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查案把宗亮三人轟出了花宅，魏才從房梁上落下來。

　　“曾經和宗亮打過道？”

　　“是呀，雖然蒙著面，不過應該是他，只是那時他使的是天魔刀法，而不是鐵劍劍法。”轉頭問解雨：“雨兒，你看宗亮他臉上的疤痕是真的還是假的？”

　　“線太暗了，我看不太清楚，不過，七八是真的。”

　　我知道解雨是在魏面前刻意瞞自己那敏銳的六識，如此說來，那疤痕幾乎是真的無疑。“莫非他真的不是高祖？”雖然他的功路子似乎是天魔變中的筑基，可我約覺得其中還有些不同，只是兩人臉上的顯著差異，還是讓我暫時把高祖和宗亮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天魔刀法？”魏那對明亮的眸子注視著我，沉道：“這麼說，魔門是借鐵劍門的名義行走江湖？”

　　“是不是都無所謂了，眼下魔門四分五裂，能不能統一起來都問題，這麼幾塊料，又能對江湖局勢產生多大影響？說實話，原來躲在暗還抓不住他們，現在自己跳出來，對付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江湖上至有五六家門派可以一口吃掉他們，眼下宗亮這幫人還在尋找江湖生存空間的階段，想氣候恐怕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了。”

　　“這五六家門派里是不是也包括秦樓呢？”

　　“那可要看仙子肯不肯嫁給我嘍！”我順桿往上爬，笑道。

　　“……說笑了。”

　　失去了火折子照明的堂昏暗無比，讓我看不出魏臉上的變化，而的聲音則顯得十分平靜，既沒有被人追求的喜悅，也沒有被人調笑的厭惡，只是話題卻很快被好轉移了。

　　“未雨綢繆，除惡務盡，如果任由魔門發展的話，不知道要給江湖帶來多災難。”

　　“大明是個法治社會，就算是魔門，也有生存的權利，只要他們的屁是干凈的……”

　　打著正義的幌子，讓手中的屠刀沾滿鮮，這向來是我最討厭的事，不過，想到自己化王謖時那藐視法律、視人命如草芥的快，我知道我和魏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距罷了。

　　魏沒有再反駁我，事實上解雨的作很快吸引了。

　　“相公，你先出去嘛！”解雨就這樣把我推出了堂，等片刻之后二出來的時候，魏幾乎變了一個模樣。

　　魏那超凡俗的氣質并不是僅僅靠一張面紗就能遮掩去的，可就連的形都發生了變化，我不得不佩服解雨易容手法的高超和極殺傷效果的親和力，看魏眼中偶爾流出來的和突然聳高了的雙峰翹，我就很容易想像出來解雨究竟在上做了些什麼。

　　“這樣，宗亮他們就認不出姐姐你來了。”解雨一臉天真地道，只是在魏上車的時候，對我扮了個鬼臉。

　　“爺回來嘍！”

　　馬車直駛進了竹園，先是幾個小丫鬟見到了車夫模樣的我，驚聲把蕭瀟、無瑕、玲瓏也喊了出來，幾都擁進了我懷里，只是待魏從車廂里鉆出來，蕭瀟、玲瓏便頓時歡呼了一聲，仿佛我征服湖的大計完了似的。

　　“盧嫂子，你幫魏仙子把行李拿到指月軒吧，明珠，這幾天你就去指月軒服待魏仙子。”我摟著無瑕吩咐道，十幾天不見，又滿了許多。和蕭瀟、玲瓏不同，的注意力并沒有因為魏的到來而有所分散，充滿了與幸福的溫目始終落在我的臉上。

　　玲瓏是年心，和我分開沒兩天，相思緒并不那麼濃烈，雖然我不時提及湖是我和征服目標，可魏依舊是們心中的偶像；而蕭瀟則深知湖對我的重要意義，與魏的好顯然是懷著某種目的，于是魏就被包圍在一片令人陶醉的溫與友中了。

　　和眾溫存了半天，我才去了秦樓，給六娘敘述了一遍武林茶話會的經過。六娘并沒有糾纏于各門派在擂臺上的表現，卻對宗亮等人的份和“七連環”中毒事件十分的關注，只是的分析大致與我相仿，這兩樁無頭公案還是沒有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兒，看來除了你之外，還有人想做漁翁哩！”六娘一擺手，似乎要揮去這些惱人的事，“聽說，魏住進了竹園？”暖昧地笑問道。

　　“干娘，我可有的是自知之明。”

　　從玉角樓向外去，花園里冷冷清清的，沒有半個人影，倒是有來儀樓那邊張燈結彩，頗有些過年的味道。

　　“就像生意有起有伏一樣，在魏沒達到湖心法最高境界的‘心劍如一’之前，的武功也該是起伏式的前進，眼下的我和齊小天，或許都是磨礪心志的工。”

　　六娘欣地點點頭：“不錯，確有傳言說，要練‘心劍如一’，就非要堪破關不可，否則心有所屬，又怎能心劍合一？”

　　“可是，為了心中所而揮出的劍，難道就沒有力量嗎？”

　　六娘默然。

　　“說來好笑，‘心劍如一’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湖究竟有沒有人練過，我真是越來越糊涂了。辛垂揚是尹雨濃的得意弟子，照理說也是個天資聰慧的人，做師父的該盼著武功能有所突破吧，可二十多年前，尹雨濃就想把辛垂揚嫁給楊慎，當時辛才幾歲？怕是還沒有現在的魏大，總不能說那時候尹雨濃就看出終生無‘心劍如一’吧！”我把在龍潭鎮聽到的這段辛說給六娘聽。

　　“竟有這事？”六娘蛾眉微蹙，沉了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地道：“聽說當年辛垂楊與魏一樣都是年名，只是不知何故，武功始終沒有突破。兒，聽你說來，莫非是此事惹了的關？”

　　六娘這一說，我也有些迷了，楊慎人風流，才高八斗，又是世家子弟，正是心目中的佳偶，辛垂楊鐘于他并非無稽之談，難道真是堪不破關，以致武功難進嗎？

　　離開玉角樓，我的思路并沒有變得清晰起來，而六娘看來也需要時間來消化我帶回來的報。

　　高七早等在樓外，見了我便把最近秦樓的況匯報了一遍，近些日子秦樓的外埠客人幾乎絕跡了，僅靠本城那些有錢人的節前應酬維持著一個不賠不賺的局面。

　　而按照慣例，蘇州的各大風月場所自臘月二十八就要全面歇業，直到正月十五蘇州花會才重新營業，這幾天，六娘已經開始著手安排路途遠的伙計返鄉過年，冀小仙等從揚州過來的姑娘也在老馬車行的護送下離開了蘇州，倒是馬鳴、鐵平生因為家中已無牽掛，俱留了下來。

　　“杭州那邊有什麼消息？”

　　“殷老爺子見好，見了大哥的禮他老人家很高興，大也安好，給大哥的信我已經給了三了。”

　　我點頭表示知道了，回來之后，邊就沒斷過人，無瑕行事謹慎，可能是見人多就沒把信給我，便問起了蘇瑾、孫妙。

　　“蘇大家這幾日閉門謝客，孫大家似要遠行，就等大哥您回來呢！”

　　近來蘇瑾的行止每每出乎我的預料，我越來越看不清的心。只是聽高七的聲音頗有些焦慮，讓我頓時想起曾答應過他年前讓他娶了明鬟，便把蘇瑾放在一旁，笑道：“小七，是你的總歸是你的，跑也跑不掉，怎麼這副猴急模樣？”

　　高七“嘿嘿”訕訕笑道：“大哥，你教我的功夫當真靈驗，我練了一個月，就覺得神清氣爽，小肚子也熱乎乎的，就想在明鬟這丫頭上試一試，可等我從京城回來，這丫頭聽說大哥要把嫁給我，倒矜持起來了，說嫁過來才許我親熱，嘻嘻，小弟心里就有點發急，想萬一要和孫大家一起出門，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孫妙的遠游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按照當初與孫妙的約定，有行上的絕對自由，而為了證明自己的獨立，好每年勢必都要離開秦樓一段時間，獨自云游四方，只是選擇的時機頗出乎我的預料，因為幾個月下來，我并沒有聽提及過的家人，最多只是聽提及了教琴的先生，我甚至以為和蘇瑾一樣都是孤兒，現在看來倒很難說了，不愿提起家人，或許是怕憶起一段傷心往事吧！

　　穿過后花園，離孫妙的停云樓還有三四十步，回廊里就能聽到嗚咽的簫聲，乍近還遠，若頹復返，指法雖尚不純，卻讓人頓生惆悵之心。

　　關三疊？想來每逢佳節倍思親，孫妙也了思鄉之。進樓一看，孫妙斜倚榻上，著窗外，正出神地吹著一口玉屏簫，臉上絕不似平日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卻是惹人憐的幽怨，高七頓時就看直了眼。

　　心俱陶醉在曲中，神游外，本就沒發現我和高七已經進樓來了，倒是明鬟見了我有些害，白了高七一眼，就想去自己主子，卻被我攔下了。

　　一曲吹畢，良久，孫妙才發現屋子里多了兩個人。

　　“大何時回來的？進來怎麼不喚賤妾一聲？”臉上閃過一喜，起忙著給我倆沏茶。

　　“如此天籟之音，豈容俗客打擾。”我贊了一句，高七接過話頭，說他才是俗客，大哥是孫大家的知音才是，孫妙沒有說話，只是抿一笑。

　　“阿妙，聽說你將有遠行，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我并沒有問要去什麼地方，若是與我同心的話，自會告訴我的，果然聽道：“賤妾要去杭州鄉下的老師家，這是多年養的習慣了，沒有其它事耽擱的話，初十就回來。”

　　眼波低垂，又道：“蘇姐姐參加元宵花會，賤妾總要給助陣。至于路上旅程，干娘已經幫我聯系好了老馬車行，又托鐵先生送我，大不必費心，倒是……”

　　目先后落在了明鬟、高七上，眼神頗有些復雜：“明鬟和高總管的喜酒，我恐怕來不及喝了。”

　　“小姐——－”明鬟悲喜加，一下子撲進了孫妙懷里，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道：“不，小姐，我要和你一起回杭州，要伺候你一輩子！嗚嗚……”

　　“傻丫頭，孩子總要嫁人，何況曲老師素喜簡樸，家里住不得那麼多人，每次都是你自己住客棧，我心也不安。”孫妙溫言勸導，眼波卻到了我上，我立刻接著道：“明鬟，你主子說得有理，等你主子嫁了給我，你們主仆還可以天天見面嘛！”明鬟便破涕為笑，反是孫妙臉上頓時紅白替，狠狠瞪了我一眼。

　　高七早就喜翻了心，在一旁著手“嘿嘿”傻笑。我看在眼里，靈機一道：“秦樓別的不好說，辦婚喪嫁娶卻最是拿手，阿妙你且緩行一日，今兒就讓你喝上小七、明鬟的喜酒！”

　　有錢自是好辦事，自從高七公開進秦樓班底之后，就從夫子廟后租的雜貨鋪子里搬了出去，在竹園附近買了套像樣的宅院，那房子搬家的時候就修繕過，略一布置，立顯新房喜氣。

　　高七此時也不管今兒究竟是不是黃道吉日、合不合適嫁娶了，高老太太心疼兒子，盧氏溫順知禮，自然也不會反對，一場婚禮雖然倉促，卻不失面地舉行了。

　　秦樓的姑娘來了一大半，們投向明鬟的多半是艷羨的目。高七年風流，不姑娘的心都系在這個俊俏小上，而高七有了一妻一妾后也心滿意足了，便攢著姑娘們把目標轉移到馬鳴和鐵平生上。

　　馬鳴本就是江湖有名的浪子，暫時拋開自己沉迷的賭牌，周旋在眾中的他如魚得水，幾乎搶了新郎的風頭；而鐵平生的深沉也頗讓幾個世凄涼的姑娘心儀，直把他纏得面紅耳赤，險些逃了席去。

　　我和孫妙在開始鬧房的時候就告辭了，孫妙的緒有些低落，甚至不愿意回竹園而執意要去秦樓，就連我說送都被拒絕了，“剛回來，都在家等著呢！”雖然竟見地笑謔了一句，可轉之際的那一抹孤單凄涼還是落在了我眼里。

　　“別說廢話了，回竹園！”

　　滿心憐化作了霹靂言語，已經上踏雪烏騅的我突然一手，握住了孫妙扶著馬車車廂的小手，用力一拉，便把拉到了我后，然后一縱韁繩，踏雪烏騅便飛快向竹園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