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并不知道失竊一事與魔族有關,只以為是什麼邪修鬼迷心竅來奪純陵心法,順手走了寫記載著禪宗寶的幾本典籍。
如今宋月桃份被拆穿,知道了這是魔族心積慮要走的東西,那麼這條線索就很值得深究下去了。
“十方……是什麼?”沈黛想不到這與魔族會有什麼關系。
鑒衍大師徐徐解釋:
“十方指宇宙洪荒中,十個不同的方位,即上天、下地、東、西、南、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上古神祇從日升月落中參悟佛理,以十方天位,定乾坤五行,破生死天機——”
生死,過去,未來。
這朦朦朧朧之間,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霧中漸漸清晰,沈黛似乎約窺見了一些端倪,但又不完全清晰。
“這就是魔族冒著這麼大風險要竊走的東西?”
鑒衍大師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本陳舊泛黃的典籍,遞給了沈黛。
接過展開,見第一行第一列,便用雅正的筆鋒清楚寫著一行字:
十方繪卷。
“沈施主應當知道,修真界法分為天地玄黃四個品階,皆由煉師打造,但是十方繪卷卻并不屬于這幾個品階之列,而是有上古神力的仙階法。”
這本典籍并不厚,其中記載的只有十方繪卷這個名字,還有“以十方天位,定乾坤五行,破生死天機”這句話。
名單上其他的典籍,雖說也都是些禪宗寶,但都是當世所存,所持者不是梵音禪宗的長老,就是天資出眾的佛子,一樁樁一件件都記錄得清楚,反而沒什麼問題。
唯有這十方繪卷,只有寥寥數語,且百年前便下落不明,顯得格外可疑。
沈黛又有些疑:
“您的意思是,魔族意在這仙階法十方繪卷?可他們不去繪卷,來一本記錄了十方繪卷的典籍做什麼?要不是他們竊走了這典籍,說不定都沒人知道還有這種東西……”
鑒衍大師:“尋常人不知道,但我們這些仙門五首的掌門和長老們卻知道。”
沈黛并不笨,聽他這樣說,恍然了悟:
“您的意思是,他竊走典籍,是因為……這十方繪卷,本就在魔族手中?”
所以,他們不尋十方繪卷,卻冒險走記錄十方繪卷的典籍。
“貧僧也是這樣猜測的。”
鑒衍大師掏出沈黛給他的名單,指著其中一本《博古靈錄》道:
“這本《博古靈錄》是百年前的一位煉宗師所撰,其中記錄了眾多法的來歷和破解之法,因其中提及了一些,所以被前代修真界所焚毀,了被封存,幾十年來只剩下純陵十三宗的藏書閣有一本殘卷。”
雖不知道魔族是否真的有這十方繪卷,也并不清楚這從未示人的仙階法有何等威力,但鑒衍大師想到常山昭覺寺的慘案,難免有些沉痛不安。
佛子明寂是他門下的弟子。
昭覺寺釀如此慘案,既是他心不堅,也是敵人心籌謀。
如果再這樣事事被下去,遲早又會重蹈覆轍。
沈黛沉思片刻,問:
“《博古靈氣錄》已孤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里面的容了嗎?”
鑒衍大師面含淡笑,徐徐道:
“或許有。”
“誰?”
真武堂外有人大步走來,鑒衍大師回頭去。
“就是這位方施主的母族,十洲修真界的煉世家,長洲宿家。”
方應許拿著錦盒走到沈黛面前的時候,鑒衍大師已經告辭。
他奇怪地看了看鑒衍大師的背影,問沈黛:
“那是鑒衍大師?他來找你做什麼?”
沈黛剛要解釋,忽然又頓住。
從沒聽過方應許提過他的母親,上次打聽他與重霄君關系時,方應許一提起往事,便已經流出幾分戾氣。
這個話題,總覺得是不能在這樣的場合隨口問出來的。
還是私下有空的時候,先向師尊或者二師兄旁敲側擊地問問吧。
于是沈黛遲疑幾秒,將到了邊的話咽了回去。
“方才上課的事而已……師兄手里的是什麼?”
沈黛看向方應許手中的錦盒。
那盒子小巧致,紋樣清雅,周圍散發著靈氣充沛的淡淡金。
說起這個,方應許眉頭擰,不太在意地將錦盒在手里掂了掂。
“宿檀給你的,說我的師妹也是的師妹什麼的,非要給個見面禮……鬼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這禮也不是很貴重,我便做主替你收下了。”
沈黛接過一看,是個湖藍的乾坤袋,上有繡有仙鶴云紋,端方素雅,容量比現在用的這個舊的要大一倍有余。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乾坤袋,價值起碼上千靈石。
沈黛遲疑著問:
“這個……不貴重?”
方應許很誠懇地說:
“哦,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有一點貴重,不過對宿家人來說就是尋常小禮罷了,你收了便收了,不需要有什麼負擔。”
沈黛:……
雖然知道方應許不是在故意炫耀,但這一瞬間,沈黛還是有被嘲諷到。
不過既然方應許都這樣說了,沈黛也不好再多推辭,便收下了這個禮。
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第一個禮之后,還有第二個禮,第三個禮,借口還一個接著一個,不是說補上沈黛今年的生辰禮,就是說買手鐲買一送一,多出來的一副覺得很適合沈黛。
沈黛看著眼前一堆價值連城的禮,不覺得高興,只覺得自己可能即將大禍臨頭。
——因為每次上一有好事發生,接著就會發生一件壞事。
果然,當沈黛帶著這堆宿檀送來的禮去見時,宿檀只輕抬手指,將懷中的禮往沈黛的方向推了推。
“我宿檀送出去的禮,沒有退回來的道理。”
沈黛也很堅定:
“無功不祿,我也沒有平白拿人好的道理,仙君有話不妨直說。”
謝無歧和方應許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后面,切注視著兩人的靜。
方應許:“就小師妹那點手段,哪里是宿檀的對手?師弟,都是因為你挑起來的事,你自己去理。”
謝無歧:“怎麼是我挑的事?”
方應許:“你裝傻?宿檀是不是對你有意思?現在給小師妹送禮,是不是想用糖炮彈讓小師妹不好意思在你二人之間橫一腳?”
謝無歧沒吭聲。
方應許有點奇怪地看著他:
“平時這種事你不是理得很機靈嗎,怎麼到了宿檀,你也開始拖泥帶水起來了?還是說你真對宿檀……”
“噓——”
謝無歧豎起一食指,他倚在樹旁,面上帶著幾分笑意。
“別急,你說師妹應付不了宿檀,我倒是覺得,你太小瞧,上次對江臨淵和衡虛仙尊時的態度你沒發現嗎?我們師妹已經今非昔比,宿檀這雕蟲小技——”
“那你是忘了對宋月桃有多寬容?”
謝無歧:……
“我們師妹對男,可一直是區別對待的。”
……有道理。
宿檀看著眼前明眸善睞、容姿妍麗如赤山茶的,淡淡一笑。
“我與方應許是有緣關系的表兄妹,他視為家人的師妹,自然也是我的師妹,我送你一些無足輕重的小禮,理之中,沈師妹無需推辭,更何況——”
宿檀輕描淡寫道:
“我對謝無歧有意,日后若有緣結契,為道,你是他的小師妹,我更該待你親如家人,對不對?”
沈黛聞言有些怔愣。
樹影錯的角落,方應許瞥了謝無歧一眼,是看藍禍水的眼神。
謝無歧遠遠聽了宿檀這話,也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
宿檀這話說得狡猾,表面看上去親切,實則是一種和風細雨,不聲的收買。
沈黛若是拒絕,倒顯得似乎有些不近人,太霸道專橫。
畢竟謝無歧只是的師兄,旁人對他有意,沈黛作為師妹,似乎并沒有立場替他拒絕。
而若順著宿檀的話應下,今后只要宿檀出現,沈黛便要給騰出空間,否則倒像明知道宿檀喜歡謝無歧,還要不懂眼的擋在中間,了一個居心不良的足者。
想到這里,謝無歧知道他該出言阻止,不然按照他對沈黛的了解,懵懵懂懂,必定會一腳踩進宿檀的陷阱——
“我覺得不對。”
沈黛語調堅定,沒有毫退讓的意思。
在謝無歧和方應許詫異的目中,沈黛將那些錦盒強地塞進了宿檀的懷里,不容推辭地道:
“你若真的喜歡二師兄,這禮應該送給他,你花這些力在我上,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無非是對自己不自信。”
沈黛這話到了宿檀的心尖上,斂了笑容,剛要冷下臉,卻又聽沈黛補充:
“可你生得這樣漂亮,家世又這樣好,實在是沒有不自信的道理,哪怕我二師兄不喜歡你,也不能說明你就沒有魅力,或許只是我二師兄口味比較獨特,喜歡別的類型。”
宿檀原本覺得有些傷了面,正生氣,可聽了沈黛這一番話,又有些遲疑,分辨不出這是在譏諷,還是在真心實意地夸。
“口味獨特?”
宿檀想起自己三番五次主示好,謝無歧卻都對答不理,有些半信半疑。
“……有多獨特?”
謝無歧也想知道,他在沈黛心目中的口味是個什麼樣子。
然而沈黛卻有些犯難。
本意只是想打個比喻,鼓勵宿檀有什麼心意直接對著謝無歧說,不要這麼迂回地折騰,可宿檀這麼認真地反問,仿佛等著沈黛說些話來安,倒讓沈黛覺到了幾分力。
畢竟宿檀貌如仙姝,端莊大方,修為不低,家世也好,實在是個完的道選擇。
謝無歧要是連這樣的大人也不心,那確實是有些口味獨特。
沈黛苦思冥想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和宿檀南轅北轍的類型。
“比如說……我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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