周圍的歡呼聲遮蓋了他的聲音,他說話的聲音大了許多:“有江南武林的全力支持,大江盟就可一鼓作氣擊潰江北慕容世家,會盟天下武林真是指日可待呀!”
“怪不得齊小天不喜歡他。”我微微一笑,李思鋒芒畢,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果然齊小天搖了搖頭,雖然聽不清他說什么,我也猜得出來他定是說大江盟沒有稱霸江湖的野心,而唐三藏和魏臉上的笑容也多有些不太自然起來。
岸上的人并不知道湖心亭里的幾派高手各懷心事,歡呼著把那報信人拋在半空中,幾起幾落,當他再度被拋在空中的時候,異變突生,從高突然飛來一箭,正中他的頭頂!
他甚至來不及喊一聲就跌落下來,下面的人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許多人下意識的一閃,他竟直地摔在了地上。
這時才有人高呼道:“不好!有人襲!”接著岸邊的人舉刀的舉刀,拔劍的拔劍,狼奔豕突,頓時作了一團。
“慕容手了。”我喃喃道,這該是慕容千秋先下手為強吧!只是挑選這樣一個場所,連我都覺得匪夷所思。
就在這時,齊小天、宮難、唐三藏和李思四人已經奔出了湖心亭,魏本想跟上去,齊蘿把拉住,似乎是請在亭里保護蘇孫二,一猶豫,齊小天四人已經飛快地跳上了亭邊的一條小船。
“大家不要,找自己同門結陣!”齊小天站在船甲板上高聲喝道,岸上的人這才穩住神,各找同門聚五花八門的陣勢后東張西起來,似乎在尋找那奪命之箭的源頭。
“箭是從山上發下來的!”聽到齊小天的呼喝,眾人的目都投向了岸北的孤山上,山上樹木郁郁蔥蔥,又是夜間,雖然月如水,可依舊看不到什么人影。
“快馬堂的王師兄,你們騎馬來的嗎?”齊小天看了看岸邊的形勢,朗聲問道,只是在問話的時候,左手卻打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是,不過馬都寄放在平湖秋月那里了。”王師兄大聲回道。
“請大刀門的羅師兄、燕子門的李師姐、污幫的郭師兄各領本門弟子掩護快馬堂的兄弟封鎖后山,青龍幫的孫師兄、奇門的趙師兄、八極門的武師兄各領本門弟子在西,九龍幫的戚師兄、百花幫的查師姐各領本門弟子在中,兄弟會的師兄、七星門的于師兄各領本門弟子在東,上山搜山!其它各派兄弟沿湖畔散開堵截兇手!”齊小天隨口吩咐道,眾人齊聲喊好,而小船此刻已經離岸邊不遠了,齊小天和宮難三人一嘀咕,四人分頭奔向四,李思向快馬堂一干人移的方向奔去,宮難在左,唐三藏在右,而齊小天則一馬當先沖在了當中的最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