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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縣》 第72章 第 72 章

 紀煬到現在都沒習慣古代的早婚,不過按照現在看來,確實到年紀了。

 但提到文家,文家四郎,跟現在的裴家,裴家主,裴家下面管賬的人,其實一樣的。

 他們看似一,在大多事上確實能達一致,但在個人利益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紀煬隨口說的話,必然會引起波瀾。

 只要有私心,那就有隙。

 井旭等人既然打算回去,很快便會啟程。

 這路上估計要風雪,可他們一行都是男子,井旭一路下來也已經習慣。

 估計回到汴京,會似胎換骨。

 不過侯府對井旭,既然能狠下心,又為他籌謀,必然讓他順著這條走下去。

 十一月二十七,井旭上裹了厚厚的皮子,帶著家丁一行騎馬回汴京。

 “別送了,回頭,回頭回汴京,我請你吃好酒。”

 “對了,你要的東西,年后給你送來!”

 跟著一起送信的裴縣令,劉縣丞,鮑主簿,全都齊齊看向紀煬。

 又送什麼?

 他這人,來了邊關之后,竟然還把侯爺的孫兒招過來?

 三十萬斤糧草已經夠驚人了,他還能弄來什麼東西?

 這話自然是紀煬讓他喊的。

 故弄玄虛這事,他做得練。

 無非讓人覺得他背后有人,輕易別他。

 這事也會讓邊關的吳指揮使知道,在拿到東西之前,那邊絕對不會讓他有事。

 截止到現在,紀煬從十月二十六到太新縣,如今十一月二十七。

 他這條命已經有了兩層保障。

 吳指揮使手下一千驍勇將士,還有裴家為著他的示好,也不會

 另外兩家即使想做什麼,也要看看他在誰的地盤上。

 背后有兵,他也能真正從土地上面撬個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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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頭一個要撬的,卻是裴家“租”的田。

 剛到太新縣那日,紀煬便看到,距離縣城稍微遠點的地方,其實并未有人開耕。

 紀煬更是親自來過好幾趟,這里原本是田,只是“租”給裴家。

 既然裴家種不過來,他可要收回了。

 說到田,自然要提到民田。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自然不用多說。

 但田很大一部分的作用,就是為了平衡地主,地,無地百姓之間的矛盾。

 任何一個朝代發展下去,必然會走到豪強兼并田地,侵吞土地,使其百姓流離失所,然后有的百姓們起義。

 在漫長時間的稅收演化里,田稅以及耕田制度的種種變化,基本都是為了抑制延緩這種況發生。

 田的存在,會讓很多地,無地,沒有生產資料的百姓有個息空間。

 盡量用來調節里面的矛盾。

 可看裴地,劉地,鮑地就知道。

 這些人貪婪無度,在沒有監管的況下,連田都敢吞并。

 說是租,其實就是占有,其中租金幾錢?上面所種何?是否違反律法?

 一概不知。

 這樣是疆域遼闊的某種弊端。

 沒辦法,太遠了。

 距離中央朝廷實在太遠了。

 政令不達,消息閉塞,這才是常態。

 但因為太遠就不管了嗎?

 自然不行,他們自古都是脈相關的同一國家百姓,任何一個皇帝,都會視分裂為恥辱。

 只有抱團起來,才能走得更遠。

 所以紀煬要撬開口子,從而讓口子撕得更大,直到所有土地歸于普通百姓。

 讓他們的辛苦勞有所回報。

 再說他要撬的田,田大致分為六種類型。

 軍隊屯田,百姓種供給軍隊,補充員俸祿,供辦學的田地,專門用來賑災的田地,地方吏所管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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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統歸田,分別又屯田,營田,職田,學田,倉田,公田。

 每種田的名稱不同,種出來的糧食用途更不一樣。

 按理說每種都有名目,每都該有不同的賬目。

 但也只是按理而已。

 之前說過太新縣裴地五分之四的田地都被占裴家了。

 剩下的五分之一在哪?

 自然是戍邊的吳指揮使所用的軍種屯田,他手底下將士的田地并未被吞并,原因自然不用說。

 其他田地卻盡數歸到裴家。

 那有什麼好借口來從他家里搶下田地呢?

 讓吳指揮使來?跟他唱雙簧,幫忙要百姓給軍隊種的營田?

 他只怕不會淌這趟渾水。

 三十萬斤糧食,不足以讓他冒這個險。

 武侯孫兒,也只會讓他拒絕的時候委婉一兩分。

 算來算去,最理直氣壯的。

 只有職田。

 也就是補充吏俸祿的田地。

 說白了,那就是當的所分的田地。

 至于其他田,慢慢來。

 送井旭回汴京的隊伍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大家的話并不多。

 這隊伍里各有心思。

 紀煬路過那些空著的無人種,裴家也不愿意吐出來的田時,忽然開口:“這些田地,哪些是我的?”

 他這話一出。

 整個送行歸來的隊伍幾乎全都頓住。

 不是吧?

 紀知縣在要東西?

 要田地?

 紀煬神如常,隨便指了一塊:“那邊就不錯。”

 現在已經臨近太新縣,這塊土地確實不錯的。

 眾人面面相覷,紀煬又道:“劉縣丞,你來辦這事吧。”

 劉縣丞:???

 你指著要裴家的地?

 還讓我這個劉家人辦?

 這個知縣做事,一直讓他們不清頭腦。

 從他到太新縣,就沒發生過一件讓人心里暢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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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應該直接跟裴縣令起沖突的。

 他不起,反而好。

 明明問裴家要地,這時候要找裴家的,他不找,他找劉家。

 “對了,再幫我在本地雇些佃戶幫忙耕種,怎麼?可有難?”

 劉縣丞想到裴家主的脾氣,要他家的地,還有他家的人?

 劉縣丞滿頭大汗:“這事恐怕不妥,要不然讓裴縣令去辦?他更悉裴地的事。”

 不管知縣為什麼要地,但裴家的東西,還是裴家人去商議。

 這種節骨眼上,他深知三家不能起沖突。

 而且這是知縣應該有的土地,裴家多半還是會給的。

 但裴家給,跟自己劉家去要,那是兩碼事啊。

 誰要,都不能劉家,鮑家去要。

 這太不同了。

 知縣這是要土地?!

 分明是在離間他們三家!

 不等他說完,紀煬看著他生笑:“原以為是個有用的。”

 ???

 這話,已經是在罵人了。

 紀煬看看玉縣丞,沒等他再說,劉縣丞咬牙:“知縣大人,此事我來辦。”

 都是縣丞,劉縣丞原本就被一頭。

 如果再讓玉縣丞辦此事。

 不對,玉縣丞去辦此事,一定能

 到時候新知縣更有理由不用他,原本裴縣令已經住他,再來個這位?

 短短一段話。

 分析下來其實是這個意思。

 紀煬索要屬于自己的職田,大家都知道這是借口。

 但這借口太合理了,縱然裴家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雖然不能拒絕,但會不爽。

 這點不爽,是看經辦人為劉家,更不爽的存在。

 紀煬明明可以讓跟劉家,鮑家之外的人辦,比如更悉的裴縣令?或者自己的心腹?

 裴家依舊不會拒絕,不爽還會降低。

 那也可以,紀煬掠過最安全的裴縣令,直接讓跟劉縣丞競爭的玉縣丞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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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者本就是競爭關系。

 你拒絕,你辦不的事,對方辦了。

 結果不用多說。

 所以劉縣丞知道是個坑。

 此事辦了,他得罪裴家。

 此事不辦,玉縣丞踩到他頭上。

 這讓原本是太新縣實際一把手的他如何接

 是坑。

 是個大坑。

 但也要閉著眼跳。

 紀煬看來,哪有那麼多謀,不過是平衡關系跟穩定關系。

 現在拉裴家,打劉家,忽視鮑家。

 也只是順手而為。

 他目的真的只是要田地而已!

 你們不要多想!

 哦,還要召集大家,商量商量修橋的事。

 這事還沒忘呢。

 趕在明年之前,要把這事定下。

 還是以前潞州好,跟潞州知州哭哭窮,邀邀功就有錢花。

 不過潞州知州應該已經快到汴京了?

 他今年任期到了,就是不知道去哪個部門任職,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捋點羊

 紀煬覺得順手為之,甚至已經在想修橋的事。

 但眾人看向他的目,全都是復雜。

 這個人的腦子,是不是九曲十八彎!

 回到太新縣衙門。

 劉縣丞喪如考妣般沉著臉去辦職田的事,裴縣令言又止,滿腦子都是裴家在清鬼,抓住不中飽私囊的人。

 所以劉縣丞過去,肯定是霉頭,自己還是跟過去,至讓他們吵幾句?

 紀知縣,是不是也想到這一點了?

 只有鮑主簿若有所思,看著知縣案上那麼多假卷宗,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煬掃視一圈。

 取了要拿的信件,回五斗院烤火去了。

 這個鮑主簿到底想通沒有,他有點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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