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州說完轉就走了。洪晚眼淚倏地涌出來,匆忙去拉傅霆州的手,但還沒到就被他推開。大門一開一合,外面的風趁隙吹了進來,洪晚呆呆站在地上,如墜冰窟。
陪嫁嬤嬤見傅霆州出去的時候臉不對,慌忙進來查看。看到洪晚時咯噔一聲,忙問:“侯夫人,這是怎麼了?”
洪晚見到陪嫁嬤嬤,像找到了主心骨,眼淚撲簌簌流下來:“嬤嬤,我好像說錯了話。”
等陪嫁嬤嬤聽洪晚說完,頭皮都麻了。這何止是說錯了話,這簡直是把夫妻分扔在地上踩啊。
親兄弟之間都不了拿著恩天天說事,何況夫妻。洪晚和傅霆州這樁聯姻是各取所需,現在武定侯推傅霆州,將來傅霆州勢力壯大后,又會反哺武定侯。京中見慣了這種聯姻模式,洪晚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話說穿,還把武定侯牽扯進來。
但事已至此,陪嫁嬤嬤還能說洪晚做錯了嗎?只能勸著洪晚,一昧往好的方向開解:“侯夫人莫急,還有磕到牙齒的時候,夫妻兩人面對面的,哪能不鬧別扭?您和侯爺都年輕,氣勁兒大,等侯爺緩過這陣氣,您去送些糕點,服個,這件事就掀過去了。”
洪晚淚眼婆娑,期待地問:“真的?”
陪嫁嬤嬤又不是傅霆州,哪里知道呢?但陪嫁嬤嬤只能著頭皮點頭,信誓旦旦道:“真的。”
洪晚終于安心了。放下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又記恨起今日白天的事。洪晚憤憤不平道:“嬤嬤,你今日沒看到,他一見著那個人,連眼睛都不眨了。不就是長了張略有姿的臉嗎,侯爺和陸都督怎麼那樣淺,一個個都捧著。”
陪嫁嬤嬤已經聽隨行丫鬟說了外面的事,也知道傅霆州念念不忘的那位青梅,如今了陸珩的正室夫人。嫁給陸珩后就由不得們貶損了,錦衛神通廣大,要是被錦衛聽去,有的是們好果子吃。
所以洪晚即便在氣頭上,都不敢明說王言卿的名字。陪嫁嬤嬤也不敢提,含含糊糊道:“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關起門來誰知道呢。您也別太記掛了,自己的日子,只有自己清楚。”
洪晚發泄了半晌,慢慢平靜下來。是啊,誰說王言卿嫁給陸珩就得了好,陸珩那種人,私底下不知道怎麼折磨人呢。有娘家撐腰,有舅舅護,終究是過得更好。
如今陸府里,王言卿確實在防著陸珩折磨。
王言卿叮叮當當解開首飾,從鏡中瞥了陸珩一眼,道:“提前和你說好,今日之事我一無所知,你一會可不要借題發揮,又扯到我上。”
陸珩坐在一邊看王言卿卸妝,聽到這話,他失笑,放下茶盞朝王言卿走來:“我知道。你也不至于這麼防著我,我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嗎?”
王言卿笑笑,并不說話。他要是講道理,那天底下就沒有無賴了。王言卿將兩邊固定發髻的玉釵卸下,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陸珩挑起一縷,不釋手地挲。
“卿卿,今日見了故人,有什麼想法嗎?”
王言卿從妝奩中拿出犀角梳,劃過發,漫不經心道:“我能有什麼想法。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嗎?”
陸珩一聽,大呼冤枉。他從王言卿手中接過梳子,像捧著一泓流水般,從發到發尾:“我腦子里進了多水,才會故意帶你見他。遇到他確實在我意料之外。”
陸珩是想帶著王言卿昭告全城,但這些人中并不包括傅霆州。陸珩剛看到傅霆州的時候,特別想扭頭就走,礙于人實在多,才勉強忍下來。
天知道陸珩在心里嫌棄了多次晦氣。
陸珩的話只能信一半,王言卿從鏡中著背后人影,毫不留穿他的心思:“可是依我看,你分明得意的很。”
們離開之后,不知道陸珩單獨和傅霆州說了什麼,但接下來一路他神采飛揚,眼角眉梢俱是春風得意。這就還跑來跟前賣慘,未免太不要臉了。
陸珩笑著將梳子放在梳妝臺上,手指穿過王言卿長發,虛虛劃,似笑非笑說:“卿卿,我和你真二哥相逢,你都不問我們談了什麼,就一昧指責我?”
“我哪里敢指責你?”王言卿懶得理他,從鏡前起,繞過陸珩往凈房走去,“我說不過你,自己認輸。能放我去沐浴了嗎?”
流水一樣的發從陸珩手心走,陸珩站在梳妝臺前,看著王言卿繞過他,頭也不回朝浴室走去。他面不改走回原來的位置,將剩下半盞茶喝完,這才不不慢起。
王言卿去服,剛浸水中,忽然聽到背后有腳步聲。暗暗罵了句無恥之徒,但沒了服天生氣短,來不及披,只能從旁邊抓了把花瓣,胡灑在水面上,好歹能遮擋些許。
然后,王言卿直脖頸,剛正不屈道:“上巳節是你帶我去的,偶遇鎮遠侯府也是你帶的路,我又沒做錯什麼,你憑什麼發作?”
陸珩已經繞過屏風,走到浴桶邊。王言卿覺到他的視線,默默往水下沉了沉。陸珩撐在浴桶邊,手指輕輕起一捧水,將沾在王言卿鎖骨的紅花瓣沖下來。
陸珩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沒有任何過錯,我又不是過來興師問罪的。不過,卿卿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上巳節。”
王言卿聽得莫名其妙,但以對陸珩的了解,無論陸珩提起什麼,目的都唯有一個。王言卿用手護著,戒備地往另一邊靠去:“你……你不要來。”
陸珩悠然含笑,氣定神閑地看著王言卿不著寸縷,目驚慌,還強撐著姿態威脅他,像極了兔子齜牙,從老虎的左爪跑到右爪。陸珩心愉悅,也有心思講究些趣:“卿卿,你知道上巳節子為什麼要去水邊沐浴嗎?”
王言卿想了想,道:“蘭湯辟邪,去災祝福。”
陸珩噗嗤一聲笑了,他勉力忍著,還是覺得好笑的不得了:“你竟然還回答我。行吧,那就把這個問題說完。上巳節雖為了祓禊除病,但最開始,卻是為了祭祀高禖。知道高禖是什麼神嗎?”
王言卿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陸珩要在浴室和進行這種學問題。陸珩陪皇帝看了那麼多書,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用在這種地方。
陸珩從容起自己的服,一邊慢悠悠給王言卿解:“高禖是婚姻和生育之神。但我覺得,求神不如求己,這種事,我來更方便一些。”
王言卿聽著無語,繞了一大圈,他又回到了原點。氣道:“這和上巳節有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我就是想做,沒有理由我也會創造理由的。卿卿,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你喜歡在前面還是后面?”
作者有話說:
陸珩:今天我是學狗。
(字面含義,并沒有對學科研人員不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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