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顛位靈脈之端,是靈力充沛的風水寶地,在設立仙盟之前,這座無主之山只作為修士試煉之地。
沈黛從上空往下看,看到這曾與許多修士一力守住這修真界的最后防線之地,心中還有些慨萬千。
“我就送到這里,再不回去今晚杏姨又要疼了。”
姬行云說著要走,又忍不住回頭臭著臉問:
“你一個人能行吧?”
沈黛笑笑:“當然能行呀。”
姬行云看了看與兩年前初遇時變化頗大的容貌,想要提醒,但話到邊又停住了。
算了,人家可是蘭越仙尊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呢,就這個修為,不欺負別人已經算好的,哪里需要他擔心被人欺負?
沈黛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總之姬行云走的時候氣鼓鼓的,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不過平日姬行云也是這副拽得二八五萬的厭世臉,沈黛便也沒多想。
轉看著眼前悉又不太悉的山門。
昆吾道宮。
山門威嚴,是重霄君和其他仙尊一手督建的,比起前世他們這些年輕弟子隨便搭建的破屋爛瓦要壯觀得多。
道宮人來人往,仙盟修習的弟子皆著白輕紗,頭戴玉冠,看上去仙姿翩然,出塵俗,也有許多如一樣穿著各派門服的弟子,大約也是來參觀這新建的昆吾道宮的。
四周宮闕皆簇新華,沈黛看得贊嘆不已,唯有一點稍稍令有些苦惱——
就是打量的眼神,比往日要多。
沈黛雖然沒有穿仙盟的統一裝束,但道宮中也不是沒有其他宗門的弟子參觀游覽,為何這些人獨獨多看自己兩眼?
不太能想明白,大約是閉關太久,很久沒有這樣走在人群中,沈黛被看得有些四肢僵,走路都不知道先踏哪只腳了。
路過一個四方亭時,沈黛忽然聽到有人提起了悉的名字,停下了腳步。
“……要我說,我們重羽族難道會怕他謝無歧一個區區閬風巔的弟子嗎?”
“就是!我們浮花島重羽族在鎮魔一戰中犧牲無數,立下顯赫戰功,他閬風巔是什麼無名小派?哪怕他謝無歧是什麼后起新秀,歸結底他也是隨時能化魔族的邪啊!”
“區區邪也敢張狂,若純陵的宋師妹真是我重羽族人,他的份連給宋師妹提鞋都不配!重霄君留他一命不過是養了一條可以反咬魔族的狗,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人了……”
話音未落,正說得洋洋得意的此人忽然見一抹寒閃過,洶涌劍氣帶著凜然殺意直他眼皮底下,將他們桌上酒壇瓦罐瞬間炸碎無數鋒利碎片。
躲得快的,只被炸的一冷酒,躲得慢的,碎片將他們的下頜臉頰劃得鮮直流。
四方亭頓時一陣飛狗跳。
“何人作!!”
剛才罵得最難聽的那人憤然抬眸,一雙眼釘在沈黛上:
“你是何人!敢傷我重羽族,不要命了嗎!”
沈黛手中回雪劍寒四溢,鋒芒奪目,眾人只見這紅隨手揮劍落下,眉眼既妍麗,又冷得驚人。
“要命啊,不過是要你們的命。”
如此不留面,惹得亭中幾人紛紛憤然起,拔劍教訓教訓這個陌生。
不過還未等他們手,一道青影便搶在眾人前面朝沈黛而去。
兩劍相,劍發出微微錚鳴聲。
“好大的膽子,公然挑釁我重羽族,你想與我浮花島宣戰嗎?”
沈黛看著眼前這人額間玉環,仿佛在哪里見過,半響才想起來,前年重霄君在太玄都辦千宗宴會時,曾在后院里遇見一個被靈犬追到樹上的姐姐,宮泠月。
而眼前此人,正是稱宮泠月為師姐的那人。
對方似乎也約認出了,既然是宮泠月的朋友,他便不好當眾給難堪。
他正收手,卻見沈黛蹙起眉頭。
“你我可以不揍,但你這幾個碎的師弟,我今日是一定要揍的。”
沈黛沒給對方再多廢話的機會,閉關苦修,不是為了在別人罵師兄時還當頭烏的。
管他是什麼族,有麻煩也先揍了給師兄出氣再說!
劍意昂揚,直那些剛剛放心幾分的弟子而去,他們修為不過才剛剛筑基,哪里敵得過業火雷電里拼殺出來的沈黛,只一劍便將這些弟子擊飛數十米遠。
從外面看,卻連他們法都完好無損,可想見其靈力后,至也是金丹期修士。
皓胥看著眼前這最多不過十五六歲的,這樣的天賦,這樣的實力,為何他們來到十洲修真界一年多了,卻從未聽過這的大名?
“皓胥師兄!我知道!”
這弟子一看便是不好好修煉,但卻對十洲修真界八卦了如指掌的人。
“就是沈黛!從前是純陵十三宗的弟子!那個陸嬰,還有那個江臨淵,就是因為他才不待見宋師妹,害宋師妹在師門里了不委屈!就是罪魁禍首!”
聽到這個,皓胥眸中戾氣漸起。
“……你就是那個,從離開純陵的小師姐?”
沈黛沒回答,只問:“剛才我就想問了,什麼,宋月桃是你重羽族人?”
沈黛對重羽族也了解一二。
上一代修真界與魔族大戰,由五位化神期大能率領,其中重羽族族長焚盡神魂,徹底將魔族退到北宗魔域,劃神仙塚為界,北宗魔域魔嬰期以上修士不得踏出一步。
可以說,若是沒有這位重羽族族長,以及無數重羽族頂尖修士的犧牲,修真界起碼還要再多打幾十年,多死千上百的修士。
因此重羽族居功至偉,在十洲修真界地位超凡,哪怕他們因為頂尖修士犧牲殆盡的緣故,后代修為皆難以突破,也無人敢輕視他們,哪怕是重霄君見了,也會給幾分薄面,鄭重相待。
前世的宋月桃,可沒有這種奇怪的設定。
這一世突然冒出來,沈黛很難不懷疑這一切與魔族有關,或者說與伽嵐君有關。
畢竟閉關之前,陸嬰便鐵了心的認定就是,且時時刻刻盯著,要抓住的把柄置他于死地,沈黛不覺得宋月桃會毫無作,只不過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了一個新的份。
“你不必知道這些。”
皓胥冷眼看著沈黛。
“你只需知道,傷我重羽族人者,死——”
沈黛并不畏懼,初出茅廬,還未與人正經手,此人剛好可以用來給試劍。
只不過還沒等手,和皓胥中間就被一個無形的結界隔開,誰也不能對對方手。
不遠長階盡頭,走下一個青墨發的影。
“哦?方才我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
蘭越步伐從容,拾級而下,后跟著謝無歧與方應許,還有剛剛下課一眾學生,浩浩而來。
“若是我沒聽錯,皓胥仙君說的是,要我的徒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