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別離說的該是在白瀾舅舅家的那場比武了,他現在提起來還是慨萬千,想像得出他當時該是多麼沮喪。只是十四年前的蕭別離武功正在顛峰,師父竟能將他打得大敗而歸,武功該高到了什麼地步?!
聯想到師父去世前的那一年里我幾乎可以和他分庭抗禮,心下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那時師父的武功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依照神教教規,我應萬蠱噬心之刑而死,那時候的我本就不怕死,死有何懼?!可你師父卻格外開恩,只要了蕭瀟去服侍你。現在想想,我還真要謝謝他,人哪,活著是比什麼都重要!”他清臞的臉上竟出狡詐的笑容:“這話,我就跟你說,讓小韓他們知道了,還不罵我越老越怕死了,哈哈!”
我不覺莞爾,或許是因為師門的緣故,我總覺得比起唐天文、殷乘黃來,蕭別離要可可親得多。
“其實,輸了兒之后,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為我婿,可讓我始料不及的是,這一等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這還是快的吧!”我笑道,“岳父你看齊小天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家,宮難也是才婚呀!”
“屁!若不是你師父非把你造就一個文武全才,以你的天資,兩年前就該出師了,更可恨的是,他的活生生把你變了另一個李逍遙!”
“這沒什麼不好吧……”
“瀟兒怕是開心死了,我蕭家祖祖輩輩沒一個人和做的扯上干系,倒弄了副誥命回來,差點沒把娘眼饞死!可對我神教卻是大大的不利!”
“咦?反正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故去了,岳父您繼任日宗宗主之位順理章,想統一神教現在也來得及!”
“你小子知道個屁!”蕭別離罵了我一句,臉上卻是一副吃癟的表:“你師父雖然連師門來歷都不告訴你,卻給我留下囑,指定你為他的繼承人。換句話說,一年之,如果本宗弟子無人反對,或者無人能勝過你的話,你這臭小子自然而然地就為日宗的新任宗主了!”
“啊,竟有這等事?!”
我這才明白過來,方才他那句“好在你是我的婿!”的真正含義,換一個人的話,他或許又該出手搶奪宗主之位了,想來師父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這個結局,只是他對魔門那種既不希它強大也不希它滅亡的矛盾心,卻讓我這個做弟子的肩頭又多了一副重擔。
“岳父如果愿意做的話,小婿干脆把日宗宗主的位子送給您,如何?”
“你當那是一把破砍刀、爛鐵劍,說送人就送人嗎?!”蕭別離瞪了我一眼,卻又嘆了口氣:“再說,我都這把歲數了,要這勞子作甚?!”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人家大江盟齊盟主也五十歲了,還雄心要一統江南江北武林哪!““你小子不用激我,齊老二有幾把刷子,我比你清楚!大江盟與神教不同,它才有幾年歷史!”蕭別離頗有些不屑道,眼中閃過一睥睨天下的神采。
我頓時想起了高君侯在鎮江說的那番話,如果高君侯自己沒有藏拙的話,我這位岳父大人該與齊放有得一拼了。
“兒,要知道神教決不是打個飽嗝放個屁就能復興的,所以,神教歷代中興之主,都是年英發的才俊之士,我是個半截土的人了,可沒那麼多時間去重整河山。”
“那魔門還有月宗、星宗呢?總不能事事都等日宗吧!”
“是神教!”他大聲糾正道。“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日月星三宗已經很久沒有來往了,老一輩的人還惦記著神教的輝煌,可像你這樣渾不把神教當回事的小子卻越來越多,再過十年二十年的,三宗沒準兒就各支各的攤了!”
“那豈不更好,如果一個月宗、星宗出的人在岳父你頭上,你恐怕也不會太快樂吧!”
“廢話!”他哂笑道:“真變那景,不是神教三宗被人各個擊破了,就是江湖被三宗鬧的大!”
我心中一凜,我這岳父大人說的沒錯,眼下魔門偃旗息鼓,完全是因為門主難產,一旦各自獨立,雖然最有可能被分而滅之,可也不排除三宗蛻變三個魔門的可能,那樣的話,江湖可真是要大了。
我的神落在了蕭別離的眼中,他臉上毫不掩飾地出幾分得意:“兒,就算你想把神教引向正途,沒有教主之位也是休想。再說,你現在雖說是,可一只腳畢竟踏進了江湖,即便放著神教這支虎狼之師不用,也不能讓它落他人之手,還是把它抓在手心里比較牢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