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注定為我的墊腳石,而百花幫也順利地擊敗了七星門,候補戰的三強便名花有主,剩下的只是三強的排位之爭。
按照之后奪位戰的規定,候補戰的第三名首先向十大的最末一名挑戰,功則取而代之,否則就只有等下屆繼續努力了。在挑戰功的前提下,可以逐級向上挑戰,直至失利為之。
在第三名的挑戰結束后,第二名和頭名的挑戰也照此相繼進行。故而十大的最后一名很可能要承多次挑戰的沖擊,而候補戰的頭名則可以用最的場次來取得自己最滿意的排名。
在武林茶話會前十一屆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候補戰第三名挑戰功的例子,第二名倒有一次,不過它還沒把十大的位子坐熱,就被那屆候補戰的頭名鷹爪門給趕了下去。
正因為如此,每屆武林茶話會候補戰的頭名之爭都是極為激烈的,所以當魯衛聽說我又要棄權的時候,忍不住跑來問我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兒,非要現在去應天不可?”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和蘇耀蘇老總捻,替我引薦一下,如何?”
魯衛一怔:“老弟,這麼著急見新上司,可不像你做事的風格。”他狐疑道。
我這才明白他竟然錯會了意。蘇耀是南直隸宣承布政使司的從六品理問所理問,有督導屬下州縣刑名的責任,算起來也是我履新的職務蘇州推的半個頂頭上司,倒是魯衛升之后,與蘇耀再沒有直接的關系,因為自己的品軼比老上司還高,魯衛就有些猶豫。
“老魯,你這頂烏紗帽也是自己多年辛苦賺來的,又沒誰的搶誰的,怕什麼?”
我笑道:“何況,過年過節去探一下老上司,蘇耀心里只會高興。再說,我真的有要事與他商談。”
于是老馬車行用府八百里加急快報的遞送方式,途中接連換了三次快馬,只用了兩個時辰就趕到了應天,中午離開的龍潭鎮,等到應天的時候,天還大亮著。
蘇耀的家對魯衛來說是門路了,只是蘇耀卻不在家,蘇老嫂子見是魯衛,驚喜地把他迎進屋去,還埋怨他干嘛買那麼多東西。看模樣,我和魯衛都明白,南京吏部定是把我倆擢升的消息給公布出來了。
蘇老嫂子又問了我的姓名,聽我就是王,一面吩咐自己的小兒子去衙門找蘇耀回來,一面笑道:“我那老頭子這幾天也不知道忙什麼案子,每天都是二更才回家,弄的我連覺都睡不踏實。”又吩咐下人置辦好酒好菜。
看蘇耀的住不僅十分寬大,地角也好,家里布置得也相當講究,還雇了幾個仆人,我就知道他和魯衛一樣,雖然稱得上公正嚴明,卻不是個死心眼的人。刑名本就是一塊,是廉是貪僅在收錢的先后之間,貪事先收錢,看原告被告誰的銀子多而定司輸贏;而清廉一點的只是事后收些謝銀,倒也無傷大雅,蘇耀和魯衛就是江南刑名系統中的這種清。
江湖出的蘇耀能穩坐南京布政司理問所理問近十載、魯衛擢升沒有遇到什麼阻力皆出于此,畢竟朝廷也需要像蘇、魯這樣的清來裝點門面。
等了半個多時辰,蘇耀才匆匆趕了回來,一見面就向魯衛道了恭喜,而我也過來拜見他。
他對我頗為熱,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倒讓魯衛看著眼饞,慨道:“老大人可是從來沒對我這麼好呀!”
“兩個老頭子這麼親熱,不當你是妖怪才怪了呢!”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蘇老嫂子和他幾個兒子都靜悄悄地退下去了,蘇耀才換上了一副嚴肅面孔,道:“別老弟,老實說,當初吏部推薦你接任魯公職位的時候,我是極力反對的,一來聽說你那經歷司的經歷做得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不像是個熱心公事的人;二來日后你也不會在刑名系統久留,你在這個職位上待個一兩年,就讓我了一兩年培養別人的時間。不過朝廷很有人替你說話,我人微言輕,到頭來你還是一年之得到了第三次升遷的機會,而且每次都是超遷。”
我心中一愣,我和蘇耀并沒有什麼恩怨,嚴格說起來,因為我在花想容全家被害一案中被人陷害的時候他力排眾議支持素未謀面的我,我和他可以說還有些淵源,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旗幟鮮明地反對我,不過聽他舉出的那兩個反對我的意見,倒是一心為公。
只是,我暫時還要借助府的力量,搞好和蘇耀的關系十分重要,又不想委屈自己,想了一下,便開口自辯起來。
“大人想必聽過三國時龐統治耒的故事吧!幾個月積累下來的公事,龐統一天就盡斷畢了,何邪?人盡其才,盡其用,這是朝廷用人的原則,對龐統來說,區區一個知縣實在是大材小用呀!”
蘇耀微微一皺眉:“這麼說,經歷司的經歷是屈你大才了,那麼蘇州推是不是也讓你無法施展抱負呢?”
“不怕大人說屬下狂妄,一個經歷司的經歷也只配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對于那些收收文件、發發文件,用幾個讀過幾天書的人就可以干好的工作,屬下已經夠專心的了!者,管也,做的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那攤職守管得政務通達,公正嚴明,至于怎麼管,該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吧!南京史臺的老爺們不是才把屬下里里外外查了一個遍嗎?在他們的評語中,眼下的蘇州經歷司不是十年來最出的嗎?”
“有魯公前人栽樹,大人英明領導,蘇州推該是一樁輕松的差事,屬下不敢說蘇州會變得路不拾,不過把它變百姓安居樂業的天堂、宵小聞風喪膽的地獄,屬下倒是很有信心。至于抱負不抱負的,朝廷既然授給屬下這個職位,就算它無品無軼,屬下也要把它干好,只是方法或許與大人想像的有所不同吧!”
蘇耀半天沒言語,換做一個毫無背景的下屬,這麼和他說話或許早就被他一腳踢出門外了,可惜我不僅是一榜解元,還是軍中巨擘王明的弟子,而朝中新貴桂萼、方獻夫又與我好,到底道行有多深誰也說不清楚,這樣的人只可以公論,不可以狹私呀!
“魯公,看來我是老嘍!”蘇耀瞇著眼慨了一句,又轉頭對我道:“你心中有百姓,這推也算能做得,再說有魯公這位行家里手坐鎮蘇州,我就樂得輕閑了。”
“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說蘇州還隸屬南京,就算兩地遠隔千里,也都是我大明國土,豈能驟分彼此。且刑名一系,最重信息流暢,上下配合,大人把蘇州輕輕往外一推,豈不是因我而廢公事!”
“好你個王,倒給上司扣上大帽子了!”蘇耀然作道,魯衛也忙給我使眼,可對于已經從秦樓的報中了解到蘇耀年時代的狂傲不羈的我來說,蘇耀眼中閃過的一激賞才是他的本意吧!
“說吧,別,你和魯公從斗得正歡的龍潭鎮眼地跑到我這里來,不是為了給我這個老頭子拜年吧?”
果然,蘇耀那張臉飛快地變了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仿佛前一刻發火的并不是他似的。
“蘇公,”我也改了稱呼:“眼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正聯合江南江北的武林同道,打一場二十年未見的江湖爭霸戰,蘇州地要沖,很有可能發生像應天府福臨鏢局和廩實行那樣的慘案,晚生特來請教,萬一出現了這種況,府該如何置?”
“咦?魯老弟不是發了通告,誰敢在蘇州惹事,就調軍隊對付他嗎?這就是府的置辦法。”
他飲了口茶,見我想說話,一擺手道:“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問應天府怎麼不派兵鎮這兩起案的主事者,是吧?”蘇耀果然老辣,立刻就穿了我的來意,白了我一眼道:“你以為我這些天都在忙什麼,難道像你一樣左手拿著印,右手卻抱個,整日吃吃喝喝的不務正業嗎?”
我心中一凜,顧不得他言辭上的嘲諷,問道:“難道南京有意對付這兩大門派不?”
“談何容易!”他嘆了口氣:“且不說這案子是由南京五城兵馬司負責的,而五城兵馬司又是南京守備徐公爺直接管轄,饒是布政使李大人也不能輕易手,就算是南京布政司接下了這個案子,也是兩樁無頭公案,廩實行的伙計被屠殺殆盡,兇手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而福臨鏢局陣亡的十幾個注冊鏢師據報都是路遇劫匪戰死的,剩下的我雖然知道在應天鎮江兩地死了二三百人,可一尸也沒見到,在沒有證據的況下,戰一方出了案,你總不能說就一定是對方所為吧!”
蘇耀并沒有說什麼以江湖制衡江湖的話,他是個老刑名,在他看來,任何違法紀的事都要被繩之以法。不過,他的話卻讓我生出一疑。
“徐老公爺雖然是個老好人,可不是個糊涂人。”中山王徐達的后人確實有糊涂蛋,可當今的魏國公徐輔卻不是。
“五城兵馬司想要證據的話,大江同盟會和慕容世家江北同盟里有的是證人,隨便抓幾個回來,何愁證據不足?”
“誰去抓?難道讓我這把老骨頭深虎去抓人嗎?沒等我把人抓來,我老命可就送進去了。”
蘇耀冷笑道:“別,我不是你,別人顧忌你老師的軍中份,怕一旦惹怒了他老人家,要吃不了兜著走,宸濠怎麼樣,拔寒都比大江盟、慕容世家的還,還不是這位老大人幾十天功夫就給滅了!我也不是魯老弟,他師門林寺也是江湖人不愿意輕易招惹的主兒,而我,若不是小心翼翼的話,很容易就因為一個意外而掛掉了。”
“當然,像白瀾那樣有背景的人還是可以得到軍方的支持,他一個五品文能調神機營的老爺,絕非一般人,而他那個不倫不類的武林茶話會其實可以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首腦一網打盡,可惜他的想法與我完全不同,偏偏上司看中的就是他的想法。所以,魯老弟,我真羨慕你呀,你從哪兒找到了別這麼一個寶貝,軍政兩大系統都有強力奧援,自己又是文武雙全……”
聽蘇耀話里流出的一苦,我不也慨起來,朝中做事難,難就難在各人有各人的主義吧!不過,單單就江湖來說,蘇耀斬盡殺絕的手段可謂是“堵”,而白瀾“以江湖制江湖”
的方法卻是“疏”,孰高孰低已是一目了然,就像一位先賢說過的那樣,什麼是江湖?江湖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又怎麼能被堵住、被趕盡殺絕呢?
又詢問了這兩樁案子的進度,我已經大致明白了眼下的形勢,五城兵馬司不知出于何種原因而消極怠工;軍方則是冷眼旁觀;刑部本著不報不咎的原則,樂得見江湖人斗個你死我活;而以蘇耀為首的布政司理問所卻是有心無力,只靠著一些蛛馬跡來追查這兩件案的奧。
帶著一沮喪,我和魯衛離開了蘇府。魯衛說應天還有一些老朋友,正好去給他們拜個早年,而我則打馬揚鞭,直奔南京中軍都督府而去。
塞給門房一個紅包,我很容易就打探到了新任五軍斷事沈希儀的住所。回到街上大肆采購了一番之后,便在離魏國公府不遠的一條幽靜巷子里,敲開了沈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