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坐上梁殊擇的車, 去醫院拍了個片，等了會便出結果。

　市中心醫院的診斷和西京大學醫務室醫生的一致，沒有骨折也沒有其他病。但為了更快恢復, 醫生替周梵打了個繃帶，于是周梵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市中心醫院, 回了學校。

　校運會很快結束, 周梵因著打了繃帶，行不便，李清銘和班主任私下里關系好，順帶和班主任說了一, 便替請了一周的假。

　直到四月中旬, 周梵才解了繃帶。

　四月中旬往后，西京市溫度逐漸升高，甚至有兩天高溫直三十度。

　周梵幸好拆了繃帶，腳踝恢復得很好, 因著天氣太熱, 宿舍開始整夜整夜地開空調，直到第二天早才被關掉。

　五月初, 手語社有個去西京市偏遠地帶做志愿的活。

　陳雅學姐將信息發在了手語社Q|Q群，時間是在勞節三天假期里。

　有人在群里問偏遠是多偏遠，陳雅學姐說是要帶換洗服的那種偏遠。

　強調有三天時間, 不是以前那種當天去當天回的小活。

　周梵那時正在電腦面前寫新聞稿的作業, 瞥到手機屏幕亮了。李清銘洗了個蘋果, 遞給周梵, 周梵笑瞇瞇接過, 打開手機看到這則活。

　李清銘前兩天就說勞節假期要回家一趟, 在家呆三天。開學以來, 們和徐霧鄭煙煙兩人的關系有所緩和，起碼不是那種很尷尬的關系。

　五一假期，徐霧和鄭煙煙大概也會回家，而宿舍就只剩下周梵一人。

　思及此，周梵果斷報名了這次為期三天的活。

　報名慣例是要去向社長報名，周梵便進和梁殊擇的對話框。

　但明顯，這一次報名和上一次循規蹈矩的報名已有所不同。

　在對話框輸：【宿舍就我一個人了，我還是報名去做志愿活吧。】

　幾秒后，又抿著補一句：【你去嗎？】

　【去】

　一小會，周梵看到梁殊擇回復。

　打字：【哦。】

　梁殊擇回復：【開心了？】

　周梵輸：【嗯，志愿活多一個人多一分力】

　不久后，梁殊擇發過來一個微笑的表。周梵回復他兩個笑臉，而后又加一句話：【這個表笑起來和你好像。】

　-

　偏遠地帶是在西京市雖凝縣一所比較落后的聾啞小學。這次西京大學去做志愿活的一共十七個人，統一坐五月一號下午一點的高鐵去。

　周梵為著方便，帶了個上次寒假獎送的小行李箱去。

　陳雅學姐在群里說過，五月一號中午十二點在高鐵站B區集合

　十一點多，周梵提早到了，拎著個行李箱去了集合的地方，在座位區坐著等。一個半小時后，社團的人陸續到齊。離高鐵到站還有十幾分鐘，周梵和社團人打個招呼，去了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瞥到一抹悉影。

　梁殊擇正洗手，洗完手，一個高挑漂亮的生問他要聯系方式。

　梁殊擇手臂修長有力，漫不經心用紙干水，淡淡睨一眼：“不好意思。”

　生了然地笑笑：“是有朋友了嗎？”

　周梵將水聲關小，作放緩，耳朵自長。

　梁殊擇：“沒。”

　“那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的呀，”生彎笑，“現在不都是快餐嗎？”

　梁殊擇和生說了句什麼話，周梵沒聽見，只看到那個生朝這邊看過來一眼，好像是在看旁邊的某個位置。

　幾秒后，生離開，周梵緩慢地洗完手，才走出衛生間。

　抵達B區時，大家差不多已在排隊檢票，周梵到的時候，只有陳雅學姐站那。

　周梵走過去拎行李箱，說了聲謝謝，便去排隊檢票，掃一圈都沒見著梁殊擇。

　檢票下樓到了高鐵里面，周梵坐到座位上，依然沒見到梁殊擇，便回頭問陳雅：“社長去哪了？”

　陳雅說：“好像去便利店買東西了，等會就到。”

　談到便利店，周梵才想起長途高鐵，大概率會暈車，居然忘記買楊梅了。

　離高鐵啟程還有幾分鐘不到，眼下是沒時間去了。

　梁殊擇是在一分鐘后進高鐵的，他看一眼手機，徑直往周梵這邊走過來，看樣子是周梵旁邊那個座位。

　幾秒后，他將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懶洋洋坐到了周梵旁邊。

　周梵低頭玩著手機，梁殊擇剛一坐下，在游戲里控制的小人就意外掉下了懸崖。

　梁殊擇：“你平時洗手久麼？”

　周梵啊一聲，沒反應過來，摁滅手機，老實說：“不久啊，一會就洗完了。”

　洗個手能有多久。

　梁殊擇語調上揚噢一聲：“那剛剛洗那麼久的手？”

　周梵才意識到梁殊擇是在說剛才衛生間的事，他的言外之意非常明顯，明顯到都能解讀到他的意思。

　不就是說故意洗那麼慢，聽他和那個姑娘說話麼。

　但這好像也是事實，但周梵拒不承認：“是水太小了，才洗那麼久。”

　梁殊擇：“我好像看到是你把水關小了？”

　“你看錯了吧，”周梵說，“你那個時候在拒絕那姑娘，怎麼可能還有眼神分給我。”

　“哦，”梁殊擇說，“那應該怪水？”

　周梵：“嗯，高鐵站可能是為了不浪費吧，所以水量很小，我們諒一下高鐵站的良苦用心吧，好不好？”

　梁殊擇懶淡笑了笑：“周梵，你有意思。”

　周梵假裝聽不到他的話，閉上眼睡過去，梁殊擇也就不說話了，幾分鐘后，周梵半睡半醒真睡著了。

　半小時后，周梵里苦，很想吃點酸的楊梅之類。

　剛醒，看到梁殊擇在打游戲。窗簾不知是什麼時候關上的，刺眼的沒能照進來，所以睡得不錯。

　陳雅學姐了下肩膀：“吃零食不，多種類。”

　周梵回頭去看，一眼便看到眾多零食里的罐裝楊梅，說：“楊梅，謝謝陳雅學姐。”

　陳雅學姐將楊梅遞給周梵：“謝你旁邊那位，去便利店買的。”

　周梵彎接過楊梅，打開，含一顆放里，又酸又甜，側頭看一眼他，還沒開口呢，梁殊擇又懶懶道：“這又是要說謝謝了？”

　周梵彎笑了笑：“沒，你要吃麼，我現在給你拿兩顆。”

　梁殊擇出手，周梵倒他手心幾顆楊梅，倒完后陳雅學姐忽然在后頭讓周梵也倒兩顆給。陳雅突然出聲，周梵沒做準備，不小心到了梁殊擇的手心。

　周梵指尖迅速升溫，整個人都恍惚下。

　“梵梵，想什麼呢，臉這麼紅。”陳雅說。

　“沒，”周梵說，“我給學姐倒。”

　周梵倒給陳雅幾顆楊梅，而后過上片刻，忽然意識到好像每次和梁殊擇的肢接，的反應未免都太大了。

　周梵抿著想了片刻，最后也只抬眼看下他。

　梁殊擇睡著，分明的長眼睫被日照著，眼角很薄，帽子遮住點頭發，連睡著都看起來像是永遠在上風向的天之驕子。

　周梵湊近他一點，將他的帽子往下拉，避免日照到，影響他睡眠。

　最后，周梵又看眼他，緩慢地收回了眼神。

　-

　到達雖凝縣城是在下午四點。

　雖凝縣城沒有高鐵站，周梵跟著手語社的人，乘坐士到了雖凝縣，接著再坐一輛很老舊的車到了學校。

　因著有梁殊擇買的楊梅，倒沒怎麼暈車。

　到達雖凝縣的聾啞小學將近到了五點。

　小學校長和梁殊擇見過一次，近幾年來，梁殊擇捐過不款給這家學校，校長早想邀請他過來看看捐款建造的學校。

　裝修過一次，買了不育建材，師資力量也比之前好不。

　校長也想梁殊擇多帶點手語社的學生過來，陪小學的孩子們用手語說說話，做做游戲，這些都是很有意義的事。

　進校后，今天倒是沒什麼活，校長帶著社員去食堂吃飯。

　十幾個人便坐在一起吃飯，周梵早了，吃很多飯，吃到最后桌上就剩校長和梁殊擇在聊天。

　“行，我去鎮上一趟。”梁殊擇說。

　校長手：“那真是太謝謝了，你開那輛車就行，待會把鑰匙給你。”

　吃完飯，梁殊擇走在周梵前面，周梵問他：“去鎮上干什麼。”

　“買點藥，有個小孩生病了。”

　況實在特殊，學校的醫生今天不在，基本的藥也用完了。

　因著校長今天準備開車去買，但臨時有點事，便委托梁殊擇去鎮上買。

　但小學離鎮上距離遠，開車得開三個多小時，梁殊擇得現在就去了。

　“山路不好開吧？”周梵問他，兩人朝校長的汽車走去。

　“有點。”梁殊擇說。

　周梵抿下，看梁殊擇一眼，“我和你一起去，行麼。”

　梁殊擇掀眼看：“你不是暈車？”

　“還行，吃點楊梅就行了。”周梵說。

　“你別去了，”梁殊擇說，“來回六個多小時。晚的。”

　周梵看著他：“不晚。”

　梁殊擇摁下鑰匙，探進駕駛位。

　“梁殊擇，”周梵喊他名字，“我和你一起去吧。”

　梁殊擇停頓片刻，聲音不咸不淡：“上車。”

　山路的確不好走，梁殊擇開得慢而穩，周梵坐在副駕駛，眼睛認真地看著前方的路。

　兩個小時過去，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周梵看眼手機，說：“休息會？”

　梁殊擇嗯一聲，將車停在路邊。縣城的夜晚比城市的黑，天上的星卻亮許多，兩個人從車里出來口氣。

　“待會路況好點，我開吧，我有駕駛證的。”周梵過迷離的夜，看梁殊擇一眼。

　梁殊擇扯個笑：“周梵，要不待會我飆個車給你看看？”

　周梵瞇他一眼：“我還年輕，不想死在這。”

　梁殊擇看著周梵笑，周梵說：“你怎麼不煙？”

　梁殊擇：“你喜歡男生煙？”

　“不太喜歡，”周梵說，“但我記著你朋友都煙的，除了你。”

　“哦，”梁殊擇說，“煙沒意思。”

　“嗯，”周梵看著梁殊擇倚在車邊，彎笑了下：“這驗還新奇。”

　第一次和一個男生在縣城的山道上看漆黑的天，以及呼吸帶著野草味的空氣。

　“為什麼新奇？”梁殊擇問。

　周梵一把揪過半人高的野草，拿在手心里把玩：“當然新奇啊，我第一次這麼晚在野外，還是這種很偏遠的地方。”

　“你不是第一次嗎？”周梵反問梁殊擇。

　“怎麼說。”梁殊擇在微風里說話，月淡淡地撒在他上，聲音像覆上一層月，但同時是一貫的漫不經心。

　“不是第一次來這，但和你，是第一次。”

　作者有話說：

　晚一點還會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