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了。”
大街上到張燈結彩,竹聲不絕于耳,三五群的孩子提著燈籠、唱著謠互相追逐著。
“賣懶、賣懶,賣到三十晚,人懶我不懶……”我輕聲和著謠,仿佛又回到了快樂的年。
“把懶都賣給你才對呢,那麼多姐姐妹妹不夠你忙麼,非要再找個倭?”偎在我懷里的解雨嗔道。
“雨兒,你總算找到機會撒氣了。”我不由得噗哧一樂,從宋素卿遣散手下要與我同回蘇州開始,就撅起了小,忍了一路,眼看就到家了,終于忍不住了。
“宋素卿和你們姐妹不一樣,和我不是一條心。”
說白了,我和宋素卿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就算壯士斷腕般地割舍了松江府的豪宅,遣散了所有的手下,甚至將一筆龐大的資金給了我,我也明白那只不過是做出來給我看的姿態而已,兩個異兄長或者說是夫的陣亡會給帶來如此巨大的痛苦嗎?的目標僅僅是復仇嗎?這些都在我心里畫著問號。而我也需要提供宗設的報,那筆資金也有助于我征服湖,何況給我的甚至更多。
“那你還收留做什麼?”
“比誰都了解宗設,而宗設已經了我大明的禍害,于公于私我都要設法鏟除他。”況且,我沉了一下,才道:“雨兒,那天沈熠曾提起過,他走私的紅貨其實是唐門為應天寶大祥要的……”
解雨驚呼了一聲,嗔了我一眼,似乎是怪我怎麼不早告訴。
我輕拍著的后背,解釋道:“雨兒,這或許牽涉到唐門部的權力爭奪,我可不想讓你陷進去。其實,我一直有些奇怪,唐門突然擴張經營的目的究竟何在?老爺子他又到底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奧?雨兒,或許你還不清楚,從七連環到珠寶,唐門幾乎每項生意都藏著莫大的危機,一個環節上出了問題,就可能扯出另外一個環節,唐門甚至可能一下子就崩潰了。”
“錢財乃是一門生存之基礎,本應是門主親自掌握才是,可我聽三藏說,唐門的經營大權掌握在你大伯唐天威手中。不是我這個外人挑撥離間,兄弟若是齊心,怎麼都可以,像人家大江盟齊放齊功兄弟就配合得天無,慕容兄弟也是相扶相攜,可唐門是這樣嗎?我看未必,一個寶大祥,老爺子看來就并不怎麼知!”
“你還說你是外人?”解雨雖然嗔,眉目之間卻暗藏憂,我心下明白,唐門部果然并不安生,那種至親之間的勾心斗角恐怕也是離家出走的重要原因之一吧!只是不肯數落自己的長輩不是,卻挑起我話里的病來了。
“哈哈,是相公說錯!雖然他老人家沒同意我們的婚事,可我卻是他老人家的婿!婿向著老泰山是天經地義嘛!”
解雨噗哧一笑,說:“這還差不多。”
我接著道:“老爺子他可能拉不下面子去手你大伯所管轄的門中事務,我可就不一樣了,七連環和寶大祥這兩個浮出水面的事我可不想輕易放過,七連環三藏去查了,我就來查寶大祥,宋素卿悉海上走私,又是寶大祥私貨的上家,或許能為我解。”
說著說著,我心中驀地升起一個念頭,唐天文會不會是想借我之手來揭開唐門經營中的才出人意料地冷落我呢?他是不是擔心唐門準婿的份不僅會妨礙我的思想行,又會牽扯到他呢?若真是這樣的話,唐天文可真稱得上是老謀深算了。
“是……是這樣呀,那相公你怎麼不早說,我……我都給好幾個小臉子啦!”
“你做得沒錯啊,嘿嘿,這樣,才會全心全意地依靠你相公嘛!”
接到我書信以為我無法回來過年的眾見到我歸來自是喜出外,可再看我們三人俱是一副病泱泱的模樣,又都張心痛起來,解釋了半天,眾才放了心,在無瑕的指揮下,忙著準備年夜飯去了。
雖然一路奔波已讓我疲力竭,可我還是強打著神與眾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年夜飯,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竹園才是我自己的家,這頓飯也是我自己家的第一個除夕團圓飯。
報春的喜聯,聽寒山寺的鐘聲,直樂到月斜河傾。可經這麼一折騰,到初六我的病才告痊愈,而解雨兩天前就滿地活蹦跳了,只是魏的低熱卻一直纏綿不退。
自從回到竹園,魏就躲進了指月軒很出來,和眾倒還親親熱熱的,可見了我卻不假。我心中暗喜,知道心正天人戰,既不說破,也不抱怨,每天依舊早午晚三次去探。
沒用大夫,藥方都是解雨親自開出來的,解雨告訴我,說因為涼,月經至今淋漓不斷,我便吩咐盧氏做些當歸羊羹之類補補氣的東西給送去,讓眾知道了,倒笑了我一回。
生病那陣子,蕭瀟就和我商量,說別去離別山莊給爹爹拜壽了。我知道心疼我,不我大病之后遠行,可我不想讓心中存有憾,堅持赴滁州一行。
何況從松江回來后,宗設就像一揮之不去的魂盤踞在我心間,此人不除,我心病難除,去滁州路過南京,正好和沈希儀商議如何剿滅他。可等我大病初愈,蕭瀟又舊事重提。
“你相公可不是紙糊的!”
連著兩天,眾明明已經至極,卻都是只肯任我輕薄,不肯與我真個銷魂,我知道們是惜我,可徒有四房姬妾,心火卻無從發泄,中未免有些郁悶,說話的語氣就重了些。
“婢子知道嘛~”蕭瀟極是聰慧,自然聽得明白,“解妹妹說,病后行房,最傷男人,大國手的話,主子總該聽聽吧!”
“哼,還沒出閣呢,怎麼知道此時行房傷不傷的!”明知道解雨說的對,心中也約覺得此番自己用了六天才痊愈可能與宋素卿有莫大的干系,可我還是強詞奪理地道,解雨這死丫頭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公報私仇吧!
“等明天的,看你主子……”
我手正在蕭瀟雙上肆意把掐著,話也剛說了一半,丫鬟來報,說六來了。話音未落,六娘已經走了進來。
蕭瀟慌忙背過去整理服,六娘看在眼里,笑著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責怪我病剛好就不老實。
“是百曉生的江湖名人錄到了嗎?”我忙轉移話題。
六娘點點頭。
原本除夕應該公布的新江湖名人錄破天荒地推遲到了初七,而秦樓能在第一時間里拿到它,顯然,應天府線人的工作已經開始顯效。
聞訊趕來的玲瓏解雨畢竟是年心,搶著要看名人錄,幾先是找到了我的名字,一下子都歡呼起來,“第十,相公進十大嘍!”
這預料中的事竟也讓眾興不已,我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又不是中了狀元!”
六娘聽了笑道:“兒,也難怪們高興,名人錄十幾年的歷史里,從沒有一個男人新上榜就進十大的,和你一起進榜的齊小天,不過是第十五位,就已經相當罕見了。”
解雨的三十六位,玲瓏的四十八位都大不出我的預料,倒是在最后發現了武舞的名字,讓我吃驚不小,想來過去的一年江湖,死的人真是著實不。
“解俠,玲瓏俠。”蕭瀟笑著給解雨玲瓏道了個萬福。因為我的勸阻,和無瑕的名字并沒有出現在新的名人錄里,可倆都是渾不在意,無瑕只是看到自己排名的位置上寫著辛垂楊的名字,才笑著說了一句:“原來是辛大姐。”
眾嬉笑了一番之后,新江湖名人錄就很快被們拋在了腦后,倒是新的絕榜又引起了們的興趣。
其實,今屆的名人錄上頗有些引人注目的人,李思正如白瀾那天說的一般排在了清云與唐天行之間,正式為年輕一代的代表人之一;宗亮高居第二十——這該是白瀾得到我的消息之后才修正的,而在今屆武林茶話會中并未出場的鐵劍門練達等人則和蕭瀟一樣并沒有上榜。
年輕的在榜高手地位普遍都比上屆名人錄有所提高,其中最令人矚目的當屬武當四清中最年輕的清霧,他竟連升三十三位;而老一輩江湖人中梅流香和邱鴻聲的位次也有大幅度的提升。
“對照名人錄,就大能看出幾年間江湖的走勢。”
六娘把絕榜中接替玲瓏齊蘿位子的兩個陌生的資料甩給蕭瀟們后,便和無瑕一道坐在了我旁,著抄寫得工工整整的名人錄道。
“因為林、武當和湖這三派很直接介江湖事務,只要江湖上不出現像五十年前魔門肆江湖那樣的事,這三派最多只是在幕后扶持自己的代言人來對江湖施加影響,他們彼此又相互制衡,表面上對江湖的影響力甚至不如大江盟、慕容世家和唐門大,而且這種影響力低下的狀況越來越有實質化的傾向。兒你想想,秦樓、鐵劍門包括練家的離奇崛起,是不是正證明了這一點呢?”
“本就是方外之人,管什麼紅塵閑事?”我哂道:“三大派中,只有一個魯衛可親,一個魏可——這還是因為是個的緣故。”
“正是!江湖人也是人,也要生活,空喊理想正義并不能解決柴米油鹽醬醋茶,故而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雖販私鹽,卻依舊能聚集到眾多的江湖人。但三大派對江湖失去控制的一個直接后果,卻是讓野心家看到了稱霸江湖的機會,從而引發江湖,眼下江南江北兩大集團的爭斗即是如此,齊盟主打著為況天報仇的旗號,實際是自己想做武林的盟主,慕容千秋恐怕也是同一個念頭。”
“武林盟主?那有什麼好?難道真能號令江湖嗎?以為自己是皇帝呀!”
我并不以為然,在我看來,大江盟與慕容世家的爭斗,更多是為了爭奪私鹽市場,而其眾多的追隨者,也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更有保障,沒有人愿意再給自己找一個統治者吧!
“或許真的不能,可權力是每個人都向往的啊!”
六娘一瞬間的目竟是異常的深邃,深邃得如同一個至高無上的王者,那瞬間的銳利,仿佛能主宰一切。
我心底約升起一個怪異的念頭,怪異得連我自己都在心底笑了起來,卻聽無瑕悠悠道:“反正相公只在意湖,至于誰想做、不想做武林盟主的,該和我們沒什麼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